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失去你的那一秒,心突然變老(2 / 3)

大樹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從接了電話之後,他的步子越走越快,完全將跟在後麵的莊籽芯拋諸腦後,就連莊籽芯不停地在後麵叫他,他也沒聽見。

“大樹,你等等我呀。”

雪下得越來越大,泥地沾著雪就像是溜冰場一樣,腳下根本控製不住地打滑。

莊籽芯眼看著大樹越走越快,便也焦急地加快了步伐想要追上他,誰知兩隻腳不聽使喚,迅速向下滑去,不慎右腳底一個打滑,她跌了個四腳朝天。

屁股仿佛被摔成了四瓣,痛得她齜牙咧嘴。

她好不容易爬起身,一個抬頭卻不見了大樹的身影。

她顧不得身上沾滿了汙泥,心開始慌了起來,大聲叫著:“大樹,你等等我呀。你在哪裏?”

然而得不到回音,她更焦急了,於是摸出手機給大樹打電話,誰知他的手機一直占線。

“大樹,你在哪裏呀?大樹!大樹!”

她一邊急得直叫著大樹的名字,一邊手扶著一旁的樹一步一滑,十分艱難,然而還是一不小心再次摔倒。

山道隨著雪的增厚,越來越濕滑,她接連摔了幾次之後,差點掉下山道,她便嚇得不敢再往前走。

她看著山道旁有好多腐爛的樹枝,想從裏麵夠一根上來做拐杖。

她嚐試著蹲下身去夠,卻發現怎麼夠也夠不著,隻得將身體向前挪了挪,誰知重心太過向前,一不小心,她整個人往前栽去,摔進了前麵一堆荊棘叢裏。

她掙紮著要從荊棘叢裏起身,誰知荊棘叢兜不住她的重量,下麵又是空的,於是她整個人直接掉了下去,伴隨她的一聲慘叫“啊——”。

大樹聽到這一聲淒厲的叫聲,這才反應過來,糟糕!小芯還在他的身後。

鍾戌初在電話裏也隱隱約約聽到了那一慘叫聲:“是不是小芯?”

大樹哭喪著臉說:“我就顧著和你說話,我忘了小芯還在我身後……”

鍾戌初立即安慰他說:“你別著急,我已經往你們這邊過來了。

你先回頭去找小芯,看看發生什麼事。”

從給大樹打電話的那一刻起,鍾戌初已經往山上這邊走,在聽到莊籽芯的慘叫聲之後,他的心直接懸到了嗓子眼。

他問清了大樹他們下山的路,掛了電話之後,拔腿就往山上跑。

大樹往回走,一路並沒有看到莊籽芯的身影。他嚇壞了,不停地叫喊著:“小芯,你在哪裏?”

他撥打莊籽芯的手機,隻聽到聽筒裏的連線聲不停地在響,然而一直無人接聽。

莊籽芯從荊棘叢裏掉下去之後,一頭撞在樹上,痛得她兩眼直冒金星。等她摸著腦袋睜開雙眼,赫然發現自己正好躺卡在兩棵枯樹之間。

她掙紮著,想要爬起,然而全身上下沒一處能使上力氣。若是站著卡住也罷,偏偏她是整個人斜向下側躺地卡在枯樹裏。

想要呼喊救命,可是人卡在枯樹裏,根本打不開胸腔,聲音也完全放不出來。

手機跌落在不遠的地方,她眼睜睜地看著它響個不停,卻根本夠不著。

她費力挪了挪,想要夠著手機,結果人卡得更緊了。她又向上掙紮了一會兒,很快便虛脫無力。

莫名的恐慌感向著四肢百骸襲來。

難道她就要這樣卡在樹裏被大雪活埋了嗎?

她的人生才剛剛起步,她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比如賺很多的錢,比如談一場刻骨銘心的戀愛……好嘛,就算刻骨銘心的戀愛才剛剛開始,就已經被迫停了刻刀,但是,她還沒有決定這刀要不要繼續刻下去,能不能繼續刻下去……鍾戌初,你在哪裏?隻要你再說一次,你沒有女朋友,你已經分手了,我就信你……潔白冰涼的雪花一片一片飄落下來,透過枝葉,落在她的眼上、唇上、臉頰上,變成一滴一滴晶瑩的水珠不停地滑落。

莊籽芯漸漸感到絕望,越來越害怕,害怕得哭了起來。

她的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究竟是她哭泣的淚水,還是雪水。

鍾戌初終於在山道上見到了大樹。

大樹卻沒有找到小芯,急得差一點哭出來。

鍾戌初讓他冷靜,追問他在哪裏接了自己的電話,在哪裏和小芯走丟的。

兩個人一邊俯首在地麵找尋蹤跡,一邊聲嘶力竭地叫著莊籽芯的名字。

鍾戌初按著大樹指認的地方,順著山道一路仔細地查看地上的腳印,終於在一段山道邊發現了異樣,荊棘叢露出新裂的痕跡。

他衝著下方大聲喊著:“莊籽芯!你在哪裏?聽到回答我!莊籽芯!你在哪裏?聽到回答我——”

