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大領導,也是門大學問(3 / 3)

施響微微點了點頭,問:“那夥人中有跛子嗎?”

華世平說:“這我倒沒有留意。”

施響轉過頭問華世達:“華局長,您這邊呢?”

華世達說:“我想不出哪個有縱火威脅、嚇唬我的征兆。”

淡漢同提醒道:“華局長,您再好好想一想。提供這個線索,對破案會有直接幫助。”

華世達淡然一笑道:“我真是想不出來。”

田曉堂覺得華世達有些言不由衷。原工會主席陳春方因為被末位淘汰,不是和華世達大吵大鬧,四處告華世達的刁狀,聲稱“這事遠遠沒完”嗎?陳春方就有縱火報複華世達的嫌疑啊,可華世達為何隻字不提呢?

李廷風看著施響問:“省裏那個案子什麼時候能辦完?”

施響說:“沒個十天半月,是結不了案的,這樣我就很難抽出時間來查這起縱火案了。”

李廷風用手推了推無框眼鏡,皺著眉頭想了想,說:“這樣吧。華世平你明天去找一下莫局長,就說你發現了那塊塑料和小樹林的腳印,並把城南物流園那夥人揚言要報複你的事情告訴他,讓他先組織人查一下。如果查不出結果,等施響回來再細查。記住,不要對莫局長說施響回來過。”

華世平說:“好的,我知道。”

4、謀劃招商

周一清早上班,田曉堂看見一科科長鍾林脫了外套,挽著衣袖,正在一樓走廊上拖地,幹得滿頭大汗,不禁大為驚訝。因個性耿直,加之仕途受挫,鍾林一直顯得很消沉,給人的感覺甚至有點不大正常。田曉堂曾多次開導他,寬慰他,收效並不明顯。今天鍾林一改往日的委頓,主動做起了清潔衛生,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田曉堂悄悄把一科副科長老呂叫到一邊,問鍾林今天是怎麼回事。老呂神秘地一笑,低聲說:“鍾科長打算去參加局領導班子成員公開選拔,這兩天就像打了雞血似的,突然精神大振,我都認不出來了。”

田曉堂愣住了。鍾林想參加公開選拔,倒是符合報名條件,本來無可非議。隻是鍾林精神狀態不大好,參加筆試、麵試隻怕難以正常發揮,很可能名落孫山。鍾林要是受不了這個打擊,精神越發失常,那可就害慘他了。但要阻止鍾林參加公開選拔,隻怕又不容易做到,因為鍾林很難聽進別人的勸告。田曉堂一時也想不出個讓鍾林不受或少受傷害的辦法,隻得輕歎了口氣,緩步邁上樓梯。

剛進辦公室,王賢榮就敲門進來,遞上一份文件請他審閱。田曉堂匆匆看完,簽上名字,將文件夾還給王賢榮。王賢榮接過去問:“他不在?”

田曉堂微微點頭,算作回答。王賢榮問的是原工會主席陳春方。陳春方和他共用這個大辦公室。自從局長華世達厲行幹部人事製度改革,陳春方被末位淘汰以後,就忙於四處告狀,再也不見來局裏露麵了。

王賢榮這才說:“這次改革後,市委組織部將對您的副局長職務重新任命,還要填寫一份幹部履曆表,履曆表上需要兩寸登記照,請您提供一下。”

田曉堂說:“我家裏備有照片,等晚上回去找找,明天上午給你吧。”

王賢榮說:“不用急,本周交給我就行。”

田曉堂問:“華局長來了嗎?”昨天離開戊兆時,華世達要求田曉堂、王賢榮等人對縱火案高度保密,弄得滿城風雨的,並非什麼好事。所以眼下,機關裏並不知道華世達剛遭遇了一場大火,還險些丟了命。

王賢榮說:“他上午在家休息,下午會來局裏上班。”

見王賢榮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田曉堂便想問問他備考的情況,以示關心。局領導班子副職成員經末位淘汰,空出了工會主席的位子,加上原本空缺一位副局長,市委組織部就拿出這兩個職位麵向全係統公開選拔。薑珊、王賢榮和裴自主先後向他說過準備報名接受挑選的想法,田曉堂自然是積極支持。這三人中,薑珊有些猶豫不決,田曉堂便一個勁地給她打氣。王賢榮卻是懷著誌在必得、舍我其誰的心態,田曉堂便提醒他不要掉以輕心。裴自主呢,既想上位,卻又擔心自己的實力,田曉堂也鼓勵他要有信心。

田曉堂問:“公開選拔這周就將進行,你準備好了嗎?”

