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麻煩的是打水。因為泉水位於山穀中,到山穀中去要經過一大段曲曲折折的小路,稍不小心就會從陡峭的山坡上掉下去,非死即殘。人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打水的時候,一個人接一個人地在山路上排隊前進,走在最前麵的那個用木棍探路,不時扔出一塊石頭,憑石頭的回聲斷定是否走到了泉水旁。
有一天,走在打水隊伍最前麵的那個人扔出一塊石頭,人們沒聽到石頭落進泉水中的撲通聲,卻聽到一陣小鹿的長鳴。原來那塊石頭打中了一頭在泉水旁喝水的小鹿。
這時,令人萬分驚喜的情景出現了:黑暗的大地一下子變得像從前那樣光明敞亮。人們看到,太陽弟弟出現在了天上。原來太陽弟弟也聽到了小鹿的慘叫,十分好奇,就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當陽光灑滿大地,籠罩在大地上的黑暗與寒冷立即蹤影全無,花開了,草長了,鳥歌唱了,人們載歌載舞。太陽弟弟看了十分開心,他知道人們不會用箭射他,於是每天都出現在天上。
不過,由於太陽哥哥還是不敢出來,而太陽弟弟隻能每天在天上待十二個小時,因此他下山後,大地上就會一片黑暗,從此人間就有了白天和黑夜的區分。
人們終於可以不再天天躲避太陽哥哥,更不用天天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了,終於過上了正常的生活。
4
光陰荏苒,一晃很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兩個孩子的母親,已經是一個滿頭銀發的老婆婆了。這天,她吃力地在家門前勞作,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嘚嘚嘚的馬蹄聲,她直起身仔細看,看到一匹老馬從遠處跑過來,馬背上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麵容很衰老,卻十分熟悉——那就是她幾十年前出門去射太陽哥哥的丈夫。
女人流著淚問男人:“真沒想到你還活著呀……”
男人說:“我說過,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走的時候讓你種的橘子呢?”
女人指著遠處山上的一大片綠色:“看,它們早已經長成一片橘子林了。”
勇射太陽哥哥的英雄回來了,整個部落的人都出來歡迎他。天黑了,人們點燃篝火,跳起歡樂的舞蹈,為他們的英雄接風。
就在這時,人們驚奇地發現,大地上突然明亮起來,雖然不像太陽弟弟出來時那樣明亮,但比他們的篝火要好得多。人們抬頭一看,太陽哥哥捂著受傷的眼睛站在天上呢。
太陽哥哥問:“那個射壞我眼睛的人回來了嗎?我想看看是誰,也想問他一聲,他為什麼要射我的眼睛。”
男人說:“是我射的。因為你太熱太毒,你把地上的草木都曬焦了,還把來不及躲的人曬死,把小孩子曬成小蟲子,我的一雙兒女就是被你曬成小蟲子的。”
太陽哥哥很驚訝,也很羞愧,他說:“我不知道哇。我們講和好嗎?你不要再射我了,我的眼睛受傷了,再也不會有從前那種又熱又毒的光了。我的弟弟白天出來,我就晚上出來好嗎?”
人們都很高興,不僅白天有溫暖的太陽,晚上也不至於太陽一下山變得一片漆黑。男人看到太陽哥哥受傷的眼睛一直在流淚,很過意不去,就撕下一塊衣襟給他擦眼淚。
從那以後,瞎了一隻眼的太陽哥哥變得格外溫柔細心,他隻在晚上出來。久而久之,人們就把他叫作月亮妹妹。月亮裏的那道陰影,就是男人送的那塊擦眼淚的衣襟。每當月亮最圓的夜晚,布農人就會點起篝火,在月光和火光的陪伴下唱歌跳舞,以此紀念人類和太陽哥哥講和的那個夜晚。
我們發現很多民族都有關於太陽和月亮的神話。這些神話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但也有很多有趣的區別。想一想,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