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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牛大偉遭人舉報,被安中市檢察院來人帶走。陳楚歌知道這是某些人耍了手段,把情況報告給了黃建功。黃建功考慮到對牛大偉的舉報查無實據,而開發區的工作又正到緊要關頭,因此驅車趕到市檢察院……

陳楚歌覺得口幹舌燥,但大腦還是暈暈乎乎的,那種酒精引起的麻木感讓他的反應十分遲鈍。

意識在一點一點地蘇醒,他翻轉身調整一下姿勢,突然感覺手觸處十分的綿軟細膩,分明是女人的肉體,心裏大驚,頓時清醒過來。

身體的感覺也很快恢複了,陳楚歌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第一反應這是在哪裏?身邊的女人又是誰?他仔細回憶昨晚上的情節,那些片斷是不連貫的,隻是感覺楊燕不時在腦海中閃過。是她?她不是一直想和自己逢場作戲麼,現在是她得逞了還是自己沾光了?陳楚歌如同豬八戒偷吃人生果一樣,囫圇吞棗,什麼感覺都沒有。可是昨晚上張福來在場,楊燕膽敢這樣做嗎?還是她奉張福來的指示陪自己?陳楚歌想到錢總為了工程招標,和牛大偉共享一個女人朱燕茹時,心裏隱隱作嘔。可是自己隻是個秘書,無職無權,張福來這樣做值得嗎?陳楚歌想起剛看過的一篇文章,內容是說現在的商人十分精明,開始投資年輕幹部,放長線釣大魚,以在今後謀取更大的利益。

一想到自己以這種方式成為別人的獵物,陳楚歌有些憤怒,無恥!他恨不得罵出聲來。

燈亮了,屋子裏一片光明。

“你醒了?口渴嗎?我去給你拿水來。”女人的聲音十分溫柔。

眼前的女人影像是模糊的,但聲音卻十分熟悉。陳楚歌再次大驚失色,田小曼,自己怎麼和她在一起?

陳楚歌眼睛適應了燈光以後,見果然是田小曼,她正笑嘻嘻地看著他。

“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昨晚上喝多了,是牛叔叔把你送回家的。”

家?一個多麼溫暖的字眼,但對陳楚歌來說卻充滿著屈辱感。或許正是這個字眼灼痛了他的記憶,陳楚歌想起來了,昨晚上喝酒時來者不拒,是因為一直以來各種各樣的挫折和屈辱感在那一刻煙消雲散,他感覺揚眉吐氣了,對他來說這是一件多麼值得慶祝的事情。至於牛大偉怎麼送自己回家的他一概不知,也回憶不起來,仿佛進入了思維盲區一樣。

陳楚歌不再說話,開始找衣服穿。

田小曼撲進他的懷裏,摟著他說:“楚歌,咱們重新開始吧。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我天天魂不守舍,每晚為你留著門,聽見腳步聲我都要從門洞裏看看是不是你回來了好為你開門,雖然每次都很失望,但我依然心存希望,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回到我身邊,我們再也不分開。”

覆水難收,破鏡無法重圓。陳楚歌要是在過去,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現在他再也不相信這個女人的花言巧語了,冷冷地問道:“那孩子怎麼辦?”

田小曼惡狠狠地說:“隻要你能回到我身邊,我會讓你滿意的。我們可以將他送人,然後我再替你生一個。”

陳楚歌驚得合不攏嘴,沒想到這女人如此薄情。“這可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他說。

“管不了這麼多了,老爸已經給我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都要讓你回到我的身邊。”

原來是田明義在給她施加壓力。想到田明義,陳楚歌有些於心不忍,他為自己鞍前馬後出了不少力,尤其是這次給黃建功當秘書的事。可是田明義是田明義,田小曼是田小曼,以前他一再容忍就是因為把二人牽扯在一起,現在必須分開,有恩報恩,有怨報怨。

“你爸對我不錯,替我轉告他一聲,說我謝謝他。”陳楚歌說。

田小曼笑逐顏開,問:“這麼說你同意了?”

陳楚歌搖了搖頭,穿好衣服,開門出去,耳朵裏傳來田小曼歇斯底裏的咒罵:“陳楚歌,你這個畜生,你別得意早了,我爸能叫你上,也能叫你下。”

外麵還是黑糊糊一片,但東方已露出魚肚白,天就快亮了。

陳楚歌回城後連續兩個晚上是在小旅館裏住的,昨晚上是“被動”地住在田小曼那裏,他想必須盡快租好房子安頓下來,否則沒有一個穩定的住所也就無法安心工作。

在哪裏租房子呢?陳楚歌想到原來租的那套房子,下麵就是公交車站,到縣委大院隻需坐五站路,很方便。

陳楚歌來到星月小區,這裏與以前相比有了很大變化,門口建了崗亭,設置了欄杆,旁邊的廣告欄上刷著“建興物業祝您出入平安”宣傳語,兩名保安在來回巡邏。

陳楚歌剛要進去,被保安攔住了。他說明來意,那名保安很熱情,答應幫他查一下,在翻看居戶登記簿後,保安告訴陳楚歌那套房子已經有人住了。

陳楚歌有些失望,那名保安突然興奮地說:“老板,這裏還有一套房子空著,要不要我幫你聯係一下業主是否願意出租?”