王賢榮笑道:“謝謝田局長關心。這段時間,我把能找到的學習資料都找來學習了一遍,算是準備得很充分了。”王賢榮現在對田曉堂說話越來越客氣,可這麼客氣卻又顯得有些生分了。

田曉堂說:“這就好。”

王賢榮走後,田曉堂回想起上周六跟唐生虎見麵的情景,心情頓時又沉重起來。他拒絕了唐生虎,唐生虎卻不鬆口,讓他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他該怎麼辦?迫於壓力,幹脆改變初衷,答應唐生虎算了?不行。他既已慎重地作出了選擇,就不可輕易改變。不順從唐生虎,眼下他該做什麼?再去找唐生虎,表明自己態度不變?他實在沒有那份勇氣。他已經看出來,精明的唐生虎對他講的那些所謂的理由是持懷疑態度的,要是再次去找時唐生虎一再追問真正的原因,他又該如何回答?要不,幹脆不理睬唐生虎,靜觀事態的發展?可不聞不問,隻怕會更加被動,如果唐生虎霸蠻起來,不顧他的意願,發份任職文件強行調他過去,他就沒有任何退路可走了。

田曉堂這麼尋思著,心裏好不糾結。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一看畫屏,是裴自主打來的。裴自主在電話中說,想過來跟他彙報一下招商的事情,田曉堂忙說:“你快過來吧,我正想找你呢。”

裴自主有幾個同學在廣東那邊做大老板,憑著這個人脈資源優勢,裴自主自告奮勇地報名參加了市局招商小分隊,跟著李東達外出招商。不想李東達為了搶頭功,一心隻想把他的老朋友曾總所在的誠飛化工項目招引過來,對裴自主提供的招商線索一概棄之不用。後來李東達出了車禍,田曉堂接手招商時才發現誠飛化工項目的實情。為了保住李東達以及華世達,田曉堂打算瞞著唐生虎等市領導,想辦法招個同類項目來掩蓋誠飛化工的真相。田曉堂之所以敢想這個主意,就是因為裴自主的幾個大老板同學讓他還有些底氣和信心。他已經對裴自主交代過,讓裴自主抓緊跟那幾個同學聯係一下,摸清他們的情況,盡快篩選出招商主攻對象。

裴自主過來後,田曉堂先問他備考的情況,裴自主笑笑,說:“我也沒怎麼準備。我覺得對付考試主要靠平時積累,臨時抱佛腳不一定有好效果。坦率地說,我當然想在這次選拔中勝出,但名額隻有兩個,參考者個個都將奮力一搏,我對自己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一切順其自然吧。”

田曉堂覺得這樣也好,沒有過高的期望值,到時一旦落選也就不會太失落。田曉堂笑道:“你有這份平常心,倒也不錯。不過,還是要力爭在考場上發揮出最好水平!”

接下來,兩人進入正題。裴自主說:“這兩天我頻頻往廣東打電話,將同學中幾個大老板的情況摸排了一遍,覺得其中有兩個人很適合我們招商。這兩個人,一個叫鄒祥宇,一個叫趙勇先。鄒祥宇在東莞有個規模很大的牛仔服裝企業,正想往中西部整體搬遷。趙勇先在佛山有個叫娜美寧的大型化工企業,也準備往內地轉移。”

田曉堂問:“你覺得在這兩個項目中,哪個招商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裴自主笑道:“我了解得還不深入,目前很難作出一個明確的判斷。不過,單從同學關係上講,我跟鄒祥宇大學時睡的是上下鋪,兩人一天到晚形影不離,好得隻差穿一條褲子了,找他招商不會有任何溝通上的障礙。問題是,鄒祥宇已跟西部某縣草簽了意向性協議,並且做了不少前期工作。趙勇先跟我的關係相對疏遠些,和他溝通不可能那麼直接,招商的難度恐怕會大一些。不過,他那個娜美寧目前好像還沒確定轉移去向,而且趙勇先這人特別講義氣,重感情,我去找他,他應該會給麵子。”

