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慶官軍入白豹城,師還複之。
元昊之圍鎮戎也,安撫副使韓琦使環慶副總管任福率兵七千,聲言巡邊,自慶州東路華池、鳳川鎮,趨七十裏至柔遠寨,大犒蕃部,即席部分諸將夜抵白豹城平明克之,破蕩骨咩等四十一族,擒團練使一人、蕃官四人,蕃部走匿土空中,福焚殺之。又燒積聚倉場、酒務及太尉衙。元昊恐延、慶合兵,興州有失,急回師援,官軍已退。令騎躡其後,神木北路都巡檢範恪,引兵伏崖險,俟半渡邀擊,元昊與戰不勝乃還。城中焚毀一空,令蕃眾修葺居之,益兵為守,於是白豹複固。周禮曰:”元昊兵寇三川,官軍不能禦,琦使任福夜攻白豹,破其族屬,焚其積聚。此所謂攻其所必救,形格勢禁之道也。“設鐵冶務於夏州。冬十月,官軍分道來攻,拒卻之。
夏眾甲胄皆冷鍛而成,堅滑光瑩,非勁弩可入。蓋夏州多鐵,州東設鐵冶務,去河東麟、府界黃河西約八十裏。先是部署葛懷敏出保安軍北木場穀,由嵬年嶺襲破夏兵數千人,逐之,直逼夏州而還。於是,知延州範仲淹謀取鐵冶務,以圖夏州。複遣懷敏與麟府都監朱觀,率兵分六道掩襲。觀等入界,破一十餘寨、族帳二十餘處,抵洪州。夏人結寨捍拒,陰令橫山蕃部盡據險要,出邀官軍後,懷敏等戰不勝,再宿而退。田況曰:”夏界諸處設備甚嚴,官兵入界,謂之‘打虜’,所獲無幾,陷沒極多。如郝仁禹打瓦娥族,亡三百四人,無所獲;任政打鬧訛堡,亡百九十三人,秦鳳部署司打隴波族,亡九十六人,各獲首一級;其餘大亡小獲,無足言者。至於劉謙,高繼嵩等破龐、青諸族,朱觀等入洪州牽製,皆為有功者也。然無不殺戮老弱,以增首級。此皆吾民,既淪於異域,而又無辜被戕,反使遺民稱冤西界,以求複仇。籲,可愧也已!“
進兵爭青澗城,敗於歸娘穀。
夏國盧子平扼金明要路,元昊留兵戍守,範仲淹遣侍禁黃世寧攻破之,然地遠不能守,延州東路鮮藩籬。州判官種世衡言:”延安東北二百裏有故寬州,請因其廢壘興之,以當敵衝,右可固延安之境,左可致河東之粟,北可圖銀、夏之舊。“仲淹為請於朝,令世衡董其役,城成,賜名”青澗“,以世衡知城事,元昊攻之不能克,退駐歸娘穀。仲淹遣ト門祗候張繼勳,更番襲擊,夏兵屢敗,相戒曰:”無以延州為意,今小範老子腹中自有數萬甲兵,不比大範老子可欺也!“
十一月,築遮鹿寨,以綏州狗兒廂主守之,已而戰歿。
元昊見延州築青澗城,又聞都監朱吉駐延安寨,防東路;指揮王信、張建侯、黃世寧駐保安軍,扼中路;巡檢劉政駐德靖寨,控西路;指揮張宗武等分屯敷政諸要害,密布兵馬,聲勢日盛。乃於綏州界外修築遮鹿、要冊二寨,使狗兒廂主戍兵禦之。範仲淹遣兵馬監押馬懷德以所部掩襲,廂主督兵出戰,懷德射殺之。於是要冊、海溝、茶山、龍柏、安化等寨皆不守。
侵隴幹城。
初,曹瑋知渭州,於六盤山外隴幹川築隴幹城,以蔽蕭關、鳴沙諸路,厚集土兵守之,曰:”異日秦、渭有警,此必爭之地也。元昊攻延、涇原不得誌,謀犯秦、渭,由生羌同家堡入,圍隴幹。提點陝西刑獄劉兼濟,將千餘騎禦於黑鬆林,夏兵不能進。兼濟,平之弟也。
十二月,慶州官兵入十二盤,咄當、迷子二寨潰。
元昊計數黠,賞罰明,蕃部受約束者無不盡力為用。慶州界北十二盤及咄當、迷子二寨,並戎人保聚處,元昊入邊輒舉烽揚塵作援應勢。慶州將範恪會諸道兵攻之,抵十二盤,蕃眾拒戰甚力,恪中流矢,不顧己,視炮石中有火爨者,恪取號於眾曰:“夏兵矢盡,用灶下甓矣。”士卒聞之,爭奮破十二盤。於是咄當、迷子族戶,皆委寨徙帳而北。
慶曆元年、夏天授禮法延祚四年春正月,涇原官軍襲威福軍,遣蕃官骨披等偽降,不納。
黑山威福軍駐黃河西,涇原都監桑懌率兵襲之,焚族帳,掠馬駝甚眾。元昊遣指揮骨披等四人詐投懌軍,設誓願為中國效力。懌以告安撫使韓琦。琦不可。
附:李氏《長編》:正月乙亥,並代部署司言西兵寇麟、府二州,請發延等路兵馬入西界,以牽製其勢。考《宋史?夏國傳》,是時元昊尚未攻麟、府,《長編》不知何據。
歸塞門寨主高延德於延州請和,安撫副使範仲淹使以書來。
元昊知骨披等計不行,歸延德詣延州與範仲淹約和。仲淹見未具表奏,且書有僭號,不可以聞。乃自為書,遣監押韓周、張宗永同延德還。致元昊曰:“高延德至,傳大王之言,以休兵息民之意請於中國,甚善。又為前者行人不達而歸,故未遣親信,不為書翰,然詞意昭昭,有足信矣,惟君子為能通天下之誌,固當盡誠奉答。曩者景德初,兩河休息,中外上言,以靈、夏數州本為內地,請河朔之兵,合關中之力,以圖收複。我真宗皇帝文德柔遠,而先大王歸向朝廷,心如金石,言西陲者一切不行,待先大王以骨肉之親,命為同姓,封為夏王,旌旗車服,極王公之貴,恩信崇厚,始終不衰。此真宗皇帝之至化,亦先大王忠順之功所致也。自先大王薨背,今皇帝震悼累日,遣使吊賻有加禮,以大王嗣守其國,爵命隆重,一如先大王。大王以青春襲爵,不知真宗有天地之造,違先君之誓書,遂僭位號,累遣人告於朝廷,歸其旌節,中外驚憤,請收行人,戮於都市。皇帝非不能以四海之力支持一方,念先帝歲寒之本意,故夏王忠順之大功,豈一朝之失而驟絕之,乃不殺而還。假有本國諸蕃之長,抗命於大王,而能含容若此乎?省初念終,天子何負於大王?前代故事,諸侯幹紀,即日追奪爵命,購求罪首。朝廷寬大,至於半年,有司屢告,方令下詔,此國家舊章,不獲已而行也。二年以來,疆事紛起,耕者廢耒,織者廢杼,且使戰守之人,日夜競為豺虎吞噬,邊界蕭然,豈獨漢民之勞敝耶?天子遣仲淹經度西事,命之曰”有征無戰,不殺無辜,王者之師也。“仲淹拜手稽首,敢不夙夜於懷?至邊之日,諸將士多務小功;不為大略。未副天子之意。仲淹與大王雖未嚐高會,向者同事朝廷,於天子則父母也,於大王則兄弟也,豈有孝於父母而欲害於兄弟哉?可不為大王一二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