他一遍又一遍大聲地喊著。

已經絕望的莊籽芯忽然聽到鍾戌初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一下止住了哭聲。

她歪著腦袋,用盡全身的力氣向著上麵喊道:“我在這兒——咳……”隻喊了一聲胸腔便被擠壓得難受。

隱隱約約,鍾戌初似乎聽到一個微弱的聲音,於是又喊了一嗓子:“莊籽芯,你是不是在下麵?聽到回答我!”

“我在這兒……”莊籽芯又嚐試喊話,然而胸腔被卡著,無法高聲大喊。

雖然莊籽芯的聲音十分微弱,但鍾戌初還是聽見了。

他激動地對大樹說:“你在上麵接應,我去下麵找她。”

大樹擔憂地說:“阿初哥,你小心點,有什麼情況,你一定要打我手機啊。”

“嗯,知道。”鍾戌初不顧一切,一邊順著荊棘叢斷裂的地方向下滑去,一邊撥打她的手機,手機鈴聲越來越大,給了他信心和勇氣。

終於,他在兩棵枯樹之間,看到卡住的莊籽芯。

莊籽芯一瞧見他,眼淚便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嗒啪嗒”

地直往下掉落。

“鍾戌初……”

鍾戌初瞧見她狼狽的模樣,是又心疼又好笑。

“不許笑!咳咳咳……”莊籽芯氣憤得又哭了,然後拚命地咳嗽。

“對不起,我不笑。”鍾戌初緊張萬分,連忙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她從枯樹間拉了出來,然後緊緊地抱在懷裏。

莊籽芯趴在他的懷裏,不顧一切“嗚嗚嗚”地哭了開來:“鍾戌初,就在之前,我好害怕,我害怕自己就這麼卡在樹裏,被大雪活埋了……嗚嗚嗚……”

再也見不到他了……

鍾戌初也有一些哽咽,不論是在電話裏聽到她慘叫的那一聲,還是方才一路找尋她的時候,隻有短短的半個小時,但是仿佛過了半個世紀那麼久。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情去形容,如果他沒有聽到那微弱的呼救聲,如果沒有找到她,後果他簡直不敢想象。

他雙手捧住她的臉頰,不再有所顧忌,對著她的唇直接放肆地吻了上去。

雙唇相貼的一瞬間,所有冰冷都被驅逐而去,她沒有抗拒這個吻,甚至不帶遲疑,任由他肆意掠奪。

先前內心的脆弱,在得到溫暖懷抱的安撫之後,她竟然開始貪念他的懷抱,甚至還有了一個卑鄙的念頭,不管他和盧允夏之間究竟是怎麼樣,她不想管了,她現在隻想擁抱他,隻想和他在一起。

她伸出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脖子,將他的臉頰用力拉向自己。

她笨拙而毫無技巧可言地回吻著他,鹹澀的眼淚一點一點融入,越發刺激著彼此那顆無法平靜的心。

到最後,她開始慢慢一點點啃咬著他的嘴唇,除了愛意,還連同心中的憤恨與委屈一起。

他知道,她在發泄心中不滿,他並不阻止,任由她發泄。

如果她需要,他甚至可以將他的整顆心一並交出去,隻要她不再不理他。

終於,她停下了啃噬,趴在他的懷裏又“嗚嗚”地痛哭起來。

他將她擁抱在懷裏,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

“對不起,是我打電話誤事。”他忍不住輕柔地吻去她的眼淚。

她哽咽著搖了搖頭,不關他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和他賭氣,所有素材直接找他要都是可以的,她根本沒必要在這樣的天氣跟著祥叔他們一起上山,還拖累了大樹。

“阿初哥,你找到小芯了嗎?”

直到上方傳來大樹呼喊的聲音,兩人才慢慢分開。

鍾戌初抬頭向上用力呼喊:“找到了,我們馬上上去。”

大樹高興的聲音傳來:“好咧。”

“走,我帶你上去。”

“我的手機。”

鍾戌初撿了手機,拉著她正要往上爬。

可是才走了一步,莊籽芯便發出一聲慘叫。摔下來的時候,她的腳也扭傷了。

鍾戌初蹲下身,卷起她的褲角,看向她的腳踝,那裏腫得老高。

“我扶你,你忍一下。快到上麵,你踩著我的肩,我托你上去,上去之後,我再背你下山。”

鍾戌初半扶半托,大樹在上麵拉拽,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莊籽芯拉了上去。

大樹看著莊籽芯瘸著腳,立即自責地說道:“都怪我!一接電話就忘了你。”

