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車中沉思(1 / 3)

邦德跟著史密森上校來到電梯旁。當他們在這兒等待時,邦德透過走廊盡頭的長窗觀望著外麵。他的目光落到英格蘭銀行後院那個幽深的庭院。一輛漂亮的褐色貨車穿越了三重鋼門進入庭院。有人正把車上裝的紙板盒卸下來,放在短短的傳送帶上。貨物通過傳送帶消失在銀行的內部。

史密森上校走到他身邊對他說:“這些盒子裏裝的都是麵額五鎊的紙幣,是剛從拉夫頓印刷廠運來的。”

電梯上來了,他們走了進去。邦德說:“我不太喜歡這些新的貨幣。它們的外表和其他任何國家的鈔票沒有兩樣。原來的那種則是世上最美麗的鈔票。”

他們一同穿過大廳。現在,這裏燈光暗淡,沒有什麼人。史密森上校說:“事實上,我同意你的意見。問題是,戰時德國國家銀行偽造的英幣非常逼真。俄國人占領柏林後,這種偽鈔的印模成了他們的戰利品。“我們曾要求國民銀行把這些印模交還給我們,可是他們拒絕了。我們和財政部認為,這樣太危險了。在任何時候,如果莫斯科感興趣,他們就會對我們的貨幣發動一項大規模的襲擊。

“我們不得不收回舊的五鎊鈔票。新的五鎊券雖外表沒有從前漂亮,不過,至少它們是不易偽造的。”

值夜班的衛兵開了門。他們順外麵的台階走到針線街上。街上幾乎沒有行人,路燈已經亮了。邦德和史密森上校告別,沿著這條街向地鐵走去。

邦德過去從沒有對英格蘭銀行多加考慮,不過,現在他走進了這個天地,突然發現:這位針線街的老太太,雖然老了,但她仍舊還有牙齒健在。邦德要在六點鍾回去向局長報告。他見到局長時,局長的臉上不再那樣容光煥發。

整天的工作已經使他憔悴。當邦德走進辦公室、在他桌子前麵的椅子上坐下時,他注意到局長在努力地清理自己的思緒,以處理將要出現的新問題。他伸了伸腰,伸手摸過煙鬥,高聲對邦德說:“情況如何?”

邦德明白,他這種特殊的咆哮聲,並不是真正發脾氣。邦德花五分鍾扼要地報告了一下。

當他報告完畢時,局長深思地說:“恐怕我們必須要接這件案子。雖然大家對銀行業務不太了解,但我們不得不承擔這副擔子。我過去一直認為,英鎊是否堅挺,應依賴我們大家的努力工作,而不是依賴有多少黃金。戰後德國人並沒有很多黃金,可你瞧瞧在十多年內他們的成就。然而,對於政治家們來說,這可能是一個太容易的答案,或者,是一個太難的答案。”

“怎樣去對付金手指那個家夥?有什麼主意嗎?用什麼辦法去接近他?是不是要去他那兒找一些髒活兒幹?”

邦德若有所思地說:“局長,向他求一件工作這類事情,是無法接近他的。這種人隻尊敬比他更強硬或更聰明的人。我曾經打敗過他。他給我的唯一信息,是他喜歡和我打高爾夫球。看來,我隻能去陪陪他。”“這是我的高級助手消磨時間的好辦法,”局長的話帶有諷刺性,但他顯出無可奈何的語氣。“好的,就這麼進行吧。不過,如果你所說的話是對的,那你最好再打敗他。你準備以什麼身份去呢?”

