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兵薄將勢殆危(1 / 2)

弱兵薄將勢殆危

這是5月11日晚。

完全可以用這四個字來形容此時此刻張自忠和他的隊伍:人困馬乏。

幾天來,總司令率領的幾支部隊基本上是應付日軍的分割阻隔。有時追擊敵人,從本質上講也是為了擺脫敵人的糾纏,給自己找一條相對而言比較平安的退路。當然,他們也重傷過敵軍,但同時自己付出的代價也是很慘重的。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被動的局麵?這就不得不看看總司令這支隊伍的實力。

這支名為5個師番號的右翼兵團河北部隊,實實在在的說,一共才兩萬餘人,僅相當於日軍的一個師,武器裝備則就更不能與日軍相比了。張自忠這個總司令渡河四五天來,一直未能把他的部隊形成拳頭,他當“光杆司令”的時候居多。一七九師、一八O師這些天因被日軍阻截、追擊,多數時間是各自為戰,顧了掐腳就顧不上戴帽;騎九師的情況更慘,名為騎兵實際無馬,又多是剛招的新兵,隻能擔任協同作戰或警戒任務;三十八師是支能戰鬥的鐵軍,卻常常是獨當一麵,好漢還要三個幫呢,孤軍作戰總是難以取勝的;跟著張自忠轉戰的隻有七十四師的3個團和總部的手槍營,滿打滿算也不足3000人。渡河後的這些日子,包括張自忠在內的這支隊伍已經疲累得甚至可以說不堪一擊了。

日軍也許抓住了張自忠的弱兵薄將之要害。他們在4個師的兵力中抽出2個師專門對付張自忠,竭盡全力地要全殲張自忠的隊伍。敵人的這一舉措,從另一個方麵也說明他們十分懼怕張自忠的存在,不消滅張部會給日軍後路構成重大威脅。這也確實是事實。

正是5月11日這一天,日軍的2個師並加派集團軍直轄坦克部隊向南壓來,直撲張自忠。

在這種情況下,張自忠的右翼兵團之河東部隊隻有暫時向大洪山區躲避,使敵之重兵撲空,才是上策。

然而,事情的進展並非如此……

11日晚上,指揮部隊與日軍第十三師主力激戰一晝夜的張自忠,在敵人溜之大吉之後,正準備和部隊休息的時候,戰區長官部來了急令:“渡河出擊!”

接到這樣的命令是張自忠和他的部屬絕對沒有料到的。薄弱之兵去對付日軍的兩個師,實在是極難勝任。但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的張自忠將軍,絲毫也沒有猶豫,立即下令出發。

他遂令三十八師在前,七十四師在後,他自帶手槍營居中,星夜南下追擊日軍……

戰區長官下達這樣一個很不實際的戰令,源於蔣介石5月11日給李宗仁發出的一個訓令。在這個訓令中,蔣介石誤信日軍假情報,對戰局的判斷過於樂觀,因而便產生了盲目的自信。仿佛他就是日軍的參謀長,日軍的一切行動都可以由他指揮,操縱。可惜他不是,就在張自忠率領部隊追殲敵人的時候,他自己同時也落入了敵軍的包圍圈中。

蔣介石仍然執迷不悟,13日再電李宗仁,聲色俱厲地強調:

第5戰區應以遮斷敵退路,斷其補給為主要任務,克服一切困難,迅速圍殲棗陽一帶敵之主力,獲得偉大勝利。仰轉飭各總司令親到前線指揮,以勵士氣,其逗留後方者,決予處罰。

蔣介石在給第五戰區發這份措辭嚴厲的電報時,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一天張自忠與日軍的血戰是多麼艱難呀!

這是張自忠接到的盡是告急的消息:

一七九師來電說,師部在田家集附近受敵阻擊;

一八O師來電稱,師部在老河口附近、各團在英龍崗一帶遭敵圍攻,陣地多處被敵突破。

這兩師一南一北都要他接應。

他果斷地決定:把部隊分為左右兩個縱隊,左路由黃師長指揮,令其帶領三十八師去接應,一七九師向新街、田家集一線追擊;右路則由張自忠親自指揮,令七十四師接應一八O師到方家集集中,進罐子口沿襄河東岸向南追擊。

天剛放亮,張自忠到了棗陽附近的梅家高廟。前方三十八師報告:敵約七、八千人正沿曹家廟、梅家二房、梅家高廟由北向南運動,敵人尚未發現我軍。

張自忠命令三十八師即刻成南北線展開,猛襲敵人側背。他說:“狠狠地揍!越狠越好。”

敵人遭到突然襲擊,猝不及防,死傷甚眾。但是,他們很快就清醒過來,還擊,向三十八師反撲。黃師長部署部隊回擊敵人。

此時,天忽然下起了雨。

雨聲、槍聲、喊叫聲混作一團,雙方交戰十分激烈。

張自忠在前線指揮作戰,他扯著嗓門呼喊:

“不要叫敵人跑了!不要叫敵人跑了!”

三十八師在黃師長的帶領下死攻硬拚。

敵人當然不會坐等待斃。先是梅家高廟上的敵輕重機瘋了似的掃射起來,接著是日軍的火炮向國軍陣地實施近距離轟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