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燃燈取寶 再戮凶頑(2 / 3)

郝濟還未及答,忽聽下麵兩賊厲聲喝道:“小狗男女!約好在此相會,一拚死活,怎不出見?莫非縮了個龜頭藏在石堆後麵,便可活命了麼?”連喝罵了兩次,均無回音。

二人黨著左近頭上似有颼的一響,隻顧留神下麵賊黨動作,也未在意。前麵還有四賊,也自趕近,與先二賊會合一起,都是手持兵器燈筒,神情獰惡。

白強罵完,便有一個老賊接口道:“五弟,你真老實,休看去冬小狗男女那麼驕狂,到底他們人少。如在前兩年,也還不去說他,如今小函穀那兩位朋友勢力越大,離此甚近,隔著一條橫嶺便是他的山口要道。以前他們蹤跡隱秘,隻守住小函穀一帶,有無心人山或由當地經過的人,隻不露出敵意,他們也都假裝山民,聽其自去。由去年起,已是越來越緊。近將太清觀主石老道長約去,他那地界越推越遠,勢力更強大。我聽姚三虎說,連前山土窯村都包括在他禁地之內,如何能容外人涉足?我們多少和他們有點淵源,並還打好投奔的主意,就被他們的人看見,也有話說,自然不怕。小狗男女根本是他對頭,豈有不知厲害之理,我料小狗男女也非說了不算,必是去冬訂約時還沒想到蒙山大寨會與小函穀合並,石道長也被請去,後來曉得,業已尋不到我們,準備借個題目另改地方,過不多時必有信來。人不在此,多大火氣也無用處。我看連你在途中所聞洞中藏有奇珍之言,恐都是騙人的話呢。”

白強答說:“洞中藏珍,許是前日所遇兩人說的鬼話。許天星這廝雖然年幼無知,人極驕狂,斷無說了不算之理。我隻奇怪,這廝明知我們人多勢盛,他偏說出無論多少人,隻他兩夫妻來此赴約,決不多請幫手。還未對敵,自己先就把門封住,許多不近情理,洞口又放有索橋,分明人已先來,也許洞中還有他的同黨。這廝素來說到必做,莫要倚仗這裏以前來過,知道地理,隱身暗處,想鬧鬼吧?”話未說完,忽聽側麵接口笑道:“無恥狗賊!居然知道你小爺言不二價。你們準備如何打法,快說出來吧。”賊黨當時一亂,同聲喝罵,散將開來,各持燈筒,朝語聲來處照去。

郝濟聽出許天星夫婦與群賊在此訂約相見,心中一動,跟著便聽發話,正想聶氏父女如何還不出手?似此光景黑暗,天星夫婦人少,豈不吃虧?又聽漸的一聲急響過處,眼前倏地大放光明。這一來,敵我雙方均出意料,全都吃了一驚。定睛一看,由峰腰上起,兩邊各有一條形似火繩之物,分兩旁伸出,連向左近崖石之上,和火藥引於一般同時點燃,照得峰前一帶甚是旺亮,火光與方才熔化鋼鐵的解藥相似,旁邊石上還有兩根火繩懸在那裏,光色也都相同。再看發話之處,乃是靠近峰旁的一座丈許高的怪石,先見火繩便有一根連在上麵,看得畢真。發話人果是許天星,正指群賊喝罵,待要縱起,乃妻莊淑玉並未同來。下麵群賊本在發威叫陣,因那火光來得奇突,麵有驚奇之容。二人因是藏身石後,群賊尚未發現。

郝濟見天星孤身赴約,群賊那麼猖狂,越發激動義憤,二次想要上前,被龔勤拉住,低聲說道:“此事奇怪。我料你那朋友必與主人相識,否則小白龍本領頗高,同黨也非庸手,內中還有一個道裝的,腰掛葫蘆,決不是什麼好相與。也許聶氏老前輩用以誘敵,二弟慢一步。許天星既敢孤身赴約,必有成算,我們看清再說,以免冒失下手,生出枝節。”郝濟也覺有理,決計靜以觀變,天星真個寡不敵眾,再行下手。剛將暗器取出,準備待機而發。

大星業已一個燕子飛雲縱,隨同手中寶劍,宛如一條人影帶著一道寒光,落向群賊麵前,單手背劍,戟指問道:“小爺在此等候多時。本來約定午前相會,到時不見人來,心想昨夜不曾睡好,打算先睡一會,午後無人,我再去尋你們,不料你們將我吵醒。似此區區六個鼠賊,用不著我夫妻同時上前。我知你們一向以多為勝,有什本領,就施展出來吧。”自強大怒,喝道:“無知鼠輩,休要發狂!你自己孤鬼一個,約不到朋友,誰在以多為勝?太爺今日先要你的狗命!”話未說完,揚刀就砍,似想借著說話時出其不意,猛下殺手。