邦德聳聳肩,“局長,我還沒有考慮。

不過,我想最好還是裝成剛剛離開宇宙出口公司吧,就說在這家公司裏沒有前途,所以想另覓生路。現在因在這裏住膩了,打算遷居到加拿大去。我想就以這個借口較好。不過,我最好還是小心謹慎為妙,金手指可不是一個容易被愚弄的人。”

“好的,有什麼情況請及時彙報。不要認為我對這件案子不感興趣。”局長的聲音改變了,表情也變得和藹,目光已經變得十分急切和威嚴。“現在,我告訴你一些英格蘭銀行沒有提供給你的情況。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金手指的金條。“事實上,今天就有人把這麼一根金條交給我,上麵刻了一個‘Z’字。上星期,當丹吉爾的雷德蘭德駐紮官辦公室‘著火’時,我們從搶出的物品中弄來了這根金條。

你可去看看上麵的這種標記。

呃,戰後曾經有這種特殊的金條落到我們手上。這是第二十根。”

邦德插嘴說:“可是,那種丹吉爾金條,是不是從蘇聯鋤奸團那裏流出來的?”

“一點不錯,我曾經查對過。從前那十九條上麵刻有‘Z’字的金條,都是從蘇聯鋤奸團那裏的工作人員手中得來的。”局長停了一下。接著,局長溫和地說:

“007,如果說金手指原本就是蘇聯鋤奸團的國外管家或司庫,那我一點兒也不感到驚奇。”

第二天邦德駕駛著一輛“DB3”型轎車,向羅徹斯特大街駛去。在剩下最後一英裏路時,他改變了車速,把擋掛到三擋。然後又移到二擋,衝上一段坡路。這時,引擎發出了達達的不滿聲響。上坡後邦德又把擋恢複到三擋。

他關掉車燈,無可奈何地跟在前麵汽車行列的後麵。如果幸運的話,他還得花上一刻鍾跟著緩行的車流,穿過羅徹斯特大街與查塔姆大街。

邦德又換回二檔,讓車子慢慢地走。他伸手從另一座位上的青銅盒子中摸出一支香煙,把它點燃。

他選擇了這條路到桑維奇去,因為他希望早點去看一下金手指的領地雷卡爾維爾,然後,他將要橫越塞尼特島,到達拉姆斯蓋特,把他的高爾夫球袋留在郵船公司,早點吃午飯後,動身去桑維奇。這輛汽車是他有意挑選的,本來打算給他一輛亞斯頓馬丁牌或美洲豹牌的轎車,但是他還是挑選了這輛DB3。其它車子都適合於做他現在的身份——一個富有的、喜歡冒險的、追求放蕩生活的青年。這輛DB3的優點在於,它的顏色不引人注意,象軍艦那樣灰暗。車上有些特殊的裝置。它有幾個開關,可以改變頭燈或尾燈顏色,這在晚上跟蹤時用得著。它的前麵和後麵,有加強的鋼質緩衝杠,必要時可以去撞擊其他車輛。在駕駛座位下,還有一個巧妙的空穴,裏麵正好裝一支四五型長管手槍。它有一個輕便的收音機,可以接收“信鴿”

電台的廣播。此外它還有不少隱蔽的裝置,或許有用,或許沒用,但可以迷惑大多數海關人員的耳目。

其它型的汽車,雖然各有各的特色,但是邦德都不中意。前麵車輛很多,一輛接著一輛。邦德無法超越,隻好慢慢地跟隨著。然後,邦德發現一個機會,向前衝了五十碼,擠到一輛反應遲鈍的家庭轎車的前麵。開車的人身上係著安全帶,頭上壓著一頂帽子,憤怒地不停按喇叭。邦德舉起拳頭,伸到窗子外麵,喇叭聲一下子停止了。局長所說的那種理論究竟對不對?的確,俄國人沒有能力支付他們工作人員的費用。眾所周知,他們各個特務機構總是金庫空虛,以致他們的人經常向莫斯科抱怨,他們連一頓滿意的飯也吃不起。也許“鋤奸團”不能從內政部獲得補給,或者內政部不能從財政部獲得經費,不過,反正情況都是一樣,產生了無窮的財政困難,以致他們失去機會,不守信用,浪廢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