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傻瓜!有哪一個笨蛋會把名單全部偷走?隻要複印一份或者抄下來,就全部露底了,你說是不是?”
“要麼是有人悄悄地潛入公寓。”
“要麼就是你背叛!”
吳明國的眼睛一亮,帶上了殺氣。戴運動帽的人霍地跳了起來。
“背叛,這是不可想象的。別誤會!”
“那麼,為什麼你沒事?大家都被捕了,為什麼你安然無恙?”
“那我怎麼知道?”
“你把名單放在哪兒了?”
“放在房間桌子抽屜裏。”
“傻瓜!放在這種地方自然要丟失。最近公寓裏沒有可疑的人進去嗎?要不是女的……”
這話還沒說完,戴運動帽的人臉色就陰沉下來了。
“昨晚我在俱樂部裏結識了一個女人。是個女大學生,帶回家去睡了一覺。”
“就是她!”
吳明國用拳頭捶了一下桌子。戴運動帽的人發了慌,吳明國瞪著她,一把把她的帽子摘下來,抽她的臉。
“詳詳細細地說!昨天你怎麼會認識那個女人的?”
戴運動帽的人挨了打,用手捂著發紅的麵頰,詳細地談了昨天晚上的事。吳明國聽罷,又打了她一下,這次不是用帽子,而是用拳頭。
“傻瓜!像你這種人還是死了好!因為你,整個兒支離破碎了!”
“請原諒。我大意了,請原諒。”
戴運動帽的人苦苦哀求,但看不出吳明國殺氣騰騰的表情有一點改變。吳明國有好一陣像要一口把她吞掉似的瞪著對方,說道:
“把那女的抓來!抓來打死!弄清她到底是什麼人。”
“哎哎,知道。”戴運動帽的人像男人似地回答。
“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那女的找到!而且要做好隨時到美國去的準備。”
“唔,唔,知道。”
“快滾。小心一點走。抓到那女的,馬上通知我。”
戴運動帽的人走到外麵,發瘋似地把停在那兒的車開走了。她已經是昏頭昏腦。如果那個女大學生不到俱樂部去,就糟了,這種想法使她更加不安。
她一麵開車,一麵頻頻地通過反光鏡朝後看,好像沒有跟蹤的車。
她回到公寓,首先跑進廚房,把壁櫥裏的化妝品一樣一樣拖出來檢查。發現最底層的化妝品有一盒空了,雪花膏和粉末沾得到處都是。戴運動帽的人咬住嘴唇,身體索索發抖。
偵察員們又聽了一遍錄下來的聲音後,關掉了錄音機。
“秀美小姐危險了。”
“加強警戒。空港也要派人警戒。在上崗以前,要記熟吳社長和戴運動帽的人的臉。他們隻要在空港一出現,就無條件逮捕。”
河班長非常興奮地說。他興奮也是不無道理的。
這時電話鈴響了。徐刑警接電話,把聽筒交給了河班長。這個電話是負責調查戴運動帽的人的刑警打來的。他在電話裏報告了通過負責查處販毒組織的刑警、被捕的各組織負責人、電腦查詢了解到的結果。
“對那女的所進行的調查有了結果。她名叫金美齡,年齡三十五歲,是個販毒分子,有前科,七年前曾服刑一年。兩年前逃往外國,輾轉於美國和東南亞一帶。據審問各販毒組織首犯的結果,證明金美齡負責運輸。這個組織的名稱,使用的當然是暗號,叫絲綢之路,頭日至今未搞清。他們好像也不知道頭目的真名。”
“絲綢之路?頭目還不知道是誰?”
“對。誰也沒有看見過頭目。”
“總知道金美齡吧!”
河班長放下聽筒,把通話內容告訴部下。然後好像下結論似地說:
“好像是國際販毒組織。”
這時電話鈴又響了:
“戴運動帽的人終於出現在俱樂部裏了。”打電話來的刑警著急地說。
“秀美小姐呢?”