誰知天星深知白強心黑手快,早已防到,口中笑罵:“無恥狗強盜!連在我手下敗了兩次,還不知道進退,以為帶得人多,惱羞成怒,便可乘隙暗算,豈非作夢!”說時,左手寶劍反腕一擋,地的一聲,將白強右手刀架過,人便跟蹤而起,劍已順向右手,同時白強有手刀也被寶劍就勢蕩開,幾乎刺中前胸,受了重傷。旁一老賊早知白強不是敵手,手舞鋼拐,悄沒聲縱將上去,揚手就朝下三路掃到。天星身法雖是極快,無奈這老賊鋼拐共是兩截,形製奇特,可以分合彎轉,發時長達八尺。天星如非身法輕快,淩空翻落,幾被打中腿上。

郝濟見眼前已是兩打一,旁立四賊也是劍拔弩張,躍躍欲試,轉眼就要一擁齊上,本就按捺不住怒火,忽然瞥見兩個賊道,一個手按腰間葫蘆,一個手伸革囊之內,似想取用暗器。平日曾聽父師指教,這類打扮的人,身旁大都藏有毒藥迷香,此時聶氏父女一個不見,恐天星被人暗算,心裏一急,更不尋思,揚手先是兩支小鋼鏢,照準賊道和那葫蘆打去,克喳一響,當時爆炸,火光四射中,賊道業已丟下葫蘆縱身而起,跟著一片爆音,葫蘆全數點燃,炸成粉碎,才知那是一個毒藥火器。另一賊道發現同黨腰問葫蘆炸成粉碎,人還幾乎受傷,急怒交加,手中毒藥火筒剛剛取出,不料接連兩件暗器飛來,人還不曾看清,先被打中手背,滾落地上,負痛怒吼,還想將那火筒搶起時,龔、郝二人已一聲大喝,由峰腰上縱身飛落,盤空而下。

原來龔勤看出天星獨鬥群賊,形勢可慮,心疑聶氏父女恰巧離開,本已改變初計,隻覺那兩根火繩亮得奇怪,還在舉棋不定,及見惡道手按葫蘆革囊,知道不是毒煙便是毒火,又見郝濟手發暗器,更不怠慢。二人恰是不約而同相繼出手,將敵人暗器打落便各飛起。群賊原有三個能手和兩個會放毒火的賊道,都是白強約來,一見敵人來了幫手,雖出意料,因覺二人年輕,打落火器又出不意,哪知這兩位小俠的厲害?龔、郝二人近兩三月才將劍術學成,新得寶劍,急於施展,上來故意不用兵器,先將師傳大鵬十八式的身法施展出來,臨空下落,離地已隻丈許。

群賊除白強和另一老賊正在夾攻天星而外,下餘四賊都被激怒,無形中成了兩對一,迎將上來。內中隻有一賊看出來敵身法有異,不是尋常,生了一點戒心,還有三賊竟欺敵人身子淩空,又是一雙空手,想占便宜,加以龔郝二人縱處又高又遠,上來假裝冒失往前猛竄,本來的劍術身法,表麵全未施展,群賊又都手疾眼快,不等二人落地,分頭搶上。那兩個賊道更因火器為敵所破,並還受傷,咬牙切齒,照準郝濟一人,分頭縱身迎去。

郝濟本心想用師傳擒拿手,試試不用兵器是否能夠空手對敵,百忙中瞥見賊道手中兵器也是寶劍,猛然心動,惟恐賊黨也會劍術,更不怠慢,回手將新得的帶鉤雙劍,就著下落之勢拔將出來,往下一揮。

這兩個賊黨本是異派餘孽,連人帶劍均非尋常,一則怒火頭上吃了輕敵的虧,郝濟又是空手下擊,突然變計,新得雙劍更是前古奇珍,有名利器,稍差一點的寶劍一揮就斷,加以事出預料,這等打法從來所無,二賊道恰又同時縱起,朝上砍去,吃郝濟“撥浪分波”,雙劍左右一分,人隨劍下,再將身子一拱,雙足一蹬,一個“浪裏鑽”的身法,斜竄下去,隻聽琤琤兩響,隱聞左近有人喊好。二賊道一個首先劍被斬斷,連肩帶頭梟去半邊,一聲怒吼翻倒在地。

