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莊籽芯目送李昭如跟著出村的車子一起離開,然後她對著鏡子開始化妝。
鏡子裏,她的雙頰有些泛紅。昨天晚上燈光昏黃,鏡子裏看得不是很清楚。這天亮後,自然光線將皮膚上的一點點瑕疵都照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莊籽芯捧著雙頰焦慮了好一會兒。
她本以為防曬霜和粉底液的防曬效果,可以杜絕這樣的情況,現在看來,她小看了高原地區的紫外線強度。
等防曬護膚的臉基尼到貨,起碼得半個月,這半個月若是每天都像昨日那般勞作,她這皮膚必定是要毀了。
不行,她得要想法子自救。
於是,她化了一個素顏淡妝,然後從帶來的衣服裏,找到一條搭配衣著的絲巾,紮在了臉上,戴上墨鏡,戴上昭如給她的黃色草帽,還有準備的水和幹糧,便去了竺溪孃孃家等候。
竺溪孃孃正將所有雞從雞籠裏放出來,瞧見一身校服的莊籽芯立在門口,於是便道:“如如,你喃個還沒得去上班咯?”
“是我,孃孃。”莊籽芯摘下絲巾和墨鏡。
竺溪孃孃兩眼瞪得老大,仔細打量著她,隻見她頭頂黃色草帽,腳蹬綠色解放鞋,不由得佩服起她來。
原本以為經過昨日鏟豬屎的髒累後,這小丫頭一定會嚷著讓初初和阿洛他們今日送她回去。誰想著,這小丫頭居然全副武裝,一早就站在自家大門口前。除了林靈,她還沒有見過哪個城市來的小姑娘能有這種意誌力。
然而總覺得著哪裏不對勁,竺溪孃孃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好家夥!這小丫頭的大紅唇,那可是快要趕上她院子裏的月季花。
罷罷罷,鏟豬屎的時候,這小丫頭都能掏出小鏡子來左照右照,何況今天是上山打核桃。
又是蒙麵,又是墨鏡,整天神經兮兮的,這化個大紅唇也沒什麼稀奇的。
“如如啊,你今個是不上課嗎?”蘭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同樣也是將莊籽芯誤認成了李昭如。
“蘭姐,早!”莊籽芯轉過頭笑眯眯地打著招呼,聲音亮如洪鍾。
“作死咯,你嚷這麼大聲作甚?我耳朵又不聾。”蘭姐被她這一聲,嚇得直拍心口,待看清人之後,下巴差點驚掉在地。
莊籽芯嘴角咧開,對著蘭姐又是一陣吼:“我以為這樣講話,是這裏的習俗呢。”
才過一天,她可沒忘記,昨天鏟豬屎時,蘭姐的那一頓吼差點把她的耳膜吼破。
蘭姐一臉嫌棄地挖著耳孔,三步一回頭地走到竺溪孃孃的身側,拉扯著竺溪孃孃的衣袖咬起耳朵:“她喃個還在這裏?我看見草帽還以為是如如呢。”
竺溪孃孃拉垮著臉,說道:“我喃個曉得?”
蘭姐又問:“那今個還要帶她上山打核桃?”
竺溪孃孃說:“昨個話說得那麼滿,今個還能不克?”
“我曉得了,那我回克拾掇拾掇。”蘭姐皺著眉頭,出了門還要三步一回頭地看一眼莊籽芯,生怕是自己眼花,出現了幻覺。
莊籽芯笑眯眯地衝著她揮了揮手:“蘭姐,待會兒見。”
“真是個憨處處(腦子進水)。”蘭姐小聲啐著,轉身就消失在巷口轉彎處。
莊籽芯回過頭看向竺溪孃孃,道:“竺溪孃孃,什麼時候上山呢?”
竺溪孃孃板著一張臉,不理會她,默默地刷洗剛吃完的飯碗。
忽來手機響了起來,她擦幹手一看,是鍾戌初,連忙接起:“喂,初初啊。”
“孃孃,莊籽芯去找你和蘭姐了嗎?”
“一早就來咯。”竺溪孃孃斜眼看了眼莊籽芯,這丫頭怕是一早打了雞血,這麼亢奮,待會兒上山打核桃,哭鼻子的時候在後頭呢。
鍾戌初說:“孃孃,你們等一下我,我跟你們一起上山。”
“哎?你今個不跟棟棟他們去拍攝?”