莊籽芯搖了搖頭說:“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沒有關係。”

鍾戌初快速攀上去,二話不說背起莊籽芯,往山下走去。

莊籽芯伏在他的肩頭,忍不住又小聲哭泣起來。

鍾戌初回想找到她時的慘狀:“幸虧這離著山腳很近,摔下來沒什麼大礙,你要是在山頂這麼摔下來,別說腫一隻腳了……”

他說著說著便也說不下去,嘴唇抿住,眉頭微蹙,麵色如同這雪天一樣陰霾。若是在山頂摔下來,或者沒有找到她,那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莊籽芯將他抱得更緊,不停抽泣。

回到昭如家裏,鍾戌初將她放下,拿了藥酒給她推拿。

莊籽芯被他按得不斷發出哀號。

“忍著點,待會兒就好了。”鍾戌初雖然內心十分心疼,但是下手的力道仍舊不減。

大樹很是自責,本來待在屋裏,想跟著一起照顧莊籽芯,後來發覺自己像個電燈泡,於是趁著兩人不注意,便悄悄地離開了,將美好的時間留給兩個人獨處。

莊籽芯抽抽噎噎,回想起剛到這裏的那天晚上,她一個人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山道上不慎摔倒,在她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也是他及時出現,背著她回來,然後拿著藥酒這麼給她揉按。

她撇了撇嘴巴,忍不住又“嗚嗚”哭出聲。

鍾戌初手上沾著跌打酒,想替她擦眼淚,又怕辣著她,隻得站起身,伸手將她攬進懷裏,安撫她:“不是不幫你擦眼淚,是怕辣著你。衣服借你,自己蹭。”

莊籽芯本來很難過,可是聽到他這麼說,沒忍住,破涕而笑。又哭又笑,說不出的尷尬難為情,她索性雙手捂起臉來。

他蹲下身,笑著拉下她的手,抬眸看著她被淚水浸潤透亮的雙眸,說:“不能再哭了,眼睛已經腫得像核桃了。你是想商品介紹裏多一個品種嗎?核桃名字都給你想好了,美人眸。”

她吸了吸鼻子,撇了撇嘴,說:“你怎麼不說平平無奇核桃?我還沒原諒你呢……”

鍾戌初聽了,輕輕歎了一口氣:“隻要別不理我就好。”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莊籽芯抬眸看向門處,衝進來的人是盧允夏,她的頭上身上都沾滿了雪花,看得出來,她來得很急。

“戌初哥哥。”盧允夏輕輕叫了一聲。

鍾戌初回頭眈了一眼盧允夏,仿佛當她是空氣一樣,繼續給莊籽芯揉著腳踝,直到差不多了,才替她拉下褲腳,穿上襪子和鞋,然後輕柔地說:“這次你的腳傷得比上次重,明天不一定消腫,這兩天就在家裏好好歇著,別到處亂跑了。網店的事,阿洛和大樹,還有蘭姐他們都會幫看著。”

莊籽芯輕應一聲。

盧允夏望著鍾戌初蹲著身子給莊籽芯從揉腳到穿鞋襪,雙眼就差噴出火來,她憤恨地咬緊了牙。

這些天,鍾戌初去哪兒,她就跟去哪兒,所以鍾戌初才沒什麼機會和這個裝自信的女人見麵。

之前,她本在程守洛家裏舒舒服服地烤著火,不想因為下雪,正在修片的鍾戌初突然說是要去村委會看看。她知道,他去村委會就是要去找這個女人,若是她不跟著他,兩個人說不準又會眉來眼去。

看著漫天飛雪,她咬了咬牙,跟著他一起去了村委會。

誰知到了村委會,沒見著這個女人,他便開始焦慮地四處打電話,接著就是一頓怒吼。

她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女人和大樹上山去了。

真是蠢透了!

天氣預報明明預告說了有雪,還要發神經地跑去山上,這個女人一定是想要吸引鍾戌初的注意力才故意這麼做的。

她本以為鍾戌初會在村委會等著二人下山,結果下一秒,就見他瘋了似的,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跑出村委會。

她站在村委會的大門口,無論怎麼叫喚也喚不住他。她跟出去追了沒幾步,他便沒了蹤影。

雪下得越來越大,地麵很快就積了一層雪。

去山上的路有好幾條,她壓根就不知道他們走了哪條道,走到了哪裏。

最後她選擇在村委會裏等他們回來,然而這個選擇讓她更是惱火,因為過了沒多久,那個全村她最討厭的叫什麼蘭姐的人回來了。

蘭姐一回來,就各種給她臉色看。若不是看在鍾戌初的麵上,她才懶得搭理這村子裏的任何一個人。

她就坐在村委會裏一直等啊等啊,大門半敞著,外麵下著大雪,風卷著雪花直往門裏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