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惆悵人間萬世違,兩人同去一人歸(2 / 3)

多多神神秘秘:“見麵細說,我這大半年,過得太驚天動地了,是我完全沒想過的生活,還有一個更爆炸性的消息,我必須當麵告訴你,好接住你驚得要掉下來的下巴。”

“不帶你這樣吊人胃口的,快說快說。”曼君急不可待。

“誰叫你去英國回來至今,這麼久都沒聯係過我,虧我還牽掛著你,剛一看你號碼來了,春宵一刻都給晾一邊,立馬接你的電話。”多多夠意思地說。

“春宵一刻……這大早上的……秋天到了,何來春宵……”曼君慢吞吞地說,難以理解。

“你和佟少還僵持著在呀,不是吧,你不要告訴我你們半年沒有卿卿我我……”多多的腦子裏,永遠都是色字排第一。

“李多多小姐,色字頭上一把刀,你縱欲過度,要保重身體。”她沒好氣地說,不過兩個女人之間,似乎好到什麼程度就看聊天的話題猥瑣到什麼程度。

“那他呢!他不可能這麼久都不碰女人吧,佟少可不是那麼清心寡欲的男人。”多多滿口自以為比誰都清楚的味道。

她笑:“你怎麼還是這麼色女這麼猥瑣,果園的空氣不應該淨化一下你肮髒齷齪的心靈嗎?”

“你看短短幾年啊,你們都有一兒一女了,就憑這造人的速度,他還清心寡欲。我看,你在英國的這段時間,他是倚馬立橋頭,滿樓紅袖招。”多多說著,嘴巴像放鞭炮一樣啪啪響個不停:“我跟你講,這麼好的男人,你一手調教出來,你甘心就這麼放棄,拱手讓給別人坐享其成?他以前那麼不可一世,是和你在一起之後,慢慢變得溫潤如玉,深情體貼。那個小丫頭片子,哪點比得上你。”

“何喜嘉?你怎麼也會聽說這些的?”曼君好奇。

“有一次我去佟家,打算看看我幹兒子幹女兒啊,黎回黎聲這倆臭小孩我可牽掛了,誰知我居然看見何喜嘉也在佟家,看樣子住在那,我一氣之下,差點衝動進去臭罵一頓了,不過……沒有邀請,我根本進不去,這些也是我爬上院外的樹枝,才偷看到的。”

“中國好閨蜜!這些我後來也都知道了,算了,我和他有沒有第三者存在都不重要,這不是我們分開的原因,至少,不是重要的因素。”說著,曼君看了一下手機時間,忙說:“見麵再說,我得趕時間上班,搶停車位,掛了。”

匆匆吞下一大杯白開水,拿著一件咖啡色薄針織衫,往外趕。初秋的清晨,微涼,車裏的電台在放些什麼,她沒有聽得進去,隻想能夠像昨天一樣搶到最近的停車位就好了,那個偏遠的地下停車場,實在是太可怕了。可能是多年的案件經驗,太多地下停車場發生的凶殺案,導致她有點被害妄想症。像那種燈光昏暗的地下停車場,封閉的電梯,都是可以讓她心裏發怵的地方。

能夠避免去那個停車場的話,就盡量避免去。

但願今天還會有好運氣,和之前一樣剛巧就有車開走,騰出了停車位。

她遠遠瞄著大廈樓下的停車位,儼然停得滿滿當當,唉,這些人難道都不用睡覺的嗎,永遠都能夠搶到停車位,正當她的車靠近這邊,她滿是沮喪著要去往停車場拐彎的時候,她忽然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好像還是之前的那輛車,緩緩地往後倒,打著方向燈,她趕緊做好準備,等那輛車一走,她立刻用漂亮的車技將車停穩進去。

她將頭伸出車窗,望著那輛黑色的車無聲無息消失在車流中。

“怎麼這麼好的運氣,每次都會碰到這輛車。真巧,估計這個開車人和我的工作時間正好相反,我上班,他下班。但願無視常相見,哈。”她心情漸佳。

何必愁眉苦臉,想想一早上擁有個好停車位,就該快樂一點呀。

生活原就是這些點滴的小事情組成,那些一往情深撕心裂肺的愛情啊,都統統拋遠一些吧。

一天的工作開始,何喜嘉準時的出現在她的辦公室,作為她的秘書,何喜嘉很盡職盡責,將一天和一周的工作計劃遞交給他,八個小時的工作時間連午餐時間包括在內都一一安排妥當,要會見的人也都按照預約時間排好。

