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大領導,也是門大學問(2 / 3)

田曉堂含糊地笑了笑。他不太明白,唐生虎這話究竟隻是籠統地說說,還是有什麼針對性。他暗暗感到焦急,已經待了這麼久,唐生虎既沒有對誠飛化工項目提出質疑,也沒有提及市委副秘書長一事。今天找他來,難道就隻是為了這麼七扯八拉地閑聊?他不禁有些惱火。這會兒,他為華世達的安危牽腸掛肚,人卻被困在這裏,動彈不得。

不過他又想,今天既然來了,機會難得,一定要當麵婉拒唐生虎的美意。他回想唐生虎剛才跟他說的話,忽然腦子裏靈光一現,蹦出了新的想法。誠飛化工項目三天前才簽了所謂的意向性協議,唐生虎一時應該還難以發現什麼問題。而市委副秘書長之事,唐生虎今天哪還用跟他點明?唐生虎不是早已安排甘泉水和他談過了,當時他不是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嗎?唐生虎哪會懷疑他不樂意幹這個美差,隻怕還在等著他主動道謝呢。再說,唐生虎雖然沒有直接講副秘書長,可仔細回想,今天看似漫不經心的閑聊,其實都跟副秘書長有關,都是在調教他如何做好這個大秘。問起誠飛化工項目,是關心他能否早日脫身出來,好過來履新;提及陳春方告狀,是告誡他做事要講究辯證法;說到主樓工程,也是教育他如何處理棘手問題;至於分析忙碌與效能的關係問題,更是在提醒他怎樣做個稱職的副秘書長了。可惜他未能及時領悟,還以為唐生虎今天閑得發慌,一直在跟他說空話,還在傻乎乎地等待唐生虎提起副秘書長後,才好借過話頭予以婉拒呢。

田曉堂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可要說出那難以啟齒的想法,他又覺得舌頭很沉,嘴張不開。掙紮了半天,田曉堂總算鼓起勇氣,有點結巴地說道:“唐書記,甘部長早已跟我談過話……我十分感謝您對我的信任和抬愛。”他也沒有說出市委副秘書長幾個字。

唐生虎慈祥地笑著:“這都是你努力的結果……好好幹吧。”

田曉堂生怕唐生虎再說些鼓勵的話,他就更不好意思拒絕了,忙道:“不過,我覺得自己不太適合這個崗位……恐怕還得請您收回成命。”

唐生虎啊了一聲,一臉狐疑地望著他。

田曉堂滿心緊張,但還是硬著頭皮解釋道:“我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擔心個人的能力不足以勝任這個職務。我長期待在市局,從沒挪過窩,接觸麵很窄,也沒到縣市幹過,基層鍛煉這一課是缺位的。我的經曆很單一,缺乏總攬全局的經驗。正因為存在這些軟肋,我認為自己不夠格來您身邊工作。如果不自量力,硬撐著過來,到時幹不好,誤了您的事,可就罪莫大焉了。再說,現在局裏安排我在跟蹤聯係誠飛化工,這個大項目要落地直至投產,恐怕還得經曆一個相當長的過程。如果項目還沒搞定,我就中途調走,對誠飛化工項目會有很大的影響。”終於道出了這些牽強的理由,田曉堂稍稍鬆了口氣,可一想不知唐生虎會是什麼態度,他的心又繃緊了。

唐生虎皺起了眉頭,臉色凝重起來,久久沒有說話。田曉堂感覺空氣有些稀薄,連呼吸也沒那麼順暢了。

過了好半天,唐生虎才說:“聽你的口氣,不像是謙虛呀……你不想過來工作,理由就這些嗎?”

田曉堂越發惶然,額上都沁出了汗。他想唐生虎真是老辣,不但聽出了他不是故作謙虛,而是動了真格要堅辭不就,並且已在懷疑,他說的這些,其實不是他拒絕的真正原因。

正不知怎麼回答,唐生虎冷笑一聲,說:“你這人真是有意思,過去我想調你過來給我做秘書,你不願來;這次我又想把你提拔到我身邊來,你還是不願來。你要知道,該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往我這裏鑽啊,你倒好,給你這麼重要的位子,你還不肯笑納。”

田曉堂聽出了慍怒和嘲諷,不由得漲紅了臉,說道:“對不起,唐書記,我讓您失望了。我真的覺得自己不合適……”

“好了,好了,”唐生虎邊說邊站了起來:“這事不用急,小田你先不要推辭,回去再好好想一想吧。”

田曉堂隻好說:“好吧,我再想想。”慌忙站了起來,與唐生虎道別。

退到外屋,張子亮一見他就起身問:“談完啦?”

