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打動人心的音樂(1 / 1)

此刻,我坐在電腦前麵,茶泡好了,煙也點燃了,準備寫作。不過,我還要做一件事,我往音響裏放了一張CD,是甲殼蟲樂隊的,馬上,《Yesterday》就充滿了我的耳朵。我開始寫作。《Yesterday》是甲殼蟲樂隊演唱的一首非常有名的歌,不止是我的耳朵,它特別還讓我的心,感受到了巨大的溫暖。這是可以打動人心的音樂。

我對甲殼蟲樂隊感興趣,他們的歌我感覺是很有理念和思想的,這大概也是搖滾樂的特點。甲殼蟲的唱片銷出了將近六億張,實在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數字。列農以及甲殼蟲樂隊的音樂,對發生在六七十年代的世界革命運動產生過重大影響,他們在歐美各地大唱《搖擺和呐喊》時,全球反戰浪潮風起雲湧,而中國,正陷入文革的災難。列農幾乎成為了那個動蕩不安的時代的象征。為什麼人們那樣狂熱地擁戴這個相貌平平的年青人呢?就因為他唱出了無數人的心聲。他的歌聲有震憾人心的力量。仿佛有某種不祥的預兆,列農唱過一首名叫《左輪槍》的歌,到他四十歲,竟真的被一個叫馬克?查普曼的人毫無道理地殺害了,使用的就是點38口徑的左輪槍。太可惜了。

中國的搖滾樂相對滯後。我從女兒那裏,知道了香港的Beyond,於是聽到了《光輝歲月》。果然是好。Beyond的主唱手黃家駒是在演出過程中,一頭栽倒在地,瘁死在舞台上的。他與列農有相似之處,年紀輕輕的,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如此命運不濟的音樂家、藝術家,似乎還有不少,但他們的作品留傳下來了,因此他們的那份誠摯厚重的感情也留傳下來了,至今還在感動著我們。這實在是非常了不起的。

說到了不起,我自然要想到阿炳,他是更加了不起的人物。他處在雙重的黑暗當中,舊社會的黑暗,和一個盲人的黑暗。然而他創作了使人的內心深處燃起溫暖亮光的音樂。我設想,即便是個一貫心腸歹毒的人聽《二泉映月》,多半也會為之動容。阿炳一定體驗到了常人所無從體驗的痛苦。關於《二泉映月》,我記得有位大師,好像是日本的小澤征爾,他聽《二泉映月》,直聽得眼淚橫流。小澤征爾聽的是早期的那種錄音--他一定要聽那種最原始的錄音,用鋼絲錄的,效果極差,而且據說阿炳的樂器也極差,但使得世界級的大師在錄音幾十年之後聽了仍然眼淚橫流。這是為什麼呢?以後演奏《二泉映月》的人無數,比阿炳拉得更漂亮的我想也應該大有人在,至於更好的樂器簡直不是問題,但沒有任何人再有阿炳的那份沉重的感情,所以也就沒有任何人再能像阿炳似的用《二泉映月》來感動世人了。阿炳和小澤征爾讓我想起中國古代高山流水的故事,什麼是知音?心心相印。

所以我常常被電視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歌星弄得生氣,真的,我們現在不大容易聽到心靈的歌唱了。為此我更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呆在家裏聽CD,這是可以由自己來選擇的,邊聽邊寫作,真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有選擇真好。現在,我就選擇換一張CD,於是我的耳邊開始回響韋伯的《阿根廷,別為我哭泣》。

有好音樂真好。世界上有這麼多優秀的音樂,僅僅為此,我覺得人就有理由值得活下去。我的女兒熱愛搖滾樂,這也許與她的年齡有關,她正處在一個叛逆的時期,而叛逆,正是搖滾樂的精髓。也許因此凡事她都會有定見,我欣賞她的獨立的見解,雖然她的見解常因為偏激而變成錯誤,我也仍舊希望她保持自己的個性,我相信她會慢慢成長起來,會由熱愛搖滾音樂進而熱愛一

切美好的包括古典在內的所有音樂。現在,她上學放學吃飯做作業,一天到晚都戴著隨身聽,她不喜歡戴表,給她買過幾隻,很快就放棄了,但她的那隻更像是大號行囊的迷彩書包裏永遠都裝著一隻指南針,像是隨時要去遠行,去曆險,去天涯海角似的。她是一個充滿夢想的孩子。這很好,在我看來,這也就等於說她是一個非常健康的孩子。

我深信好的音樂確鑿就是人體的維生素,應該伴隨人的一生。我十幾歲的時候在一個縣文工團拉小提琴,演樣板戲,京戲,舞劇,花鼓戲,《克勒最爾小提琴左手技巧》,什麼都拉,現在想起來其實是一頓亂拉,那時候我們學習音樂的條件比現在的孩子差得多了,不但沒有所謂名師指點,完全還孤陋寡聞,隻是憑著自己的愛好,憑著心裏的一點感覺,陶醉其中。然而這足夠培養我對於音樂的熱愛,我有時想,等將來老了,什麼都做不動了,那我就專門聽音樂,坐在窗子前麵聽,一邊看外麵的風景。

我和爸爸談得比較多的就是音樂。但經常談不到一起,他喜歡的,我不一定喜歡,我喜歡的,他聽不大懂,在音樂的問題上,也是存在代溝的。不過我要買碟,他幾乎從不反對,我擁有的CD比一般同學多。多數同學也有隨身聽,但有的同學的家長隻準他們聽英語,不準聽音樂,這樣的家長多半是腦殼出了問題。於是覺得,自己也還幸運。(宋可玉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