另一賊道起得較後,本領也較高,剛剛拔劍往上要斫,猛瞥見敵人頭下腳上朝下飛落,忽然雙手往肩後一搭,剛看出身後帶有兩口寶劍,心中一動,兩道上附新月的寒光業已隨手而起,便知不妙,忙將身子往後一側,想要讓避,一麵用劍去護麵門,業已無及。淨淨兩聲過處,同黨劍被斬斷,重傷倒地,自己劍尖也被撩中,削去了尺許長一節,不禁大驚,還當正麵來勢業已避過,隻要翻落地上,就非敵手,也不至於怎樣,做夢也未想到敵人劍術身法那等奇妙,竟和魚烏一般,就勢把劍反腕一翻,仍走中心斜射下來。

賊道身子還未落地,隻覺眼前寒光如電,閃得一閃,連念頭都不容轉,吃郝濟“魚鷹掠水”斜飛過去,一劍殺死,就勢一腿踢倒,人也翻落地上,回身朝那老賊殺去。

他這裏剛一照麵便將兩個賊道殺死,龔勤又用擒拿手傷了一個,剩下一個最厲害的惡賊,雖因稍微見機沒有冒失縱起,一見同黨連死傷了三個,龔勤落地之後又將寶劍拔出,不必動手,單兵器已先吃虧,剛朝老賊喊得一聲“風緊”,一麵準備迎敵,郝濟已口呼:“許大哥,小弟在此,鼠賊已入死地,休想逃生!”人也跟蹤縱過。天星認出郝濟,自更膽壯高興。這一來變成一對一。

下餘三賊,除白強天性凶惡,自知無幸,業已情急,準備拚命而外,另外兩賊俱都打著逃走主意,又看出敵人寶劍鋒利,心中膽寒,接連幾個照麵,均是閃躲,不曾回攻。

龔郝二人方想索橋已收,來賊決難逃走,持拐的老賊本和郝濟對敵,冷不防忽然縱身一躍,往峰崖上竄去。郝濟口中喝罵,跟蹤追上,耳聽一聲清叱,崖腰上忽有寒光一閃,老賊身子淩空,還未縱上峰腰,便被來人暗器打中麵門,一聲驚叫,翻滾下來。

郝濟目光到處,峰腰上現出兩個女子,一是心上人聶玉燕,另一個正是許天星之妻莊淑玉,未容開口,耳聽呼喝怒吼之聲,側顧白強和另一賊,已被許、龔二人同時殺死。

二女同趕將下來,郝濟因和天星久別重逢,又是第一次交到的好友,彼此投機,看出玉燕和許氏夫妻相識,越發高興,不便先朝二女迎上,正要轉身和天星敘闊,忽見龔勤趕來,低聲說道:“我料得不差,許兄和聶老前輩果然相識,我們不該冒失出手,也許不該這樣呢。”

郝濟回憶前情,呆得一呆。二女剛到峰下,似已聽去。玉燕首先笑說:“龔、郝二兄不必多疑,此是許兄無意之中得知我父女蹤跡,想見爹爹一麵,以前為了掘取藏珍又來過兩次,故意和群賊訂約相見,沒想到爹爹未報仇以前非但不管閑事,也不與外人相見,對你二人雖是例外,如非同仇敵愾,前又見過,也未必肯就見麵。二兄如不仗義相助,到了許兄眾寡不敵之時,我父女雖必出手,爹爹也隻令我一人上前,許兄夫婦仍見不到。我和淑姊一見如故,方才恐她人少吃虧,代她掛了兩條火繩,爹爹還在說我多事,就你們不動手也不相幹,我未奉父命,隻看了生氣,正想和淑姊下去,你們已先發難。這樣再好沒有。我已備有酒食,還打到一隻肥鹿。爹爹有事就要出去,少時可以大嚼一頓。洞中藏珍乃昔年師祖親手封存之物,便是爹爹深知底細,也從未敢妄動。這些年來,雖然知道的人不多,先後也來過幾次人,均未尋到,連我也是新近得知。爹爹和師父隱居本洞,一半是因地勢隱秘,離開賊巢甚近,樣樣方便,一半也因藏珍在此,恐怕外賊盜去之故。沒想到你們機緣湊巧,今日竟會手到成功,可喜可賀!如今離黑尚早,我們難得相見,爹爹、師父方才曾說有事他往,我們先將賊屍拋向地洞裏麵,再到我那小洞之中談上些時,吃點烤鹿肉。許兄、淑姊暫時照我方才所說行事,先不與爹爹相見,隻將那事辦到,澗中藏珍雖已先後兩次被人取完,將來爹爹和你二人相見,也必有物相贈,不知許兄、淑姊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