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自內心的敬意(2 / 2)

三十九師師長村上啟作就坐在主席位上,他臉上的猙獰與狂喜攪和在一起的那種盛氣淩人的表情,簡直要飛起來了。

現在,該明白了,日軍是殺雞給猴看,他們想要更多的中國軍人在他們的威懾麵前屈服,投降。說得明白點,“祝捷會”實際上是勸降會。

但是,他們的目的落空了。7個戰俘沒有一個投降的。總司令的墳墓就在身邊,它隻能給馬孝堂們寧死不屈的動力。張自忠是永遠不會倒下去的。

日軍發怒了,將7名戰俘押至一個大堰塘邊全部殺掉了。

竟有這樣的奇跡:馬孝堂在遭到日軍的軍刀亂砍以後卻沒有死,他昏倒在堰塘邊。

夜來一陣透雨。

馬孝堂被猛雨澆醒了,一位好心的老鄉把他救起。

天一亮,他就對老鄉說:送我過襄河到西岸。

他有個強烈的願望:給部隊報信去!把總司令獻身的經過告訴大家,他知道自己是唯一的見證人。

早飯後,幾個老鄉抬著馬孝堂過襄河……

5月18日拂曉,張自忠的遺骸被國軍從陳家集搶回張家溝,馬不停蹄又趕運至襄河岸邊。

5月18日上午,總司令的遺骸運抵快活鋪。馮治安副總司令、蘇聯顧問及當地群眾慟哭失聲。他們檢查、清洗了總司令的傷勢,發現他全身七處有傷:右肩胛骨是炮彈傷和刺刀傷,左臂、左肋骨、右胸、右腹、右額各中槍彈,顱腦塌陷變形,麵目已難以辨認,唯右腮的那顆黑痣仍完好無損,清晰的顯露著。每一個他的部下都太熟悉這顆黑痣了,此刻這黑痣引起了多少人的淒慘哭聲。

醫務人員對總司令的遺體重新進行了擦洗,作藥物處理,給他穿上馬褳呢軍服,佩戴起上將領章,穿高筒馬靴,殮入楠木棺材。

當天在快活鋪由馮治安主持為張自忠將軍舉行了莊嚴的祭奠儀式。

5月21日晨,運送張自忠靈柩的車隊從快活鋪出發,前往重慶。5月28日晨抵達重慶儲奇門。蔣介石、馮玉祥、孔祥熙、何應欽、孫科、張群、宋子文、於右任等要人肅立碼頭,臂戴黑紗迎靈。蔣介石實在無法控製心頭巨大的悲痛,在登輪繞棺致哀時,失聲痛哭,每個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心,有不少人跟著委員長一起哭喪。從此以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蔣介石的辦公桌上擺著張自忠的遺像。

28日下午3時舉行的祭奠儀式極為盛大隆重,蔣介石親自主祭。同日,蔣介石通電全軍,表彰了張自忠一生的勳績。

也是28日這一天,張自忠將軍的靈柩運至北碚,停靈於雙柏樹,以待修建墓穴下葬。周恩來當時在重慶主持南方局工作,他專程到北碚致祭。1943年5月16日,在張將軍殉國3周年紀念日之際,周恩來為《新華日報》撰寫了《追念張藎忱上將》的代社論,頌揚張自忠是“我國抗戰軍人之魂”。

張自忠將軍殉國的消息傳到延安已經是8月6日了。《新中華報》當天就發表了《悼張自忠將軍》的社論,8月15日下午,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出席了在中央禮堂為張自忠將軍殉國舉行的隆重追悼大會。三位領導人都題寫了挽詞,毛澤東題寫的是:“盡忠報國”;朱德題寫的是:“取義成仁”;周恩來題寫的是:“為國捐軀”。追悼會上宣讀了祭文,指出:“將軍之偉績,一戰肥水,再戰臨沂,三戰徐州,四戰隨棗,鞠躬盡瘁,卒以身殉,全國人民,同聲悲悼!……將軍之英勇奮戰,足以斥責那班貪生怕死之徒,將軍之為國犧牲,足以打擊那班投降妥協之輩。”

張總司令死了,但是張自忠的精神活著。許多人從他在南瓜店倒下去的地方啟步跋涉,去追尋他大半生為民族解放所走過的曲折而輝煌的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