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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玉彬想朱海鵬顯然已經知道了,要不然他不會對自己說那番話,而且還讓王軍進行第三輪拍賣。

崔玉彬匆匆忙忙上樓去找賈振清,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自己已經無計可施了,這件事已經牽連到賈振清,雖說拍賣還沒有成功,法律上抓不住什麼把柄,可琚忠明花掉的大把鈔票怎麼辦?難道他會善罷甘休,這條瘋狗咬起人來也不得了。當務之急就是要阻止朱海鵬、穩住琚忠明,隻有阻止了朱海鵬,琚忠明也就穩住了。自己不能阻止朱海鵬,賈振清是分管領導,隻有他出馬了。錯已鑄成,現在賈振清要打要罵隨他了。

賈振清不在辦公室,他陪鄧院長下鄉去了。

崔玉彬怕他在開會不好打電話,就發了條短信息給他:“晚上在東華賓館388包間吃飯,有要事彙報。”

賈振清很快回了信息:“和棚法庭已安排晚餐,明天再說。”

崔玉彬見賈振清有安排,生怕這事遲了就來不及了,連忙又發了個信息:“出了點事,遲了怕來不及。”

賈振清一看這條信息,心想肯定出了大事,不然這崔玉彬不會如此催他。他連忙向鄧亞男告假,稱家中有事,中斷了在和棚法庭的調研先回來了。

賈振清沒有直接回辦公室,而是讓崔玉彬安排一個地方見麵。他知道這個時候回辦公室會被人猜疑,不然陪鄧院長好好地調研突然回來做什麼?現在的人心難測,暗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呢,他們巴不得你倒黴,好乘機坐上你的位子。就是與自己要好的人也不能三心二意,表麵堆笑,背後一刀,這樣的事情他見得多了。他記得龍一鳴當院長的那會,自己還是個副庭長主持工作,一般主持個年把就能扶正,可他主持了三四年一直沒有扶正的跡象。一次他與分管副院長馬天和吃飯,馬天和對他說:“振清啊,你工作很出色,這個老龍不知怎麼搞的,怎麼老不把你扶正,回頭我對他說,不能老是這樣擺著,不說影響工作積極性也耽誤工作嘛。”賈振清見馬天和幫自己說話,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對他感恩塗地,哪知恰恰相反,正是這個馬天和背後在龍一鳴那搗鬼,要不是後來龍一鳴親口對他說的“要不是馬院長反對,第二年就把你扶正了。”那一句,賈振清還不知被蒙在鼓裏多少年,從這以後,賈振清除了他爸他媽,誰都不信。可他爸他媽死了多少年了,因此這個世上他也就沒有可信任的人了。

在東湖度假區,賈振清趕到的時候,崔玉彬已在湖中的一條小船上悠閑地釣魚。其實他這是裝模作樣,根本沒心思釣魚。他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賈振清教他的,賈振清經常旁敲側擊地說:“玉彬啦,任何時候都要鎮靜自若,我心煩的時候就劃一條船到湖中釣魚,那時候就能靜下心來。人要知道怎麼排遣煩惱,辦法總是有的,活人能讓尿憋死?”

崔玉彬看見賈振清來,連忙將船劃過來,待他上了船,又劃向湖心。這個時候,不消說反貪局就是美國中情局來了也毫無辦法,任你再先進的監聽設備也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內容。

“賈院長,我錯了,當初我領了任務看住葉月霞,沒想到她跑了,而且還把我們的計劃泄漏給了朱海鵬,剛才朱海鵬找來騰達拍賣公司的經理王軍,讓他準備進行第三輪拍賣。朱海鵬還對我說這裏麵有貓膩。”

賈振清的擔心終於發生了,他眼珠子轉了幾轉,問道:“葉月霞還沒消息嗎?”

“沒有,幾十個兄弟把東山市都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我還動用公安的同學幫忙查了所有的旅館,也沒有找到。這個小騷貨,找到她我一定要把她奸了,先奸後殺才解恨。”

賈振清心想你崔玉彬說大話還行,真要你做不一定能做到,就憑你那個熊樣,可能連殺雞都不會,還殺人呢,你有那個膽嗎?要是琚忠明這樣說,他倒是相信,這個人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別忙活了,現在人家早跑遠了,還會呆在東山等你來抓?琚忠明這邊你要穩住,以防他狗急跳牆,這才是我擔心的。至於朱海鵬那裏沒關係,我畢竟是他的分管領導,他還要過我這一關呢,到時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

崔玉彬見賈振清說得十分自信,一顆狂跳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

“琚總人呢?你沒打電話給他?”

崔玉彬點了點頭:“打了,他說知道了就掛了電話,顯然很不高興。”

賈振清想這事是崔玉彬牽頭,葉月霞又是從他手上溜走了,琚忠明肯定對他很不滿意,這時候隻有自己出麵做做思想工作,一定要讓琚忠明相信自己還有能力挽回不利的局麵。“琚總,你在哪裏?我是賈振清啊,對,我和崔局在東湖,晚上我們在一起吃個飯,商議一下,保證你近幾天拿到這塊地。”

“賈院長啊,我在辦點事,等會我馬上過去,你把電話給玉彬,我跟他說兩句。”電話那頭琚忠明見賈振清對自己作出了承諾,心裏轉憂為喜,他在電話中讓崔玉彬先陪賈振清找兩個漂亮妹兒“按摩按摩”,另外訂一桌餐,所有費用等他過來一把買單。