單就這個工作態度和效率,她很滿意。

曼君看了一眼何喜嘉黑眼圈嚴重的臉,心軟,關心問:“這些都是你昨晚熬夜寫出來的吧,不用這樣拚,以後就在你的上班時間做事情,該休息的時間還是要休息好。”

“師傅,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也就是說,你不生我的氣啦?!”何喜嘉喜出望外的表情。

“這不是正清,在這兒,你得叫我主任,至少上班時間你要這樣叫。”她嚴肅的臉上有些笑意。也許是心情還不錯,也許是看這個曾傷害她的徒弟似乎有了悔意,她這種心軟的人,難掩關切。

良善的人都是如此,不論再氣再惱,對方給予一點點的溫暖,立馬就會心軟,恨不得千好萬好回贈過去。

正因如此,她才會陷入反複對他失望又懷有希望的怪圈中。一下想到昨夜林璐雲的來訪,她揉了揉額角,喝一口何喜嘉泡上來的熱茶,沁人心脾。她不禁說:“這茶葉真好,不是公費吧,你自己買的?”

“今年的新茶,我從杭州買回來的,你要是覺得好喝,我每天都給你泡一杯,提提神,這秋天幹燥,以後再加一朵白菊花放在裏麵,好不好?免得上火。”何喜嘉圓圓的臉龐,眼神純淨得像衝洗過的瑪瑙石。

“好,謝謝你。”曼君抿一口茶,低頭開始工作。

等何喜嘉走出辦公室,她抬頭,自言自語:“會不會是我多疑了,她看起來多單純的小女孩,就算之前和卓堯的那些事,也是她少不經事,可能是我最近壓力大了,總把人往壞處想,對,被害妄想症。”

她說著,盯著桌上那一杯茶,綠色的茶葉在水中整整齊齊以葉尖冒在麵上,飄飄蕩蕩,真是好看,她想到了一句詩:平生於物之無取,消受山中水一杯。

她的工作也就是管理律師和律師事務所的日常工作,以及參加重要的民事活動,這也包括接大Case和重要案件時不可避免的社交活動。比方說,嚴天再一次走進她的辦公室,說:“阮主任,別忘了咱今晚的事,下班後直接去會所,我們都開車過去,你跟在我後麵就好了,頤美公司的總裁今晚會到,我事先和你打招呼,衣服穿嚴實點,你這樣就可以,這個頤美老總貪戀美色是出了名的。”

“那你還把我往火坑裏帶!”曼君驚呼。

嚴天賠笑:“應酬應酬,走走過場,為了咱律師事務所的收益,你這個新主任稍稍犧牲一點色相,就當是英勇殉職。”

“你這比喻,不恰當。不過我想我會懂得分寸的,晚上見。”她跳脫地說,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唯有小心謹慎圓滑處之。

另一處的卓堯渾然不覺,坐在辦公室裏,破天荒的情緒好,走在公司裏,還對幾個職員微笑,以至於有膽大的好事者跑去問秘書長季東:“秘書長,董事長是不是和太太複合了,我看咱們董事長今天居然笑了,太太太難得一見,比曇花一現還珍貴。”

“上班時間背後議論公司高層的私事,當心扣你的獎金——不過,今天確實難得,就饒你這次。”季東笑道,望著董事長辦公室,陷入了沉思。這時,季東的手機跳出短信一條,翻看過後,立刻走出辦公室。

卓堯還沉浸在頭一天晚上一家三口吃飯的美好情緒裏,總想這大約就是他們開始要破鏡重圓的開端吧。

季東敲門進來,不惹破壞他的好情緒,欲言又止。

“說,什麼事。”他幹脆清朗地說。

“也是我朋友對我說的,他是頤美公司高層身邊的人,說晚上頤美總裁會見兩個律師事務所的主任和律師,一個是正清,一個是文略,正清那邊是江照願,文略這邊是……”季東知趣地不說話了。