陳楚歌連連點頭,說:“那就多謝你了,我留個手機號碼給你,如果業主願意讓他盡快聯係我。”

陳楚歌拎著早點來到辦公室,田小曼已經在門口等著他。

“你來幹什麼?”

“我來隻問你一句話,晚上回不回家吃飯?”

“那是你的家,跟我毫無關係了。”

“陳楚歌,你別以為拍拍屁股就走了我拿你沒辦法,實話告訴你如果你讓我過不去,我也絕不會讓你日子好過。”

“怎麼,你敢威脅我?”陳楚歌見她一大早跑到縣委來,知道是來者不善。

田小曼冷笑說:“我今天來就是找黃書記評評理,讓他知道他的大秘書是什麼樣的人。”

陳楚歌見她又玩那套惡人先告狀的把戲,厲聲說:“你敢在這裏撒野?我可不吃你這一套,我勸你還是別折騰了,回家去吧。”

田小曼撒起潑來,將陳楚歌桌上的茶杯摔碎了,說:“老娘偏不信這個邪,非要讓你們領導見識一下,如果黃建功不替我做主,我就天天來鬧,讓他上不了班。”

陳楚歌沒想到田小曼居心不良,她是舍得一身剮也要將皇帝拉下馬,如果自己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必然要將他“打回原形”甚至更糟。

陳楚歌出門撥通田明義的電話,說田小曼大鬧縣委辦公室,讓他趕緊過來。

陳楚歌巴不得田明義來得越快越好,他想好在還沒到上班時間,整個大樓空無一人,否則說不定鬧得滿城風雨呢。看田小曼那副魚死網破的拚命架勢,陳楚歌覺得頭都大了,心想怎麼會遇上這麼一個女人呢?這是他命裏解不開的死結嗎?

田明義接到這個電話以後,驅車瘋了似的趕來,連闖兩個紅燈,差點出了交通事故。在他看來,這個寶貝女兒田小曼要把事情搞砸,夫妻之間有矛盾應該在家裏解決,怎麼能跑到單位鬧事呢?這是最愚蠢的辦法,往往適得其反。這麼好的女婿打著燈籠也難找,現在經她這樣一鬧,恐怕陳楚歌的心隻會越來越冷,離自己也就越來越遠了。

田明義不到5分鍾就趕到了縣委大院,在縣委小樓大門口,看見陳楚歌正焦急地張望著。

“你們倆到底怎麼了?”田明義陰沉著臉問。在他看來,家醜不可外傳,陳楚歌現在高升了,怕是嫌棄女兒了,田小曼受了刺激才會這樣失去理智胡鬧。

陳楚歌說:“我再最後一次叫您一聲爸吧,其實我跟小曼早就離婚了。”

田明義大吃一驚,急忙問:“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有小曼已經改好了,你為什麼非要離婚呢?”

陳楚歌見他那雙銳利的眼神頓時黯淡下來,覺得於心不忍,可又不得不跟他攤牌,否則這件事情無休無止。“田陳不是我的孩子,而且小曼的心不在我這裏。之所以沒對您說,是因為想保全您的臉麵,畢竟您對我不錯,我不是那種白眼狼。”陳楚歌道出真相。

田明義好像一下子衰老了,良久他問:“你說的是真的?確定無疑?”

陳楚歌鄭重地點了點頭。

田明義長歎一聲,說:“我作孽太多,現在是報應。楚歌,你保全了我這張老臉,我也不會讓你為難的。現在你帶我去找這個賤人。”

當田明義出現在田小曼麵前時,田小曼使出了一貫的伎倆,哭哭啼啼地說:“陳楚歌不是人,欺負我,老爸你來了正好,替我做主哇。”

田明義狠狠地給了女兒一個大耳光,拉起她的手說:“你這個賤人,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你跑這裏來丟人現眼是想讓全縣都知道你的醜事?跟我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田小曼臉蛋上現出五道紅指印,她受痛捂住臉,用歹毒的眼神看著陳楚歌說:“你發過誓的,陳楚歌,我恨你,一輩子恨你!”然後跟著田明義走了。

陳楚歌並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發過誓,也想不起來發過什麼誓,男人應該狠一點,可這件事情徹頭徹尾自己才是受害者。他收拾幹淨茶杯碎片,仿佛將自己那顆傷痕累累的心掃進了垃圾堆。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朱之文進來問道。

陳楚歌掩飾說:“沒什麼,剛才不小心打碎了茶杯。”

權力的光環外麵總是蒙上一層神秘的外衣,領導的風格不同,這件外衣也就呈現出赤橙黃綠青藍紫不同的顏色。有時它是紅色的,傳遞著活力、積極、熱誠、溫暖,但也寓示著警告、危險、禁止;有時它是橙色的,既是歡快活潑的喜慶色,又作為火車頭、登山背包和救生衣等的警戒色;有時它是黃色的,散發出金色的光芒,象征著財富和權利,但作為信號燈的黃燈也常用來提醒注意……

在陳楚歌看來,黃建功是複雜的,更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如同他常掛在嘴邊的那句“權力是一把雙刃劍”一樣,明知後麵還有“用得得當則會造福於民,失去監督就會貽害無窮”之類的話,但他從來就是不說。而且他的思維是跳躍性的,你無法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什麼,下一句會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