崔玉彬把琚忠明的話對賈振清說了,賈振清笑了笑說:“按摩就算了,今天沒有那個心情,玉彬,咱們去喝茶吧,邊喝邊等。”

崔玉彬本想就湯下麵,既然琚忠明發話了,何不“放鬆放鬆”,也衝衝自己的晦氣。但見賈振清“性”趣不高,也就算了,將船劃到岸邊,在水雲間找了一個臨水的雅座,要了一壺鐵觀音茶,兩個人品起茶來。

還沒到放學時間,濱湖路幼兒園門前擠滿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因為幼兒園的放學時間比機關幹部下班時間早半個小時,不少孩子的父母都委托老人來接送。

朱冰就讀該幼兒園中班(1)班,朱海鵬工作忙,每次都由俞靜來接送。本來俞靜的母親要接送孫子,但俞靜考慮她不會騎車,幼兒園離家還有一段路,再說母親還要幫自己做飯,於是就買了個電動車自己接送兒子。俞靜和兒子講好,放學後到門口的畫吧學做畫,她下班後到畫吧接他回去。

這天下午,俞靜和往常一樣到畫吧來接兒子,卻發現兒子不在那裏,她問畫吧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說今天下午沒看見朱冰來。俞靜急了,撥通了朱海鵬的電話,說冰冰不見了。

朱海鵬也慌了,他在電話中說自己馬上就來。歐陽茹看到他慌慌張張的樣子,問他出了什麼事?他說兒子冰冰不見了。歐陽茹又通知胡大海、方東樹他們幫忙上街找。這邊俞靜的母親和段正明也都上街找人。

大街上車流如織,根本沒有朱冰的影子。朱海鵬又來到超市、商場,讓商場的負責人用廣播幫助喊人。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幾路人馬垂頭喪氣地彙聚到一起。眼見天漸漸黑了,俞靜急得哭了起來。俞靜的母親也陪著一邊掉淚一邊說:“冰冰,奶奶想你,盼你回來,你在哪兒?”

胡大海自言自語地說:“會不會是專門拐小孩的人販子將小孩拐走帶到外地賣錢?”

大家一聽這話,心裏涼了半截,這在東山不是沒有發生過,而且每年都發生一兩起。俞靜聽見胡大海這麼一說,哭得山響,她想冰冰要是被人販子拐走了,那母子見麵的機會就更小了。要是走失了,迷了路還可以找得回來。

段正明想不排除被人販子拐走的可能,讓朱海鵬馬上報警,請公安機關介入調查。

隻有歐陽茹說:“會不會是綁架呢?現在綁架小孩子勒索錢的事也不少見。”

方東樹接過話題說:“朱局長又不是富翁,綁架他的兒子能勒索到多少錢,別是有人借機報複吧。”

這兩人的話一下子提醒了朱海鵬,難道是崔玉彬和賈振清?不會的,這兩個人不至於膽大包天到這種地步。不管怎麼說,必須馬上報警,讓警方介入,他們有先進的偵查設備,隻要綁匪跟自己談條件,警方就可測定他們的位置,一舉將他們擒獲,到時就可以知道是誰了。

正當朱海鵬準備報警時,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朱海鵬想這一定與兒子有關,急忙接聽了,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男子說:“朱局長,你一定是在急著找兒子吧,我看見他了,現在東湖公園假山邊玩,你趕快過來。”

朱海鵬衝著聽筒喊道:“你到底是誰?有膽的就衝著我來,對付小孩子算什麼本事?”可電話那頭一陣“嘟嘟”聲,顯然對方已經掛斷了。

“他們是怎麼說的?兒子在哪?”俞靜急切地問道。

“在東湖公園。”

一行人趕到東湖公園,俞靜遠遠就看見兒子躺在假山石邊,像是睡著了一樣。連忙撲上去將兒子抱在懷裏,焦急地喊道:“冰冰,媽媽來了,你怎麼啦?你醒醒。”

冰冰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大家,說:“我這是在哪裏啊?”俞靜邊啜泣邊說:“好孩子,你在公園裏,怎麼,你不知道?是什麼人把你帶到這裏來的?”

冰冰眯著眼睛說:“我放學出來往畫吧走,一個穿警察衣服的人來到我身邊,說是我爸爸讓他來接我的。我說我媽媽不讓我跟別人走,那人拿出一個濕毛巾往我臉上一捂,一陣很難聞的氣味,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朱海鵬知道兒子被人用乙醚熏倒了,可這是什麼人呢?難道是琚忠明,聽說這個人有黑道背景,難道是他?明天非找他算賬不可。

在回家的路上,冰冰問俞靜:“媽媽,你說說那警察怎麼會是壞人呢?”

俞靜一陣心酸,說:“還記得媽媽跟你講過狼外婆的故事嗎?壞人穿著警服冒充好人幹壞事。”

冰冰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朱海鵬說:“爸爸,你是法官,下次對這些壞人把他們判得很重,讓他們在牢裏過一輩子,不要再出來害人。”

大家都樂了,多可愛的孩子啊!看到兒子這樣堅強,朱海鵬豪情滿懷,他在心裏答應著,放心,兒子,爸爸一定會把他們都逮住的。

回到家中,俞靜將朱海鵬拉到書房裏,像是很認真地說:“不管賈振清、崔玉彬他們做了什麼,我都要你不要過問,你隻要保證自己不參與就行了,他們多行不義必自斃,自有法律來製裁。現在兒子的安全要緊,冰冰是我的一切,要是冰冰再有個什麼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