“還沒有出現。”
“馬上就會去的。”
徐刑警放下話筒,環視座中,說:
“說是金美齡出現在俱樂部裏了。”
秀美小心翼翼地推開俱樂部的門,走到裏麵。室內煙霧彌漫,已經坐滿了人。
秀美東張西望地找人,角落裏有一個人招了一下手。是戴運動帽的人。秀美一走過去,戴運動帽的人就嘴一咧笑了。
“你來了,謝謝。”
秀美一坐下,戴運動帽的人就抓住她的手說。
“我本不想來了,後來又覺得不能不來。”
“這是什麼話?”
“就是說我想來得要死。”
“今天空氣特別混濁,這兒不行,我們到好地方去。”
“到哪兒?”
“唔,你跟我來嘛!”
戴運動帽的人抓住秀美的手站起來。秀美猶豫了一下,跟著站了起來。
戴運動帽的人來到外麵,讓秀美乘她的車。秀美一坐上後座,黑暗中突然閃出兩個男人打開車門鑽了進來。
“不許吭聲,老老實實坐著!”
秀美還沒來得及張口喊叫,下巴上早飛來一拳。接著又是左右兩拳。她連忙把臉捂住,汽車已經開動了。
坐在她右邊的一個人把什麼東西伸到她下巴底下,那玩藝兒被車燈一照閃閃發光。
“你喊,就在你臉上劃一下。”
秀美倒抽一口冷氣。
“趴下!”
坐在左邊的人大喊一聲,揪住她的頭發朝自己這邊拖,讓秀美的臉靠在他的大腿上。
“別動,就這樣呆著!動一動就殺死你。”
那人用胳膊在秀美的脊背上搗了一下,秀美疼得受不了,便上半身扭了一下,心想大概就要這樣死了,不由得眼前發黑。她非常後悔不聽哥哥的話。她想起了無線電對講機,但根本沒法掏出來用。刑警果真能救我嗎?可不能昏過去。即使被老虎叼走,也得打起精神來。
從旁邊擦過的汽車好像少了,現在已到了郊外。半路上停了一次車,前邊又上來一個漢子,然後又朝前開。車身有點晃動,大概是開到了上坡路。車子的速度放慢了,但拐彎的次數多起來了。
“不要拖時間,趕快接她一頓讓她開口。”戴運動帽的人說。
不一會兒車好像開到了平地。轉了一個圈子,車停住了。秀美被拖了下來,環視周圍,一片黑暗。透過樹枝的縫隙看得見星光,好像特別冷。朔風穿過深山裏的樹林,聲音也特別淒厲。
有一個地方透露出一絲燈光。一座丁字形平房像個怪物似地蹲踞在黑暗裏。燈光就是從那兒漏出來的。秀美被他們拖著朝房子那邊走。她想估摸一下那是什麼地方,但怎麼也弄不清楚。
不一會兒,她被推到一扇看上去很堅固的大門裏麵。昏暗的燈光照亮了走廊。各種怪聲、笑聲,還有慘叫聲充斥整個走廊。由於牆壁是隔音的,所以這種聲音好像傳不到外麵去。
沿走廊有幾扇堅固的鐵門,門的上方有一個小洞。那洞有一個人頭那麼大,用鐵條擋著。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口吐白沫,抓住鐵條在喊叫。
秀美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連步子都邁不穩。她被拖到地下室。慘叫聲就是從那兒傳上來的。她把手伸到口袋上摸摸,找尋對講機。由於沒法掏出來,隻好隔著衣裳按了一下報信的電鈕。此外,她沒法做出任何報警的舉動。
搜捕網布在山下。眾刑警跟蹤戴運動帽的人一同而來,走上僻靜的山道後隻好放棄跟蹤。因為沿著車輛無法通行的山路走,等於是告訴他們在跟蹤。
那山路也許是個人鋪的路麵,是水泥的。入口處豎著一個“假日農莊”的小牌子。這兒離漢城北邊約摸一個多小時的路,想不到樹木蔥鬱。
分乘三輛車跟蹤的刑警共計十二個人。河班長發覺靠這點人對付敵人是不夠的。敵人的營地裏到底有多少人還弄不清楚。尤其是在山裏,而且是黑夜。這種地方隻會有利於敵人。
河班長帶來的無線電對講機響起了吱吱的聲音。他趕快把對講機拿出來貼在耳朵上。盡管在緊急呼叫,但隻是不斷傳來吱吱的信號聲。
“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挺危急,所以不能說話,隻能發信號。”
徐刑警擔心地說。他們一齊看著“假日農莊”的入口。
“還能發信號,是不是還不太危急,說明她還沒有被搜過身!”