田曉堂拚命擠出一絲笑容道:“談完了。”

張子亮熱情地將田曉堂送到電梯口,替他按了下行鍵。待電梯上來,田曉堂跨了進去,電梯門徐徐關上時,張子亮又向他揮手告別。田曉堂暗想,張子亮今天對他殷勤有加,隻怕是白白浪費表情了。

走出辦公樓,一陣風吹來,田曉堂感到身上涼颼颼的。他這才發覺,後背早已被汗水濡濕了。他想,今天見麵後氣氛一直還算融洽,唐生虎看樣子是準備和他作一番長談的,可當他拒絕了唐生虎的美意,唐生虎感覺話不投機,很快就站起來送客了。剛開始唐生虎親切地叫他“曉堂”,臨走時卻又不露聲色地把稱呼換成了“小田”,絲毫也沒有含糊。這些很小很小的細節,說明就在轉瞬之間,他在唐生虎心目中的位置已起了很大的變化。

又想剛才唐生虎的臉色,田曉堂感覺到唐生虎雖然不高興,卻沒有太生氣,跟自己預想中的怒氣衝衝相差甚遠。而這偏偏讓田曉堂感到失望。他希望唐生虎今天怒容滿麵,甚至大罵他一頓,隻有這樣,唐生虎才會徹底斷了讓他做“近臣”的念頭,此事才會畫上句號,他的目的才能達到。他當然不想得罪唐生虎,但這事完全不得罪唐生虎是沒法搞定的。可唐生虎似乎沒有被怎麼得罪,既沒有大光其火,說出“你不願幹就算了”之類的氣話,也沒有霸蠻地強迫他必須服從自己的安排。唐生虎好像挺有耐心,也很有信心,仍然留給他足夠的空間和機會,等著他幡然醒悟,回頭是岸。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也更加難辦了。

田曉堂意識到,這事要了結,隻怕還相當不容易。而後來,由此引發的一連串麻煩,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和想象。要是早知道後果有那麼嚴重,他就不敢輕易跟唐生虎說“不”了。

3、蹊蹺的火災

田曉堂一鑽進車裏,慌忙掏出手機,給王賢榮打電話。信號一通,他就急切地問:“華局長有消息嗎?”

王賢榮說:“我才跟華世平聯係過,他正在協助警方勘察現場,沒時間和我多講,隻說他哥已醒過來了。”

田曉堂驚喜道:“是嗎!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他不由得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想了想,又問:“他弟弟家其他人呢?”

王賢榮說:“其他人都還好,隻是華世平臉上和手上有點燒傷。”

田曉堂有些想不通,為何其他人都好好的,頂多隻是輕微燒傷,而華世達卻會昏迷過去呢?這場火災是意外失火嗎?會不會是人為縱火呢?縱火者是衝著華世達來的嗎?如果是針對華世達,又是誰這麼恨華世達,欲置他於死地呢?……他馬上又意識到,自己想得太多了。在未了解情況之前,這麼沒有根由地瞎猜疑,其實沒有意義。

田曉堂對電話那頭的王賢榮交代道:“你到戊兆後,有什麼新情況,馬上告訴我。我現在就動身趕過來。”

王賢榮說:“好的,我大約還有20分鍾就到了。”

田曉堂發動小車,駛離市委大院,直奔戊兆而去。

剛出城區,他就接到戊兆縣局局長薑珊的電話。薑珊說:“我正在縣人民醫院。我也是半小時前,才知道出了這個事。萬幸的是,華局長總算醒過來了。”

田曉堂問:“他是怎麼昏迷的?”

