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媽說:“哪是什麼工作啊!就是賣雪糕。”
少平說:“賣雪糕也很好。”
李大媽說:“不賣雪糕有什麼辦法呢?總得要生活啊。”
少平就笑:“大媽,建華真是能幹的女孩。”
李大媽說:“逼到那兒了,不能幹也沒辦法,建華真是個好孩子。”
少平說:“大媽,建華要是賣雪糕的話,看看我能幫什麼忙?”
大媽說:“你多買點就行了。”
少平回到家,就想著怎麼樣幫建華,看到了牆角裏的木板子,少平就有了主意,他拿出了鋸,將木板切割好,打成了木箱。陶翠翠看著,問少平:“你在忙活什麼呢?”
少平說:“建華要去買雪糕了,我幫她打個箱子。”
陶翠翠說:“賣雪糕了,她不是在你們廠的嗎?”
少平說:“我們廠子正式的工人都有下崗的,他們臨時工,早就回家了。”
陶翠翠說:“沒聽你說過呀!”
少平說:“我也不能什麼都回家給你彙報啊!”
陶翠翠生氣:“對,什麼事都不跟我彙報,給人家打個木箱,把木頭都用沒了,也不跟我彙報,我就不讓你送。”
少平說:“我都打完了,還是送過去吧!前一段臨時工的事兒我也幫不了人家,所以這一次我就幫幫她。”
陶翠翠非常生氣,可是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正好由著少平去了。
少平把箱子送到李大媽家的時候,建華看到這個箱子非常開心,感動得流下了眼淚。少平說:“建華,你看你又哭了。”
建華說:“真是太感謝您了,我正愁著不知道用什麼東西來裝雪糕呢?我覺得紙箱太薄,天熱雪糕會化掉,這個木箱子裏邊可以放上小棉被,雪糕就不會化了,這樣就可以賣雪糕了。”
小軍也走過來,看著這個木箱子,李大媽說:“少平真是個熱心腸,大媽謝謝你啊!”
少平說:“大媽就不要客氣了,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少平告辭回家,陶翠翠的氣還沒消。少平也不介意,他已經習慣了陶翠翠的脾氣。
第二天,建華就去了雪糕廠批發雪糕,把批發來的雪糕裝了滿滿一箱。
建華背著雪糕箱子回來的時候,小軍看到了,非常驚奇:“咦?雪糕?”
建華製止著想要吃雪糕的小軍:“不能吃。”
小軍嘟起小嘴,可是,玩了一會兒,就忘記了這件事。
建華背起箱子外出,小軍也跟著跑了出來,於是,建華帶著小軍一起去賣雪糕。
建華本來要把小軍放在家裏的,可是小軍不同意:“媽,我跟你一起去賣雪糕。”
建華說:“你是不想跟我吃雪糕啊?”
小軍說:“不是,我是想幫你賣雪糕掙錢。”
建華感動:這孩子越來越懂事了。
於是,從這一天起,建華帶著小軍,背著雪糕箱子就開始了走街串巷賣雪糕的過程。
起初,建華背著雪糕箱子,有點不好意思張嘴喊“賣雪糕——”
小軍扯著建華的衣角:“媽,你不喊也沒有人買呀!”
建華臉一紅,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張嘴。兩個人走了一條街,又走一條街,就是沒有人買。有的人在路上碰見建華背著箱子,並沒有注意到是否賣雪糕。
小軍見賣不出去,著急地喊著:“賣雪糕嘍,帶胳膊帶腿的小人雪糕了。”
小軍大嗓門喊了很久,建華看著小軍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不禁笑了起來。
受到小軍的感染,建華也顧不得難堪,跟著小軍一起喊起來。
沒多久,胡同裏的一群孩子跑了過來,圍著建華和小軍:“真有帶胳膊帶腿的小人雪糕嗎?”