田曉堂想了想,說:“聽了你的介紹,我也不好取舍。就人脈資源講,好像鄒祥宇這邊更可靠些。不過我又覺得,在同等條件下,最好還是選擇趙勇先的化工企業。你不要忘了,我們得用新招的項目去替代那個誠飛化工。如果招來的新項目也是化工項目,就更容易遮掩過去了。”

裴自主說:“我明白。不過跟趙勇先能不能談下來,我心裏沒底。”

田曉堂說:“當然,如果鄒祥宇的牛仔服裝項目比趙勇先的化工項目把握大得多,我們還是應該選擇牛仔服裝項目,至於怎麼過唐書記那一關,到時再來想辦法。這樣吧,你對這兩個項目再深入了解一下,確定其中一個項目,作為我們招商的首選目標。等你參加完公開選拔考試,我們馬上就去廣東敲門招商。”

裴自主爽快地答應道:“行,我盡快落實這個事。”

見裴自主招商的熱情很高,田曉堂感到十分欣慰。有了裴自主這個得力幹將,他感覺壓力減輕了不少。

當天下午,華世達一到局裏,就把田曉堂叫了過去。

田曉堂見了華世達,不禁愣了一下。華世達已把頭發剪成了板寸,身上看不到一點遭遇大火的痕跡。

華世達遞給他一份材料,說:“你看看吧。”

田曉堂接過來看了一眼,不由得一驚。這是一份陳春方上訪信的複印件,第一頁上方有唐生虎的批示,是這樣寫的:幹部人事製度改革事關幹部切身利益,我們抓這項工作,既要積極,又要穩妥,既要增強活力,又要務求穩定,既要有披荊斬棘的勇氣,又要有妥善處理相關矛盾和遺留問題的責任感。

田曉堂親耳聆聽過唐生虎對陳春方上訪一事發表看法,所以對這個批示並不感到吃驚。讓他吃驚的是,唐生虎居然敢白紙黑字地把自己的態度以批示的形式寫下來。盡管唐生虎寫得含蓄隱晦,但曉得內情的人不難悟出唐生虎的真實用意。田曉堂笑了笑,說:“唐書記對陳春方很關心嘛,批了這麼長一段話。”

華世達露出一絲苦笑,說:“我並不怕他告狀,就怕領導為他亂撐腰。我原以為唐書記不會為他說話的,萬萬沒想到唐書記居然也親自出麵,作出這樣的批示……”

田曉堂聽出了華世達心頭的鬱悶和無奈,也不難想見華世達此時承受的壓力有多大。他不好說什麼,便換了個話題,問起縱火案:“莫局長他們查案有進展嗎?”

華世達說:“沒聽說有什麼進展。”沉默了片刻,又道:“你大概不知道我與莫仲乾的過節。我在戊兆當縣長時,收到很多群眾對莫仲乾的反映,下了決心要把他調整下來,可是庹毅極力反對,死活不同意動他,後來這事硬是沒辦成,莫仲乾卻在心裏恨死了我。所以,這個案子別指望他替你查清楚。”

田曉堂恍然道:“難怪前天李縣長要把施響悄悄叫回來。”

華世達說:“這場縱火案,得等施響從省裏回來後,再暗暗地去查。”

田曉堂問:“您就那麼肯定,這場大火不是衝著您來的?”

華世達笑了笑,笑得有些苦澀:“沒有抓住證據,還是不要亂猜疑為好。”

田曉堂說:“謹慎一些當然有必要,可不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案子怎麼破?我覺得,陳春方還是……”

華世達打斷他道:“我知道,他有可能幹這事……不過,他指使人跑到我弟弟家去燒這把火,卻未免太處心積慮了。我倒覺得,這案子是想報複世平的那夥人幹的,更靠譜一些!”

