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俄羅斯境外的某個地方,如果一個人頭腦聰明,會理財,不但能為各特務分支機構提供經費,而且會賺大量的錢維持“鋤奸團”海外工作站的開銷,而不必從莫斯科方麵獲得任何財政的支援,那這個人一定會大受歡迎。
這個人的功能不僅止於此。他還在相當程度上損害了一個敵國的貨幣基礎。
如果這一切推理全部正確的話,那麼“鋤奸團”的確有一個完美的計劃,並由一個傑出的人切實無誤地實行著。
邦德心中一麵這樣忖度,一麵駕著汽車飛快駛上小山,越過了六、七輛汽車,進入了查塔姆。
這也解釋了金手指為什麼會如此貪婪,想獲得更多的金錢。對這個事業和對“鋤奸團”的忠誠,或為了一枚列寧勳章是一種強大的動力。隻要安排妥當,經營有方,拿出一萬或兩萬鎊金錢也是值得的。用於紅色革命運動方麵的資金,用於“鋤奸團”特殊的訓練方麵的經費,再多也是不夠用的。金手指賺錢看來不隻是滿足自己愛財的欲望,而是要征服整個世界!
隨時都冒一些風險,如已經被邦德所發現的,也是值得的。就算是他過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揭露出來,英格蘭銀行又能拿他怎麼樣呢?至多不過兩三年鐵窗生活罷了。
車子進入吉林罕郊區時,路上的車輛減少了。邦德又開始加速。他的手和腳在下意識地駕駛著車子,頭腦裏卻還在整理剛才的思緒。也許,在1937年,“鋤奸團”
把藏黃金的帶子纏在年輕的金手指腰上把他遣送出來。也許當在列寧格勒的間諜學校接受訓練時,他就顯示特殊的才能和貪得無厭的品性。上級告訴他,戰爭將要爆發,他必須隱起來,靜悄悄地積聚金錢。他必須自我清白,不和其他秘密工作人員見麵,不接受或傳遞一件文書。其它的活動都由組織安排好了。經常在報紙上刊登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廣告。由於廣告中索取物品不是價格太高,就是因描寫不適當而無人響應。用這種方式進行相互聯絡。金手指會順從地把價值兩千鎊或五千鎊的金條留在許許多多信箱之中的一個信箱裏。這種信箱在他離開俄國以前,就已經由莫斯科方麵安排好了。或者把錢放在一座特殊的橋,一棵中空的老樹,或一條川流的岩石下這種地方。在英國任何其他的地方都有。反正他自己不會去任何一個投放點兩次。莫斯科負責通知地下工作人員去收取藏金。
戰後,金手指事業發達,成了一個大亨。這時聯絡的信箱不再是橋梁和樹木了,而改在銀行保險箱、火車站行李存放箱等處。不過,規則仍舊和以前一樣,金手指絕不去同一地點兩次,絕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也許一年之中,他隻接受一次指示。或者在某個公園裏、某次聚會上與人交談,或者在乘火車旅行時口袋中被塞進一封信。當然,大多數情況下他交納的是金條,匿名的金條。這樣如果被截獲,也沒有蹤跡可尋,隻有那個小小的Z字。出於虛榮心他在作品上雕刻了這個小小的Z字。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被英格蘭銀行史密森上校在執行職務時,偶然發現了。
現在,邦德正在駕著這輛DB3穿越華維沙姆園藝人士所種植的蘭花地帶。太陽從倫敦的濃霧後麵鑽了出來。左邊,泰晤士河在遠處泛起微光。河上有船帆點點,有長長的閃光的油船,粗短的商船,古色古香的荷蘭貨船。
邦德離開了坎特伯雷路,轉到連接渡假地的一條風景宜人的道路上。汽車仍以每小時五十英裏的速度平滑地前進。邦德漫不經心地握住方向盤,傾聽著排氣管發出的嘶嘶聲,思路卻仍擺脫不了金手指。投影析象儀上所顯示出的金手指相貌和他前次與金手指的較量,常出現在腦海中。
邦德想到,當金手指每年把一兩百萬英鎊的款額到進“鋤奸團“的血盆大口中去時,他聚斂的財富也象金字塔一樣地堆積起來。無論何時,隻要勝券在握,他就會拚命地收聚錢財,以迎接有一天克裏姆林宮吹響進軍號,他的每一粒黃金,都充分地發揮其無比的力量。除莫斯科方麵,沒有一個人曾經注意到他的發跡史,沒有一個人懷疑金手指這個金匠,這個合金製造人,這個雷卡爾維爾和拿騷的居民,這個花花公子俱樂部和聖維契的聖馬力克斯俱樂部的受人尊敬的會員,竟一直都是個最大的間諜。在他的幫助下幾百或者幾千個人死於鋤奸團的刀下!
隻有我們的局長懷疑了他,隻有邦德了解他!
現在,由於一架飛機在世界的另一麵延遲起飛而引起的一連串偶然的機會,一係列的巧合,邦德開始與這個人對抗。
邦德冷笑一聲。搞這種特工職業,巧合的事真是司空見慣。一粒巧遇機會的小種子會成長為巨大的橡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現在,他又出發去把這棵可怕的大樹摧毀。用什麼去摧毀它呢?難道用這根高爾夫球棒?
一輛新漆過的天藍色福特大眾型轎車,正在沿著在前頭的坡路向前疾駛。邦德輕輕地按了兩聲喇叭,可是,前麵這輛車沒有反應。這輛福特牌汽車正在以每小時四十英裏的速度前進。它固執地擋在前麵繼續它的進程。邦德猛力按下喇叭,發出尖銳的響聲,想讓它讓開。他驅車向它衝去,但他仍不避開,邦德隻好踩住刹車。
這個討厭的家夥!撒野的家夥!兩手高高地把握著駕駛盤,頭上戴了一頂其醜無比的黑帽子!邦德心想:算了,犯不著與他較真,於是他調整了一下方向盤傲慢地從它內側衝過去。
又駛了五英裏,邦德進入了美麗的赫納灣。右麵傳來了曼斯頓的喧囂聲。
三架超級軍刀飛機正在降落。它們飛掠而過,消失在右邊的地平線下,好象要衝進泥土裏去。邦德減慢了速度緩慢地前進,可是並沒有停下來。他發現這兒的海岸線光禿禿的,一艘拖網船難以做什麼事情。金手指的船可能停靠在拉姆斯蓋,那個寧靜的小港口,海關和警察人員可能隻注意著從法國走私來的白蘭地。在道路與海岸之間,有一叢濃密的樹林,樹林中隱約現出幾處屋頂和一個中型工廠煙囪,一縷輕煙正在升起。
大概就在這裏。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一條長長的車道的門口。一塊莊重的牌子上書寫著:塞尼特合金試驗廠,下麵寫著:閑人免進。一切看來都非常體麵。
邦德駕著車慢慢而行,此外沒有什麼東西可看的了。他在右手第二個轉彎之處拐了彎,越過曼斯頓高地,駛到了拉姆斯蓋特。十二點鍾,邦德站在他歇腳的房間打量著:一張雙人床,一個浴室。房間位於郵船公司旅館的頂樓。他簡單地把行囊解開,走到樓下的快餐館喝了一杯伏特加酒,吃了兩份放了不少芥末的火腿三明治,然後,回到汽車裏,慢慢地前進,駛往桑威奇的聖馬克斯俱樂部。邦德帶著球棒來到高爾夫球手修理間。艾爾弗雷德·布萊金正在給一個球棒安一個新的匝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