“對講機被搜走隻是時間問題。”
這時信號聲斷了,好像是告訴他們對講機被拿走了。
“我請求支援,徐刑警帶幾個人逼過去。也許有狗,當心!”
“是,明白。請叫幾個熟悉這兒地形的有關警察局的人來。”
徐刑警說罷,帶了另外五個刑警走上通向農莊的道路。當然車子是扔在那兒了。
沿著鋪了水泥的路朝上走不遠,前麵有一道鐵門擋著。門從裏麵閂著。他們想離開道路從樹林進去,但是那裏拉著堅固的鐵絲網,沒法隨便進去。從鐵絲網伸展的角度來看,農莊的範圍好像相當大。
一個刑警用帶來的切斷機把鐵絲網一根一根剪斷。剪出一個足夠一個人進出的口子,然後一齊通過那裏潛入農莊。
樹林裏的雪積得有沒膝深,他們分散開來朝上爬。
秀美的衣裳被扯成一條一條的。他們沒有扒她的衣服,隻是無情地抽打她。她在這種恐怖的氣氛中,還老是心情不安地注意著藏在口袋裏的對講機。她巴望這個東西千萬不要被發現。一個男子把她的上衣扯下來,扔到角落裏,也許是把那玩藝兒遮沒了。
那地方是相當深的地下室,房間有好幾個,她被拖到其中的一個房間。
房間很潮濕,一股黴味。地板是水門汀的。
秀美被剝得精光扔在水門汀地上。還沒有開始施加暴行,秀美已經半昏迷了。她想在這種時刻倒不如快一點失去知覺來得好,但最初的疼痛已經加諸她的身上。每當手握皮帶的男人揮舞皮帶的時候,她的身上便響起劈劈啪啪的聲音。
“啊……”
盡管她不想喊叫,但嘴裏還是自然而然地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你是什麼人?你受誰的指使來接近我的?”
戴運動帽的人抄著手,圓睜著眼睛問道,她的臉惡狠狠地板著。
“啊!”
每當皮帶抽下來,秀美的身上總是顯出一道長長的血印。她咬著嘴唇在水門汀地上打滾。
“不照實說就宰了你!宰你比打死一隻蒼蠅還容易。你把電話號碼抄走了,還拿走了一盒化妝品,你到底是什麼人?”
戴運動帽的人把本來叼在嘴上的香煙拿在手上,朝秀美那邊走來,並且把香煙靠到秀美的臉旁邊。秀美為了躲開香煙,把臉轉過去。背後有一個男人把她抱住,讓她不能動,香煙在她的鼻子底下停住了。
“你該知道香煙是燙的吧?你也該知道用這玩藝兒燙一下,鼻子會是怎麼樣吧?”
戴運動帽的人嘴角露出冷笑說。由於有一個男人從背後扳著她的脖子,所以秀美的頭沒法動彈。
“好,你照實說。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再多一點也不給。你是什麼人?按照誰的指示來接近我們的?”
秀美知道在一分鍾之內不作決定,自己的臉就完了,戴著運動帽的人殺氣騰騰的表情說明了這一點。她終於下了決斷,因為她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再堅持下去是毫無意義的。
“我說,把脖子鬆開。”
戴運動帽的人使了個眼色,扳著秀美脖子的男人就把胳膊鬆開了。秀美摸著脖子咳了幾聲,故意彎彎腰拖延時間。他們很有耐心地等著。
“沒有時間了,快說!”戴運動帽的人好像再也不能等了,厲聲嚷道。
秀美靠牆站著,筋疲力盡地看了看站在那兒的人。“照實說了他們會殺我嗎?大概不會這麼快就把我殺掉吧?”