薑珊說:“在火災中昏迷的,一般都是由於缺氧窒息和有毒氣體中毒。如果華局長昏迷是這個原因,又拖延這麼久,隻怕很難救活了。我聽醫生講,他昏迷有缺氧窒息的原因,更主要的是他有低血糖的毛病,當時因為緊張和焦急,導致低血糖發作,兩個因素疊加,這才會昏倒,並且昏迷了這麼長時間。”

田曉堂哦了一聲,又問:“當時火是怎麼燒起來的?為何其他人都沒事,唯有華局長昏了過去?”

薑珊說:“我了解到的情況是,華局長的弟弟華世平有輛小貨車,平時他就開著這輛小貨車拉貨跑運輸。昨天晚上,小貨車就停在華世平的兩層樓房前,和房子挨得很近。當時火就是從小貨車先燒起來,然後引燃房子的。華局長正睡在一樓靠近貨車的那間房裏,大火最先燒到那裏,他被驚醒後馬上大聲呼叫,其他人聽到叫聲才從房子裏跑了出來。華局長和華世平兄弟兩人手忙腳亂地撲火,後來華局長低血糖發作,才昏迷過去。”

田曉堂又哦了一聲,滿腹狐疑地想,如果是意外失火,貨車怎麼會燒起來呢?難道是自燃嗎?

田曉堂再次問道:“警方怎麼看這起火災?”

薑珊說:“他們還在偵查,沒有下結論。”

兩小時後,田曉堂匆匆趕到了戊兆縣人民醫院。走進華世達的病房,隻見屋子裏擠滿了人。除了戊兆縣長李廷風、常務副縣長淡漢同以及王賢榮、薑珊、華世平以外,還有幾位穿警服的人,其中一位年長的黑臉警察一身肅殺之氣,估計是縣公安局的頭兒。薑珊一介紹,果然是縣公安局長莫仲乾。

田曉堂跟華世達打招呼,表示慰問。他見華世達躺在床上,雖然頭發燒焦了,顯得有些虛弱,但氣色比他預想的要好,便稍稍放心了些。

田曉堂坐下後,莫仲乾說道:“根據現場勘察的結果,我們認為這是一起火災事故。”

莫仲乾的口氣這麼肯定,田曉堂有些吃驚。李廷風問:“你們的依據是什麼?”

莫仲乾冷著臉道:“昨天晚上,為慶祝母親七十大壽,華世平家在房前放了不少煙花鞭炮。我們分析,是鞭炮炸到了貨車下麵,後來引燃了貨車。”

李廷風問:“你們認為是鞭炮引燃了貨車,有證據嗎?”

莫仲乾說:“哪會留下什麼證據,證據早被一把火燒沒了。我們隻是推測。就在幾天前,外省發生過一起類似事故,就是因為放鞭炮,把一輛豐田轎車給引燃了。我知道,李縣長懷疑是別的原因引發火災,甚至懷疑是人為縱火,可目前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和線索,就不好亂作判斷。”

李廷風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說,認為是由鞭炮引燃貨車,可以不需要證據,而懷疑別的原因,卻必須要有證據?”

莫仲乾忙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說,鞭炮引燃貨車,這種幾率很高。”

淡漢同插話道:“莫局長,你是老公安,破案不能看幾率,要看證據,這個道理你也不懂嗎?”

莫仲乾並不尷尬,反駁道:“我剛才已說了,目前隻是推測,我們正在努力尋找證據。這需要時間。”

李廷風瞥了莫仲乾一眼,問道:“你們局裏那個施響呢?他身為刑偵大隊長,怎麼沒來參與辦案?”

莫仲乾回答:“施響在省裏協助查辦一起公安部督辦的大案,不在家。”

李廷風不由分說地安排道:“你讓他今天抽空回來一趟,再勘察一下現場。他在痕跡檢驗方麵比較內行,說不定會有新的發現。”

莫仲乾的黑臉變得更加難看,不大客氣地頂道:“這恐怕有些困難。他那個案子不辦完,哪脫得開身!”