田曉堂說:“您別忘了,陳春方是土生土長的戊兆人,又在戊兆工作多年,他想在戊兆幹這件事,方便得很。”

華世達說:“究竟是不是他幹的,我並不急於想弄清楚。反正無論哪個報複我,我都不會在乎,也不會退讓。”

見華世達如此固執,田曉堂越發替他感到擔心,便勸道:“陳春方的事情,總得有個了結。我看不如這樣,您去找一下甘部長,想辦法將陳春方調走,在別的地方給他安排個清閑崗位。”

華世達一聽就火了:“我決不會遷就他。要是按你說的做了,那這次改革還有什麼意義!再說,陳春方並非無辜者,他本該受到處分的,這次通過改革也隻是免了他的職務,他的級別仍保留著,已經夠便宜他了!”

田曉堂不好再說什麼了。他很敬重華世達,卻又覺得這事越來越複雜,後果越來越難以預料,不禁暗暗替華世達捏了一把汗。

接著,華世達又談到主樓工程,語氣越發無奈。看著華世達愁容滿麵的樣子,田曉堂心頭有種說不出的刺痛。他想起唐生虎上周六暗示讓樸天成來接手主樓工程,卻不願把這件事告訴華世達。他知道,華世達肯定不會答應。

田曉堂略作沉吟,建議道:“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還是拿下郎廳長。現在局裏倒是有個人,可能會讓郎廳長買賬。”

華世達眼裏放出亮光,急忙問:“誰呀?我怎麼沒聽說?”

田曉堂說:“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包書記。我聽說,包書記和郎廳長的關係其實相當不錯,也不知他們這種關係是怎麼攀上的。請包書記出麵去找郎廳長,也許會有轉機。”

聽說是包雲河,華世達顯得很失望,說:“包書記願意出這個麵嗎?我就怕請不動他呀。”

田曉堂知道包雲河與華世達一直麵和心不和,隻好說:“試試看吧,說不定他會答應呢。”

華世達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又搖搖頭,沒有說話。

田曉堂這時卻在想,不能再猶豫了,趕快去找找袁燦燦,請袁燦燦幫一下她的前夫王季發,讓主樓工程複工,緩解華世達的壓力。他並不知道袁燦燦能否一下子拿出那麼多錢,也不知道她肯不肯幫這個忙,但到底有沒有希望,隻有去試了才會知道。

臨走時,華世達又問起招商情況,田曉堂說:“我上午已和自主初步鎖定了他同學辦的兩家企業,準備等公開選拔考試一結束,就去廣東找動員他的同學。”

華世達一臉嚴肅地叮囑道:“這事要抓緊,越快越好。你要明白,那個誠飛化工項目是一顆隨時都會爆炸的炸彈,我們必須搶在它引爆前,掐滅那噝噝燃燒的導火索。”

田曉堂感覺心頭一凜。他知道,這個比喻一點都不誇張。如果誠飛的真相被揭穿,確實會炸倒一批人的。盡管麵臨巨大的壓力,他還是毫不含糊地表態道:“您放心吧,我不會耽誤的。”

5、小筆記本上的秘密

晚上8點多鍾,田曉堂才回到家,周雨瑩還沒有回來,屋子裏顯得十分冷清。田曉堂從飲水機裏倒了一杯水,幾口喝下後,突然想起上午王賢榮找他問過兩寸登記照,便去臥室找照片。

田曉堂記得他曾將多張登記照放在梳妝台的屜子裏,就走到梳妝台前,打開屜子尋找。屜子裏全是針頭線腦之類的東西,裝得滿滿的。田曉堂翻了個遍,才在最裏麵的角落找到那個裝照片的白色小紙袋。他也看見,小紙袋下麵還壓著一個小巧的筆記本。這個筆記本並不是他放進來的。他有點奇怪,周雨瑩竟然會把筆記本放在這個亂糟糟的屜子裏。出於好奇,他拿起筆記本,不經意地翻看起來,隻見筆記本上像是記著什麼賬目。他並不覺得有多奇怪,周雨瑩是會計,有做賬的習慣,平時買蔸白菜、打瓶醬油都喜歡記個賬。他仔細審視筆記本上的一筆筆數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那些數字都是成百上千,並不像是家庭的日常花銷。田曉堂腦子裏陡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小本子上記的,該不會是周雨瑩的買碼賬吧?這個念頭一產生,田曉堂很快就認定,自己的直覺估計不會錯。他的憤怒頓時就像越吹越大的氣球,在不斷地膨脹,那火氣卻無處發泄,隻得困獸一般在屋子裏走來走去。

