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紮於死亡線上
8日的夜是伴著不停息的雨聲度過的，直到9日黎明，雨仍然沒有停的意思。
總司令帶領著隊伍繼續冒雨北進。很顯然，他們行軍的速度比頭幾天緩慢多了。
馬貫一代師長率領七十四師主力隨後緊跟，他們的速度似乎沒有減慢，且呈現著愈走愈快的勢頭。
一陣槍聲劃破了行軍路上單調的寂寞。馬貫一好像是第一個聽到了這槍聲，他馬上停下來，大聲向身邊的官兵：
“這是從哪兒打來的槍？”
最先回答他的是師部工兵營營長趙立聲：“報告長官，據我們得到的可靠的消息，總司令與敵軍遭遇上了。”
馬代師長的頭“轟”一下大了一圈，他立即命令趙立誌：
“你的營從右翼奔跑前進，快速向總司令靠攏！”
“是！”趙營長渾身透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膽氣。
他很快就把隊伍集合起來，“大家都跟上，跑步前進！”
馬貫一叮嚀趙營長說：“你們肯定會遇到敵人的阻擊的，一定要衝過去！”
隊伍像一支射出的火箭一樣快速疾飛，剛進入一條山道，敵人的一發迫擊炮彈就在距趙營長百米的地方爆炸了，一位機槍手倒了下去……
趙營長的眼睛都氣紅了，他大聲地對戰友們說：
“再快一點跑，衝過敵人炮兵的封鎖線！”
槍聲裏的命令顯得更威嚴，因而也就更有感召力。隊伍不顧一切地衝過死亡線向總司令靠近，靠近……
張自忠絕對是專心致誌地履行他的指揮職責的，他正察看地圖並不時拿起望遠鏡向日軍炮兵陣地觀察，手中的鉛筆和望遠鏡交替不停地工作著，他根本不在乎人們的擔心。
衛士穀瑞雪這時悄悄地走到他身邊，報告了一件一直牽著他心腸的事：
“報告總司令，兩位蘇聯顧問已經到達安全地帶！”
張自忠點點頭，一塊重石落了地。
他對團長鄭萬良說：“鄭團長，敵人的炮擊上了勁兒啦，一陣比一陣猛烈，看來他們下決心要摧垮我們，你看怎麼辦？”
鄭萬良的眉頭上打著一把鎖，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張自忠的焦急、憂慮完全從言語和表情上反映出來了，他說：
“敵人的炮兵使用在步兵線上，我們沒有大口徑炮，太遺憾了！”停了停，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我們得向蘇聯顧問提要求，請他們向總顧問報告，給我們多支持些重炮。”
鄭萬良說：“怎麼沒報告過，可人家就沒有把我們的要求當回事！”
敵人的炮打得越來越凶了，似乎整個陣地都被炮聲抬了起來。雙方打得都很艱苦，誰也一時難以咬掉誰，敵人也疲憊不堪了，正準備撤退。就在這當兒，田家集一帶的日軍得知張自忠的兵力不多，尤其是炮兵不足，便瘋狗一樣向張自忠撲來，進行急襲……
總司令的憂慮心情是可想而知的。
他不知道這一天將以怎樣一個戰局結束……
“總司令，馬代師長的部隊趕到了！”
張自忠興奮得已經辨別不出是誰給他報告了這個好消息，最重要的是援軍來了，希望來了！
他從草棚裏快步走出來，興奮得簡直要飛起來了，直呼叫著：
“快！命令弟兄們奪炮，奪一門炮賞100塊大洋。”
好消息接二連三傳來：
敵人的一門榴彈炮啞了；
又一門炮被我軍摧垮了；
敵人開始撤退……
馬貫一率領的七十四師主力，終於將日軍擊退。
向蔣委員長報告戰況的電報發走後，張自忠又得到了有關敵人新動向的一個消息：日軍已經抵達隨陽一帶。
他立即將李文田找來，說：“李參謀長，命令馬貫一把七十四師所有部隊，全部向雙溝以東60華裏集中，準備對付日軍的進攻。”
然後，他向手槍營指揮所走去。
日軍的炮彈不時呼嘯著從夜空中掠過，濺起了點點火星。總司令摸了摸腰裏的手槍，對著日軍炮嘯的方向罵了一句：“總有一天我要看著你們這些王八羔子滾進日本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