李廷風不由得一怔,沉默半晌,緩和了口氣說:“他不回來也行,老莫你要抓緊把火災原因查清楚。”

莫仲乾不大情願地答應了一聲,領著他的部下匆匆離開了病房。

田曉堂已感覺到,這個一臉殺氣的公安局長,不大買李廷風、淡漢同的賬。

淡漢同憤然道:“我看老莫沒打算真心往下查,隻想敷衍了事。”

華世達躺在床上輕聲道:“反正也沒死人,沒必要再深究了。”

李廷風卻口氣堅決道:“這事非查個水落石出不可,我得給老領導一個交代!”他一臉冷峻地吩咐淡漢同:“漢同,你給施響打個電話,讓他想辦法抽出時間,馬上回來一趟。要悄悄地回來,不要驚動任何人,特別是不要讓莫仲乾知道。”

淡漢同說:“好的,我這就來跟他聯係。”

田曉堂暗想,看來莫仲乾與李廷風、淡漢同的隔閡很深,李廷風、淡漢同根本就不信任莫仲乾。他猜測,莫仲乾隻怕是戊兆縣委書記庹毅的人,這才跟李廷風、淡漢同尿不到一個壺裏,不大服從李廷風、淡漢同的調遣,也懶得對華世達遭遇的這場火災深挖細查。

李廷風又交代華世平:“你趕快回去,保護好現場,特別是那輛貨車的殘骸,不要移動,更不能拖走。”

華世平說:“好,我這就回去。”

下午4點多鍾,施響悄悄回到戊兆,立即由王賢榮帶路,去了火災現場。田曉堂和薑珊在醫院陪著華世達,等待施響的勘察結果。

到了下午6點半鍾,見施響還沒返回,田曉堂暗暗有些焦急,忍不住打了王賢榮的電話。王賢榮告訴他:“貨車燒得隻剩一副骨架,要想找到有用的證據實在太難了。施大隊長忙活了兩個小時,什麼也沒發現。不過他沒有放棄,還在對殘留物作仔細篩查。可我覺得,希望很渺茫。”

田曉堂一聽這話,心裏涼了半截。他把王賢榮的話講給華世達和薑珊聽了,華世達說:“施響是戊兆縣公安局的破案高手,檢驗痕跡很有一套辦法。如果連他都查不出來,我看就沒有人能查出來了。”

薑珊也說:“施響在戊兆破過幾起沒有線索的大案,曾受到公安部表彰。華局長說得對,如果連他都找不出這場火災的原因,那麼真相將很難水落石出。”

晚上9點鍾,李廷風、淡漢同開完一個會,又來到華世達的病房。李廷風說:“施響還在篩查,我們再等等看吧。”

淡漢同說:“剛才在路上,我和李縣長分析過,覺得莫仲乾的推測完全是瞎扯淡。放煙花鞭炮的時間是在昨晚9點多鍾,而火災發生在半夜12點鍾,如果是鞭炮引燃貨車,怎麼會相隔近3個小時?我們認為多半是人為縱火。華局長,您想想看,哪個會起心報複您。”

華世達搖搖頭,說:“你們也知道,我這人性格耿直,在工作中難免得罪一些人,這些人可能會恨我,但他們因為這份忌恨,就想一把火燒死我,我看還不至於吧。”

淡漢同說:“您覺得不會有人衝著您縱火,難道縱火者是衝著華世平來的?”

華世達說:“這得問問他。”

薑珊說:“如果真是人為縱火的話,我看報複華世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因為縱火是發生在華世平家,而且先燒的是華世平的小貨車。如果想報複華局長,幹嗎放在華世平家,幹嗎燒華世平的車?”

淡漢同讚同道:“你的想法不無道理,這把火多半是衝著華世平來的。”

田曉堂卻不以為然。他也懷疑過縱火者是針對華世平,但直覺告訴他,華世達因其官員身份和為政風格,更容易成為被打擊報複的對象。可眼下沒有找到縱火的證據,就在猜測縱火者是想報複誰,未免有點操之過急。田曉堂便說:“現在關鍵是把縱火的證據找出來。有了證據,順藤摸瓜,就容易查了。”

李廷風說:“是啊,這全靠施響了。他已篩查了近5個小時,看來這次相當棘手,能不能有突破,還真是個未知數。”

淡漢同說:“我們慢慢等吧,這事也急不得。”