“是哥哥關照我盯你的梢的。昨天晚上從宮殿盯起。”
“哥哥?你哥哥是誰?”
“崔基鳳。吳明國社長的女婿。”
“哦,就是那個哲學教師?他是你哥哥?”
“唔,是的。”
戴運動帽的人吃驚之餘,好一陣閉不攏嘴巴,一個勁地看著秀美。
“那麼,昨天晚上我在宮殿和吳社長碰頭你也知道?”
“知道。”
“警察也知道嗎?”
“知道。你們現在大概被包圍了。”
“別說謊。”
盡管戴運動帽的人喊了一聲,但她的臉害怕得呆板了。在場的男人們臉上也顯出了不安的神色。
“別傻站著,出去!”
戴運動帽的人一喊,男人們便一窩蜂地跑了出去。戴運動帽的人好像要把她吃掉似地瞪著她。
“算你運氣好!”
戴運動帽的人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急忙跑出去了。秀美飛快地從裏麵把門關上,然後從扔在角落裏的衣裳裏掏出對講機來,使勁撳了一下電鈕。
“我是露珠……我是露珠……清晨來到了,清晨來到了。”她小聲反複地說。
電話鈴淒厲地響了起來。站在窗口心情煩躁的吳明國敏捷地向放電話的地方跑去,抓住了話筒。
“喂,你是吳社長家嗎?”一個急促的女人聲音在話筒裏響著。
“對,我是吳社長。”
“我是大波斯菊,出事了!”
“別慌,詳詳細細地說!”
“我把那女的帶到農莊來拷打……她說是你女婿的妹妹。”
“什麼?什麼?”
大波斯菊的話就像一把犀利的匕首,直刺他的心窩。
“完了!”聽罷,他的嘴裏發出了絕望的歎息聲。
“警察呢?”
“還沒有弄清楚。反正周圍的氣氛不對頭。”
“沒有時間猶豫不決了,快跑!”
“哦,到哪兒去呢?”
他沒有回答,放下了電話,轉過身去,不由得愣住了。因為年老的女傭正站在通向二樓的樓梯上。
老人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了。這是臨死前的昏花的眼睛。
老人靠牆坐著。也許是氣急,呼吸聲非常之粗。他胡亂穿著一件肮髒的棉襖,鬈頭發,顴骨突出,臉幹癟得怕人。他所呆的地方是養老院。有一個人跪坐在他麵前,那是崔基鳳。老人的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咳嗽聲。崔基鳳焦急不安地看著老人的嘴。
老人是妙花的亡父吳時憲的父親,所以是妙花的親祖父。老人對妙花已經失蹤還不知道。他終於沉重地開了口:
“我兒子突然死了。說是生癌死的,這話我不信。我兒子是被媳婦殺死的。不,不是這樣!是吳明國把他帶到美國去的,大概是吳明國殺的。所有到美國去治病的人都是死了回來。不,不是!靠不住,反正是被什麼人殺了。我兒子臨死的時候,緊緊抓住我的手,想說什麼話,但舌頭不聽使喚。他恨恨地看了我一會兒,便斷了氣。他那看著我的眼睛顯然有一股怨氣。兒子一死,我就中風了。媳婦把我送到這兒,而且一次也沒來看過我。妙花也許不知道我在這裏。她媽沒告訴她。該死的女人,她不是人!”
“又是這些話……你老糊塗了,安靜點,讓人家睡覺。誰從前沒有過過好日子!”
“你們別吵吵,好好地趴著睡覺!”
妙花的祖父衝著躺著的老人們說了一句,又對崔基鳳說開了。他一巳開了口,話就像決了堤似地往外倒。
“沒有比吳明國再不是人的人了。他是我的堂兄弟揀來的……結果忘恩負義,該殺!”