電話裏鍾戌初頓了頓,說:“哦,要的。正好你們今天上山打核桃,我們就跟著一起去拍攝,反正都是要拍的。”
“好咧,好咧。等你們哈。”竺溪孃孃高興地笑了開來,眼角的皺紋就像是魚尾一樣散了開來。
莊籽芯雖然沒有聽到對話的全部內容,但也能猜了個大概,鍾戌初可能要過來。
竺溪孃孃迅速洗完了碗筷,然後交代了老伴一些事,便開始準備上山的東西。
沒一會兒,便聽見一陣腳步聲從院門外傳來。
率先進門的是大樹,他一進門,就笑眯眯地衝著莊籽芯打招呼:“小芯,你昨晚睡得好不好?”
莊籽芯微笑著點頭。
大樹從衣兜裏拿出兩根煮好的玉米,遞給莊籽芯,說:“給!我媽今天一早煮的,之前還很燙,現在不燙了。”
兩根金黃的玉米,包在白色的塑料袋裏。白色塑料袋外還沾著水,一看就是主人在使用前用水清洗過。
莊籽芯內心感慨萬千。
“謝謝大樹,替我謝謝萍姨。”
“哎喲,大樹哦,你這小子真不厚道。剛才一路走過來,也沒見你說萍姨煮了玉米。”徐開樂的聲音傳來。
鄭庭棟和周煒煒、徐開樂三人扛著攝像設備隨後進了門,鍾戌初走在最後。
大樹一臉坦然:“你想吃,上我家拿去唄,鍋裏還有好多。我這是給小芯準備的。”
周煒煒勒著大樹的肩頭,道:“我們自己去拿,那能香嗎?我真替昭如感到心寒。”
大樹心虛地說:“昭如走得太早了,我都還沒見著她人,她就已經去學校了。”
徐開樂故意捏著嗓子怪裏怪氣地說:“瞧你心虛的樣子!典型的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喲。渣男!”
大樹不甘示弱地回道:“你、你才渣男。你們兩個比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周煒煒改勒著大樹的脖子,說:“你小子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
敢跟哥哥們這麼說話。”
莊籽芯抿了抿唇,連忙打圓場:“你們兩個別欺負大樹了。給!
一人一根!”
她將兩根玉米分別遞給了周煒煒和徐開樂。
大樹急了:“小芯,那是給你吃的。”
莊籽芯手中的玉米,周煒煒和徐開樂哪好意思接。
他們倆連忙放開大樹,說:“我們是跟大樹鬧著玩,不是真的想要吃玉米。再說,哪能搶你的玉米吃呢。”
“沒事,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於是,她要掰斷一根玉米,一人一半,可惜力氣太小。
徐開樂不好意思,隻得接過,然後輕輕一掰,和周煒煒一人分了一半。
“我們小芯芯就是菩薩心腸。”徐開樂一邊吃著玉米,一邊還不忘挑釁鍾戌初和鄭庭棟,“對不住了,兄弟們,你們倆就眼巴巴地看著吧。”
鄭庭棟白了他一眼,幼稚。
鍾戌初索性很直白地說道:“你們倆少惡心人了,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莊籽芯問:“你們這是準備要去哪兒拍攝呀?”
周煒煒笑道:“小芯芯,今天我們跟你一起上山,你打核桃,我們拍你打核桃。”
“真的嗎?太好了!”莊籽芯高興壞了,至少今天不會像昨日一樣那麼無聊,可是轉念一想,他們要拍自己打核桃?完了,早知道她今天穿漂亮一點了。
周煒煒的目光從莊籽芯頭上的草帽,一直掃到她腳下的解放鞋,嘴巴就差咧到了耳後根:“小芯芯,你今天這身行頭可以的。不過這草帽,好像跟以前看到的不太一樣。”
其實莊籽芯頭上的草帽,就是農村務農時戴的普通草帽,隻不過她用綠色的尼龍繩繞著帽身和帽簷的連接處纏了一圈,然後再從兩邊穿出來,在兩側垂墜下來。
莊籽芯抬手扶著帽簷,然後踮起腳尖,在院子裏走起了貓步:“那當然不一樣了。這可是我純手工定製版的草帽,全球獨此一家。”
徐開樂一下被驚醒,說:“我知道,去年新出的款,好像8000多一頂,好多網友評論,這不就是我家的草帽。”
莊籽芯連連點頭:“對對對,我昨天就一直在琢磨,這帽子改裝一下,絲毫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