“不可能,以我對他的了解,她不可能答應去的。你問清楚了嗎?”他將信將疑。

“問清楚了,他親耳聽到頤美總裁親口說的,原話都發我了。那個易競,出了名的騙子加色鬼,圈幾個大學生就搞生物美白研究,被消費者告了,居然到這份上了,還不忘借機摘摘律師的美色。”季東忿忿不平。

“原話怎麼說的?”他眉頭擰起,問。

季東把手機遞給他。

卓堯看到易競說的以下這番話的文字記錄:

今晚我可忙活不過來了,那個江律師,出了名的美人,又辣又帶勁,而那個阮主任,還是佟少的太太,聽聞是一清冷高貴的美人兒,沒想到她會赴我的約。這女人啊,長期沒有了男人的滋潤,再冷的美人也按捺不住寂寞,這就叫少婦的空窗期。

卓堯氣得一拳重重落在辦公桌上,說:“我倒要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敢碰我的女人。”

他想她難道是為了當主任要瘋了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要是現在打電話阻止她去,以他對她的了解,隻會加劇她的逆反心理,偏要去。好,隨她。

他已有對策。

夜晚的這座城,是不夜城,底層男人的娛樂消遣莫過於街邊的豔粉店發廊之類,中層男人會泡泡酒吧物色One Night Sex對象,而這個城市的上流社會的男人則流連在各大豪華會所,一擲千金,香車美女洋酒,處處可見奢侈驕縱的畫麵。

曼君從不願踏入這種地方,因為人性的本來麵目在這些場所往往都露出最可恥不堪的麵目。

沒有辦法,無法改變,隻能巧妙適從。

她深呼吸,看著衛生間的鏡子裏的自己,素麵朝天,紮著馬尾,最樸素簡單的麵容,但願這個易競沒有傳說中那麼變態下流。隻此一次,下不為例。她勾起拳頭看著鏡子說:“要是色鬼敢有歪念,我就一個酒瓶爆他的頭,作為他性騷擾的還擊,嗯,就算起訴我,我也要有充足的準備,反訴他性騷擾。”

“曼君啊,加油!你可以的!”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給自己溫情和鼓勵。

她開著車,緊跟在嚴天的車後,車在一家繁華的娛樂會所門口停下,她握緊肩上包的皮帶,腹中打著草稿,想著等會兒見到頤美總裁要著重介紹文略律師事務所的幾大實力優勢。

進了包廂,和嚴天坐下,菜和酒嚴天應該是提前就已訂好。牆上的鍾顯示著時間。

“快七點了,易總應該馬上到了。”嚴天走到窗邊,掀起窗簾,往樓下探看,說:“來了來了,等會兒見機行事,我會不停地拍他馬屁,你就隻管朝他笑就好了,這家夥一見女人笑就暈頭轉向。”

“我是來介紹文略,而不是來推薦我自己的。你再這樣說,我立馬走人。”曼君陰著臉,拿著包起身。

嚴天忙勸:“行行,阮主任,你就坐著,跟易總介紹我們事務所的能量,我負責陪酒陪笑,成了吧。”

她這才坐下。

沒過多久,包廂門開了,一個地中海發型,油光滿臉,酒糟鼻,金魚眼,厚嘴唇的中年男子腆著大肚走了進來,眯著眼朝曼君笑,伸出短粗肥厚的手掌,說:“主任你好你好,久聞不如一見,你好你好,真是如清水出芙蓉,不施粉黛,難掩國色……”絮絮叨叨拉著曼君的手說個不停。

曼君努力往後抽手,求助的眼神望向嚴天。

嚴天趕緊伸出手,和易競握手:“易總還是這麼孔武有力,來來來,坐,上菜,咱今天喝五糧液。”

易競這才鬆手,隨便地握了握嚴天的手,坐在軟椅上,目光就沒從曼君的身上挪開。

“易總,我們律師事務所你想必也了解,之前我秘書也把你們產品的詳細資料給了我,我個人覺得這個資料不是很真實,你們不要對我們也有所隱瞞,我們需要這套產品真實配方,你隻有完全相信我,我才好幫你打這場官司,輸贏暫且放一邊。”曼君說著,覺得直視易競這個又肥又色的老男實在惡心,秉承對自己工作的負責態度,她將目光集中在易競身後一個角櫃上的花瓶,很自然地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拭手。