老人突然打手勢叫崔基鳳靠近些。崔基鳳猶猶豫豫地挪過去一點,他就把嘴湊在崔基鳳的耳朵邊小聲說:
“這話我對誰都沒說過,因為你是我的孫女婿我才說的。”
“謝謝,我一定記住。”
“那家夥有兩個女人,是姊妹兩個。知道嗎?不知道吧!”
“您說什麼?”
“他本來的妻子,和妙花的媽媽是姊妹倆!”
“真的?”
“噓!輕點,還是雙胞胎!”
崔基鳳目瞪口呆。老人的眼睛一亮,他在觀察崔基鳳的反應。
“我,我的話你聽不懂?”
“啊,聽懂了。我懂您是什麼意思。”
“如果他是人,怎麼能把姊妹兩個都當老婆!所以他不是人,不是人!”
“我還以為吳明國的夫人得了精神病,住院死了哩!”
“那是妙花的姨媽。雙胞胎!他老婆得了精神病關進了醫院,他就去撩撥妙花的媽媽。寡婦很容易上鉤。該死的!妙花的媽媽也不是人!這兩個家夥肯定早就不清不楚的!”
崔基鳳的頭腦發暈了。他一下子搞不懂老人的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我的話你聽懂了嗎?”老人瞪圓了眼睛看著崔基鳳。
“唔,我完全聽得懂!”
“這話聽起來非常複雜,非常複雜!不過,這是真話。我說這話是讓你和妙花了解內幕,因為你將來要負責我兒子建立的會社。如果不從這些狗男女的手中趕快把會社奪回來,我兒子建立的會社就要完了。所以你要把我這個爺爺的話銘記在心,一定要從他們手裏把會社奪過來,懂嗎?”
“嗯,明白了。”
“我的話是真話。”
“嗯,知道。”
崔基鳳站起身來。
“隻要能等,就盡量等!”
徐刑警說罷,掏出了對講機。他們已經逼近戴運動帽的那一夥人進去的農莊建築。所幸沒有狗。屋子周圍有兩道鐵絲網,門口有崗亭。崗亭裏點著燈,看見有一個男人坐在裏麵,像是警衛員。鐵製的大門關得緊緊的。
徐刑警看了看表。過了一個鍾頭,去接援兵的河班長還沒有出現。別的刑警都主張就這麼衝進去,但徐刑警一再關照他們,援兵沒有到達之前,不能輕舉妄動。
這時,黑暗裏突然來了一輛小轎車,是剛才戴運動帽的那一夥人乘進去的車。車上的燈沒有開,所以很難分辨出裏麵乘的什麼人。不過,隱隱約約看得見握方向盤的人的身影,他就是那個戴運動帽的人。
警衛員從崗亭裏跑出來把門打開。車子朝大門口移動了。徐刑警心想現在不能不加以製止了。
“集中打輪胎,不讓他們出來!”
帶手槍的刑警隻有三個。他們朝著轎車的底部一齊扣動了板機。槍聲劃破了夜晚寂靜的天空,傳向遠方。車身好像震動了一下,看得見前半部慢慢沉了下去。徐刑警大聲喊道:“我們是警察,你們被包圍了,不許動!”戴運動帽的人和幾個人一起從車上跳下來,朝房子那兒跑去。
這時,對講機裏信號響了。徐刑警趕忙把它拿出來靠在耳朵上。
“怎麼回事?開始了嗎?”