等到晚上10點半鍾,施響終於和王賢榮、華世平一道出現在病房門口。

關緊房門後,施響癱坐在椅子上,一臉疲憊地說:“我花了5個多小時,把貨車裏麵和周圍的所有殘留物用攝子一點一點地篩查甄別了一遍,總算找到了一塊燒得黑糊糊的塑料,這塊塑料上殘存著‘10公斤’的字樣。顯然,這是個油壺,是縱火者用來裝了汽油的。華世平在貨車上從來就沒有放過油壺。由此可以斷定,這是一起精心策劃的縱火案。”

李廷風點頭道:“好,好。你一出手,案子立馬就有了眉目。”

施響又道:“另外,我還在華世平家房後的小樹林裏發現了一串腳印,認定這是縱火者留下來的,此人為男性,大約30多歲,左腿微跛。”

李廷風說:“太好了。這對破案很有用。”

田曉堂好奇地問:“你怎麼知道這是縱火者留下的腳印,又怎麼看出這個人30多歲,還是個跛子?”

施響笑道:“從腳印的深淺新舊程度看,是昨晚留下的。這串腳印圍繞一棵意楊樹層層疊疊,顯然這個人在此處逗留了很久。同時,我還發現了塑料油壺放在地上留下的很淺的印痕。綜合這些情況,我判斷這些腳印就是縱火者的。至於怎麼看出這個人30多歲,其實很簡單,鞋底的磨損部位和磨損程度會隨年齡變化而變化,我就是根據磨損情況來推算年齡的。判斷左腿微跛,就更容易了。我發現此人左腳的印痕都要稍微淺於右腳的印痕,這是跛腿的明顯特征。”

田曉堂讚歎道:“捕捉蛛絲馬跡,你的眼睛真是太毒了!”

施響說:“也沒什麼,我們幹刑偵的,這隻算是基本功。現在根據這些證據,有兩條線索可追查。一是順著油壺往下查,二是查找左腿微跛的人。另外,如果能夠提供有報複動機的人員情況,也可以去進行暗查。縱火者既可能報複華局長,也可能報複華世平,到底是為了報複誰,我們要好好分析一下。”

淡漢同說:“我們剛才和華局長探討過,華局長覺得,他在工作中得罪過一些人,但這些人還不至於恨到想除掉他的地步。”

施響說:“這可不好說,人心難測啊。不過,這個縱火者的目的,我看隻是警告、恐嚇,並不是想燒死誰。”

華世達驚訝地問:“何以見得呢?”

施響說:“縱火者作案的手法嫻熟老練,他不會不知道,縱火的最佳時間是淩晨兩三點鍾。在那個時間段,睡覺的人已由淺睡轉入深度睡眠,很難被驚醒,很容易被燒死。他沒有在淩晨兩三點鍾下手,卻提前到人還沒熟睡的半夜12點鍾,就根本沒想燒死人。”

華世達說:“照你這麼說,縱火者的本意並非殺人,隻是嚇唬人?”

施響說:“對。華局長您和華世平都好好想想,有哪些人存在報複、嚇唬你們的動機。”

華世平不假思索地說:“城南物流園有一夥人曾經揚言,要讓我嚐嚐他們的厲害。”

施響說:“是嗎?你慢慢說,說具體一點。”

華世平說:“那夥人壟斷了城南物流園的運輸生意,別人想進去拉貨,還得給他們交保護費。一個月前,我接到熟人介紹的一筆業務,到城南物流園拉貨時,他們攔住我,非要我交200塊錢,我強著不給,他們就把我拖出駕駛室,一頓拳打腳踢。正在我被打得鼻青眼腫時,物流園市場管理辦的一個人趕過來製止了他們。這人曾是我哥的下屬,也認得我,就對那夥人講了幾句好話,那夥人才放過了我。顯然,他也拿那夥人沒辦法。臨走時,他把手機號碼留給了我,讓我再來城南物流園就給他打電話。後來我又去了城南物流園幾次,每次去都靠他的保護,才沒讓那夥人的敲詐得逞。那夥人從此懷恨在心,幾次揚言要狠狠修理我一頓。我覺得,這次縱火,就是他們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