過了許久,田曉堂才平靜了些。他想,光生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現在必須好好考慮一下,這事該怎麼應對。他將筆記本上的數字統計了一下,共計2.35萬元。他知道周雨瑩賭癮很大,但她花這麼多錢去買碼,還是讓他很吃驚。他清楚家裏存款不多,想不明白周雨瑩怎麼狠得下心揮霍掉2萬多塊錢。他感覺周雨瑩變得越發陌生,陌生得就像個怪物,不可理喻的怪物。他問自己:原來那個周雨瑩呢?原來那個溫順、賢惠的周雨瑩,上哪兒去了呢?

他倆談戀愛時,是周雨瑩主動追的他。應該說周雨瑩愛他,勝過他愛周雨瑩。婚後,周雨瑩起初還表現得像個賢妻良母,小家庭也其樂融融。後來,她好賭的本性漸漸顯露出來了,三天兩頭去打麻將,卻將兒子田童丟給外婆帶,就連家務活也懶得做了,為此兩人沒少發生口角。她迷上賭碼後,就更加不顧家了。沒賭碼前,她很關心他的仕途,還費盡周折去走“夫人路線”,讓田曉堂跟市委書記唐生虎拉上了關係。而自從陷進賭碼之中,她對他日漸漠不關心。為了讓周雨瑩回頭,田曉堂三番五次規勸,甚至說出“你不悔改我就跟你離婚”的氣話,還和她分開睡了一段時間,可這些努力和激將法並沒有拉住她,她表麵上答應得很好,其實卻在陽奉陰違,直到如今花掉2萬多買碼錢。田曉堂懊喪地想,看來她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他已經作了最大的努力,可謂仁至義盡,實在拿她沒辦法了。

既然周雨瑩不思悔改,賭性難易,兩人在一起生活已變得很困難。田曉堂是個與打牌賭博從不沾邊的人,對好賭之徒天生反感,這也是他一直對周雨瑩玩牌賭碼反應格外強烈的原因。他沒法想象,自己能跟一個嗜賭如命的女人相安無事地待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他想,隻怕真要考慮離婚的問題了。

想到離婚,他感覺心情越發沉重。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何況兩人在一起過了十多年,豈是說離就離得了的?周雨瑩雖然好賭,但愛他倒是死心塌地的,哪會輕易同意離婚?可不離婚,讓他跟一個失去了理智的賭徒過日子,他又怎麼過得下去?

正坐在客廳裏這麼心煩意亂地想著,田曉堂聽見防盜門哢嚓一聲打開了,周雨瑩隨即跨了進來。

周雨瑩看見田曉堂,打了聲招呼:“你回來啦。”

田曉堂沒搭理她,臉上毫無表情。

周雨瑩放下坤包,一屁股坐到田曉堂身邊,有點疑惑地看了看他,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捏著那個小巧的筆記本,臉色頓時大變,一下子傻在了那裏。

田曉堂冷冷地說:“這個筆記本,你不陌生吧?”

周雨瑩瞥了一眼筆記本,目光躲躲閃閃的,嘴巴囁嚅著,也不知說了句什麼。

田曉堂控製著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語氣平和些:“這小本子上記著什麼,你很清楚。你幹的一些事,已讓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我上次就和你說過,如果你始終油鹽不進,我是不會跟你過下去的。我已在考慮,我們的婚姻還要不要維持下去。這個問題,你也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你真在乎這個家,就請你痛下決心,遠離賭碼;如果你覺得賭癮實在戒不掉,那我們就隻有分道揚鑣了。”

周雨瑩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

見她這副模樣,田曉堂暗想,如果她現在能夠認識到自己錯了,並痛改前非,他還是歡迎的。他並不想走到離婚那一步。隻是,周雨瑩已經陷得太深了,她有抽身而退的可能嗎?

田曉堂歎了一口氣,不再理睬周雨瑩,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洗,就進書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