《奧義》說:“‘老聃之死’寓言,再次形象闡明‘真諦易知,俗諦難行’,重心是‘真諦易知’。”“以老聃之死為喻,意在闡明:全生真人,同樣其生有涯,而且不逃天刑。以老聃弟子為喻,意在闡明老聃箴言:‘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老聃弟子親聆全生真人教誨,盡聞真諦,卻如同未聞,知行相悖;因應外境不能因循內德,不異眾人。世上之所以真人少而假人多,正是因為知真諦易,行俗諦難。”對這種解說,我不必說什麼了,隻想問一句:如果老子、莊子的“道”真的如此難行,連身邊的弟子也“知行相悖”,他們自己對此又比別人還更了解的話,那麼,他們何必著書立說來宣講自己的道,期望別人來“行”呢?
現在可以回答開頭提到的關於“養生主”這個標題的問題了。根據我的上述解說,此篇不是如《今注》所說:“主旨在說護養生之主——精神,提示養神的方法莫過於順任自然。”更不是如《正宗》所說:“本篇是講養生之道的,‘主’指的是道。”這裏,“生”乃指人、物的自然本性,“養”是“善待”義,“主”是“主人”意義上的“主”,所以“養生主”是說:要把你的不願改變其自然本性的“對象”當主人,不可視為理當聽從你這主人安排的客人,更不可當做隨你處置的奴隸。因此,說本篇是講人生觀,並不錯,隻是概括得太空泛了。
最後我要說:如果接受《今注》的“其人”乃“至人”之誤的意見,並按它的理解,將該句翻譯為:“原先,我以為他是至人,現在才知道並不是。”那就要說,莊子這是借秦失之口貶抑老子。這是一個多麼大的誤解!將會造成多麼大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