那個漫長的握手過程,她都覺得油膩得慌。

易競似乎並不急於談工作:“阮主任,不著急,慢慢談,邊吃邊說。”接著,易競咧著嘴笑,露出了深黃色夾著黑縫的牙齒:“聽說你就是佟氏集團董事長的前妻,我用前妻這個詞,恰當吧,反正都離婚了。你看,你要是不想浪費時間,我們換個地方細聊,見到你,飯我可以不吃,酒也可以不喝,倒是……”

“對不起,我是來工作的,如果你問我私人話題,抱歉,無可奉告。我想你們頤美都遇到這麼大的麻煩了,作為總裁,你應該收斂一些。”曼君不悅地說。

易競一愣,望了一眼嚴天:“哎,老嚴,這怎麼回事,我可告訴你,隔壁人家正清的江大律師在包廂等著我。你們要是這態度,我可去隔壁了!”

曼君一聽江照願在隔壁,便笑著說:“那你請便,我們文略不需要和正清搶Case,我也認為江律師更適合你的品味。”

易競惱怒,早年做過屠夫,後來也因強奸未遂做了幾年牢,出獄後運氣好,遇上了拆遷,轉眼爆發,之後跟著幾個好友做融資,接著又辦保健品製造廠,倒閉之後,就創辦了所謂的頤美公司,造所謂的生物美白產品。沒有多少錢,在圈內臭名倒是很高。

“你敢這樣和我講話,你們文略的合夥人見了我還得低頭讓我三分,你算什麼東西,一個被拋棄的女人,你還裝什麼清高,老子給你一萬塊錢你脫衣服脫得比誰都快,哈哈!”易競說著,囂張地大笑。

“易總嚴重了,不說這個,吃菜吃菜!”嚴天打著圓場,對曼君說:“你不是手機忘車上了嗎,我們喝酒,你去拿吧。”邊說邊對她使眼色,暗示她先走一步。

她沒走兩步,就被易競拉住了胳膊,她意識到不妙,想著該怎麼脫身。

“甭給我來這套,你進了這扇門,沒給老子伺候好,別想走,我上半場和你玩,江律師那邊,玩下半場,怎樣……”易競肥重的身體擋在曼君的麵前。

“你的Case 我們不做了,請你讓開!”曼君冷冷地說。

“易總,那今天就到這兒吧,我送她回去,你看還是去正清吧。”嚴天還算有良知,小聲對曼君說:“對不起,我哪知道他居然色到這種程度。”

易競笑:“老嚴,你識相的話,就給我滾出去,我要單獨和阮主任談談。”

“這……這不太好吧。”嚴天也怕會出事,結結巴巴道。

“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曼君正氣淩然地說。

“真是當了婊子還想豎牌坊呢,哈哈,你自己走進來的,你認為那麼容易走出去嗎!”易競肆無忌憚地伸手就要拉曼君肩上的開衫。

“你放手!”曼君厲聲喝止。

砰地一聲,包廂門被踢開,門撞擊在牆上,聲音震動,他走進來,麵目淡然,關上門,易競見到眼前佇立的男子,頓時蔫了,原先野豬一樣的身形立刻泄氣,立馬鬆開手,雙腿發軟打顫。

曼君望著他,如同望見了救星。

“佟少……這完全是個誤會,我喝多了,該死該死。”易競低頭道歉。

他走到她身邊,徑直把她攬在懷裏,那一刻,光明,就是他啊。他依舊,光芒萬丈,普照她的世間,惡靈退散,天地完整。

卓堯,世上如儂有幾人。

“她是我太太。”他隻說了這五個字,目光威懾地看著易競,握緊的拳頭,恨不得將這個對曼君有企圖的男人拎著扔下樓。可他清楚,這種人,犯不著他動手,浪費言語。

好在,她沒有受到傷害。

“我哪有這膽子,佟少你大人大量,佟太太,你原諒我是粗鄙之人,對不起。”易競連連伸手扇自己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