是河班長的聲音。徐刑警彙報了情況,催他趕快來。
“要把農莊都包圍起來已經晚了。我們打算進去,所以正在等你。”
等了二十來分鍾,河班長率領的穿戰鬥服的武裝人員來到了。外圍地帶的包圍網依舊不動,來的都是準備進攻農莊建築的特工隊。
“開燈!你們完全被包圍了。給你們五分鍾時間。限你們在五分鍾之內舉著手出來!”河班長把嘴靠在手提麥克風上反複喊了三遍。
對方的回答是槍聲。房子那麵響了幾槍。他們有槍,這事給警察造成了負擔。
照明彈飛到農莊建築物的上空。四麵八方的照明彈都爆炸了,照耀得如同白晝。房屋沉浸在黑暗中。由於全部是黑燈瞎火,裏麵的活動完全看不見。不時傳出一些零星槍聲和悲鳴聲、嚎叫聲。
從這些聲音聽來,屋裏好像有不少人,他們全部都是處於被包圍的狀態。對於衝進去的主張,河班長沒有馬上答應,顯示了他的慎重態度。
“裏麵的人可能要被殺掉。”
由於情況不妙,凶犯們威脅說警察要是再靠近,就把關在裏麵的人殺掉!思之再三,盡管已經靠近了房子,河班長還是下令不要進去。
命令剛剛下達,照明彈和煙幕彈就一起爆炸了。特工隊員們從煙幕裏衝過去,於是響起了一陣雜亂的槍聲,然後四周又慢慢歸於平靜,隻是不時傳來一陣陣淒厲的風聲。
煙幕消散了以後,顯露出貼在牆上的特工隊員們的身影。徐刑警也把身體緊緊靠在牆上,擺出一副進攻的架勢。
他站在窗戶底下,側耳傾聽裏麵的動靜。裏麵不斷傳出近乎野獸叫的聲音。那不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許多人的聲音混合在一起。
“金美齡,出來跟我對話!”
徐刑警敲破窗戶以後,對著裏麵大聲說。在槍響的同時,窗框上的水門汀碎屑掉了下來,飛到他的頭上。他朝旁邊一讓,又對著窗戶大聲說:
“金美齡,我要跟你對話!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乖乖地出來吧!”
在裏麵嚇得發抖的金美齡聽見自己的名字,不禁魂飛魄散。警察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的名字,那麼事情糟了。她趕忙給吳社長家裏掛電話。但是接通了沒人接。吳明國好像已經躲起來了。她咬著嘴唇,摘掉了運動帽。
他們一夥,連她一共九個人,其中有兩個女的。關在裏麵的人不像人的有十二個,全是女的。
“怎麼辦才好?”
金美齡回頭看了看幾個男人。這些平時宛如凶神惡煞的家夥,現在害怕得連話也說不周全,隻是麵麵相覷。他們的表情已經顯示不出要跟警察打到底的意思。
“你們說話呀,全都啞巴了嗎?閉著嘴巴不吭聲……”
其中最強悍的好像還是金美齡。男人們磨磨蹭蹭,依舊是麵麵相覷。
“好像是完全被包圍了,得想個辦法衝出去。”她是明知道沒有辦法而說這話的。大家都閉著嘴巴。
“沒有辦法,那就隻有兩條路。要麼大家自殺,要麼投降。”她那亮閃閃的眼睛環視眾人。
“我們大家一起自殺吧?”
沒有人應聲。她冷冷一笑。
“那麼,隻有投降了。如果說這是最好的辦法,那就決定這麼辦。對於投降,有沒有異議?”
男人們一致避開她犀利的目光。金美齡走到窗口。然後朝著在外麵勸他們投降的警察大聲說:
“我們準備投降,你們先派一個人進來。”
“知道。馬上就來。”
徐刑警把這事報告河班長。
“不行。一個人進去危險。”
“沒關係。我一個人進去。”
徐刑警不顧河班長反對,向門口走去。鐵門從裏邊慢慢地打開了,徐刑警等門完全開了,才走到裏麵去。站在門口的人又把鐵門關上。
徐刑警被帶到暗房裏。他一進去燈就亮了。幾張木頭椅於散在各處,中間放著一張做得很粗糙的長方形木頭桌子。人們圍著那張桌子站著。他們以驚訝的眼光看著這個單身進來的勇敢的年輕刑警。
“我們決定投降,因為不願做無謂的犧牲。”金美齡瞪著徐刑警說。
“這是個好主意。彼此對打,結果倒黴的總是你們。眼下有一個中隊的兵力包圍了你們農莊,要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