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而硬搶,那其中就表示對方有兩種心態:一,看不起淩勵和尤萬鬆這一夥子人,也就看不起他們的後台——董其昌;二,不是看不起的問題,而是存心作對的問題。
如果僅僅是因為對方看不起淩勵等人,那也無所謂了,實力不如人,賺不了西霖園的銀子,這很正常。可如是後者,就不能不讓淩勵和尤萬鬆擔心,想要找出這個暗中對付自己的人了。
“難道?是許……”淩勵猜到了一種可能。
尤萬鬆也是一臉愁苦尋思半晌,緩緩地搖了搖頭,接著又象確定了自己的判斷一般點了點頭,道:“不會!如今巡撫大人尚且有大筆銀兩捏在我等手裏,斷不會作此無聊之事。就算他看中西霖園,也會設上筵席請你、我吃得一頓酒肉,那才當麵說清楚。不會,決不會在此時針對你我。”
淩勵啞然,他實在想不出這蘇州城裏還有誰能壓製曾顯誠?
正在兩人愁苦間,門房高喊:“張先生到!”
隨即就見張惟易象皮球一樣從外麵滾了進來,卻是一臉的高興模樣。兩人忙起身草草見禮,待下人奉茶退出後,張惟易道:“天大的消息!”
尤萬鬆和淩勵訝然對望,齊聲問道:“何事?”
張惟易伸出肥短的兩根手指,故作神秘道:“兩樁,天大的消息。”
“老張,你倒是說呀!”尤萬鬆急了,麵露不滿捶了捶自己的大腿催促著。
張惟易抖動著臉上的肥肉,笑道:“其一,巡撫大人此時正陪同中官和吏部來人吃酒閑話。”說完這番並不明了的話,張惟易的得意之情表露無疑。
尤萬鬆伸手指了指北方,微笑道:“難道,聖旨……”
“對極!今日我等就不能再稱許大人為禦史巡撫了,而是侍郎總督!”張惟易滿臉都是“主子得道,老子升天”的模樣,說著話的同時,還不由自主地搭手作揖一下,彷佛許紹宗就在他麵前一般。
“恭喜恭喜。”尤萬鬆和淩勵心有靈犀,齊齊賀喜,也彷佛許紹宗化身為張惟易一般。
張惟易笑道:“同喜啊!哎,淩大人昨晚在暗香樓的風liu韻事,如今傳遍整個蘇州城,官員士子們無不議論,無不引以為佳話呢!”
淩勵頓時“老”臉通紅,剛才還為此事被尤萬鬆喝斥了一通,現在張惟易又來揭傷疤,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忙掩飾著端起茶喝了一口,勉強笑道:“淩勵不曉事兒,隻怪酒喝多了,怕是得罪了總督大人的東床快婿吧?”
尤萬鬆卻不理會他們說那風liu事兒,而是急忙問道:“那第二樁天大的消息為何?”
張惟易古怪地看了看淩勵,又看了看尤萬鬆,心想這老尤啥時候轉性了,對風liu韻事也提不起興趣?嘴裏卻道:“確鑿消息,昨日晚間,宗人府宗人大人和中官在輔國將軍朱由楨處宣旨,當今萬歲爺晉封朱由楨為吳王!”
淩勵心中一動,轉向尤萬鬆看去,尤萬鬆卻也正好轉頭看他,兩人心意交彙,互相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