小軍神秘地說:“當然有。”
孩子們非常好奇,就要買這個雪糕,手裏有零錢的孩子買到雪糕後,伸出舌頭舔著,那滋味饞死了身邊沒買雪糕的孩子。
沒錢的孩子跑回家去磨大人,要錢來買雪糕。一些大人見到孩子們這麼用心,也趕了過來買雪糕。
第一天,首戰告捷。建華批發的這一箱雪糕不到半天時間就賣得隻剩下一根了。建華用手摸了摸箱子裏的雪糕,對小軍說:“還有一根雪糕,咱不賣了。”
小軍仰起小臉問:“怎麼不賣了?”
不等建華說話,又圍上來一群孩子要買雪糕,建華說:“沒有了。”
孩子們一臉失望的表情離開。小軍又問建華:“不是還有一根雪糕嗎?”
建華說:“這根雪糕是媽給你留的。”
小軍摟住建華的脖子,親了一口:“謝謝媽。”
建華拿出雪糕,小軍小心翼翼地撕開雪糕外邊的包裝紙,一小口一口地吃著雪糕。建華高興地抱著小軍,挎著箱子往家走,心裏非常高興。路過菜市場的時候,又買了一把韭菜,小軍問:“媽,買這些菜幹什麼呀?”
建華說:“今天媽高興,咱回家包餃子。”
小軍一聽要吃餃子,嘴裏含著化掉的雪糕喊著:“我要吃餃子啦!吃餃子啦!”
建華捂住小軍的嘴:“別喊了,讓別人聽見了不好,要是都來了,咱們家也沒有那些餃子呀!”
小軍嗚嗚了一陣,建華鬆開了手,笑了起來。
小軍說:“媽媽壞,我想讓奶奶跟我們一起吃。”
建華說:“必須的呀,奶奶一定要跟我們一起吃。”
建華牽著小軍的小手往家走,路上,建華就在想:小軍雖然還小,可是心思卻很細膩,是個善良的孩子,這小手握在自己的手裏,很溫暖的感覺,為了小軍,自己吃多少苦都不怕。
回到家,建華開始和餡包餃子,小軍聞到了韭菜的香味,又跑來催促:“奶奶的餃子好了嗎?”
建華指著盛好的餃子:“好了,一會兒媽就去送。”
建華端了餃子送到李大媽屋裏,大媽說:“難怪聞到韭菜味呢?原來是你這個鬼丫頭包了餃子。”
李大媽謙讓了一陣,建華執拗地說:“這是小軍讓我送來的,我要是不給他奶奶送餃子,回家還不得跟我生氣啊!”
李大媽開心地嚐了一口餃子,誇讚道:“味道不錯,還是我孫子心疼我。”
建華說:“你老人家平時待他好,他都記著呢!”
建華回到家,又端了一大碗餃子朝著張少平家走去。少平下班時,在門口正看到建華走到自己家門前,於是問建華:“建華,你怎麼來了?”
建華說:“我包了餃子,給你和大嫂送過來。”
陶翠翠聽到說話聲,來到門口,看到少平和建華在說話,沒有好氣地問:“你怎麼來了?”
建華說:“我來送餃子。”
陶翠翠接過餃子,生氣地把餃子摔在了地上,碗摔碎了,發出“啪”的聲響,蹦起了一地的碎瓷片。
張少平非常生氣,抬手就要打陶翠翠,被建華攔住了。建華勸道:“張大哥,沒關係,沒關係。”
陶翠翠此時也覺得自己做得有點兒過分,沒說什麼,臉紅紅的,擔心張少平打她。張佳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的媽媽太過分,生氣地對陶翠翠說:“媽,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建華阿姨呢?她也是一片好心。”
建華覺得心裏很委屈,但她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回家了。
張少平朝著陶翠翠喊道:“趕緊收拾幹淨。”
陶翠翠不收拾,張佳說:“我來收拾吧!”
張少華說:“你看看咱們佳佳,比你強多了。”
張佳笑:“我哪能趕上我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