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民間故事1(2 / 3)

大家敘說了一番失散的痛苦,又商量了一下,便一起回家。達架回到家,達侖就不好意思了。小孩有了親媽媽,誰還去要假媽媽呢?丈夫找到了親妻子,誰還去憐惜調包的。達侖隻好一個人孤獨地躲在房裏,不敢出來見人。

有天達架進房間來,達侖看看她好像沒有什麼生氣的樣子。便假惺惺親親熱熱地說:“姐姐呀姐姐,你一掉下深潭去後,我就喪魂失魄一樣,又怕姐夫到娘家要人,又怕外甥沒有了親娘,迫不得已來做個假妻子,你都會諒解吧?”

達架說:“難得妹妹這份好心,我算是領情了。”

達侖羨慕達架漂亮,又笑吟吟地討好說:“姐呀姐!想不到你跌下深潭後回來比以前皮膚更白了,你是用什麼辦法把你的皮膚弄得又滑膩又雪白呀!”

達架說:“沒有見我們平常踩碓子舂米嗎?糙米越舂越白,越舂越滑膩,我掉下深潭起來後,給別人拿到舂碓去舂,才這樣細白細白的哩!”

達侖以為找到了訣竅,回家要求她娘把她放到舂碓去舂,好把皮膚舂得又白又滑膩,找到一個好丈夫。她娘很疼愛達侖,她要求什麼都答應,就答應了。

誰知達侖睡在舂碓上,她娘把舂尾一踩,一放腳,舂碓頭猛的一落,隻聽“哎呀”一聲,把達侖舂死了。達架的後娘見自己把親生女兒舂死了,也就立即氣絕身亡。給後人留下的教訓是:害人必然害自己。

田螺姑娘

那是在很古老的時候,有一個沒有父母兄妹的年輕農夫,在深山裏搭了個草棚,靠開荒種地過日子。

有一年春天,金達萊開了,布穀鳥叫了,農夫扛起钁頭去開荒。他一邊開荒一邊唱道:

今天開荒,明天下種,到了秋後,打下糧食,

一粒糧食,一滴汗珠,打下糧來,又給誰吃?

說來也奇,農夫剛唱完,不知是誰,也不知在什麼地方,操著姑娘的嗓音和道:

打下糧食,要問誰吃,糧食打下,你吃我吃,

你我成親,男耕女織,和和氣氣,過好日子。

農夫停下活計四下一看,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他好生奇怪,想聽聽到底是誰,是在哪裏唱的,就張口又唱了一遍。農夫唱完,支楞著耳朵一聽,又是那個甜甜的姑娘嗓音兒,聲音是從一塊土坷垃底下出來的,唱的也和剛才一模一樣。

農夫趕忙來到土坷垃跟前,哈彎一看,原來唱這好聽的歌兒的,竟是一個小小的田螺。農夫覺得挺稀罕的,就把田螺帶回了家,扔進了大水缸裏。

農夫睡了一宿,第二天早晨揉了揉眼睛,起來想做飯。他來到廚房一看,愣住了。你猜怎麼著?大鍋小鍋都冒著熱氣兒,一股噴香的大米飯味兒和肉味兒直往鼻孔裏鑽。

農夫尋思,莫不是我還沒睡醒?他又揉了揉眼睛,不是在做夢,眼前分明是真的。他上前一揭鍋蓋,大鍋裏是滿滿一鍋大米飯,雪白;小鍋裏是滿滿一鍋肉湯,噴香。這是誰做的飯菜呢?農夫往四下裏看了一氣,也沒看見人影兒。管他呢,有飯就吃,有湯就喝吧!他盛上飯菜一嚐,大米飯又暄又香;肉湯不鹹不淡,既可口又鮮。他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回吃這麼好的飯菜呢!

吃完了飯,農夫把嘴一抹擦,自言自語地說:“要是天天都有人給我做飯就好了!”說完扛起钁頭又下了地。

到了晌午,農夫回到屋裏一看,嗬!飯菜都擺上桌了,一碗上尖兒的大米飯正冒著熱氣,三四盤芝麻末兒、辣椒麵兒涼拌的山菜,香得叫人直流口水。農夫屋裏屋外地又找了一遍,還是沒見著人影兒。這深山老林裏,連個鄰居都沒有,見個人都費勁,是誰會來給我做飯呢?農夫一邊吃飯一邊尋思,忽然想起了那個會唱歌的田螺。他心裏說:別看田螺小,它能說人話就能辦出人事兒來,這飯菜興許就是它做的。是真是假我倒要瞧個真亮。

農夫主意已定,吃完晌飯,扛起钁頭又下了地。這回他沒等日頭下山就跑回家來了。可是他沒進屋,而是到後窗根兒底下眯上了。他扒著窗縫兒,兩眼緊緊地盯著那口水缸。

等了不大一會兒工夫,那缸裏咕嚕嚕冒起了一串水泡,忽然整個缸裏豁亮起來,漸漸地從水缸裏鑽出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穿著粉上衣,藍裙子,漂亮得像個花蝴蝶。

隻見這姑娘走出缸來,把圍裙一係,把袖口一挽,捧著個田螺殼,說聲出米就出米,說聲出肉就出肉;米一下鍋就好飯,肉一下鍋就好菜,那個快當勁兒就是在閃電上也能炒出豆子來。

姑娘做好了飯菜,把廚房收拾得利利索索的,正要鑽進水缸裏,農夫跑上前,一把就把她給抱住了。姑娘害羞得小臉像個紅蘿卜。

農夫本來是個爽快人,說話直來直去,不會拐彎抹角,他張口就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姑娘捏著彩裙,羞答答地回話:“不瞞您說,我本是龍宮裏的田螺姑娘,我見了您忠厚老實,特地來侍候你的。”

農夫一聽,咧嘴樂了:“那你就嫁給我做媳婦吧!”

田螺姑娘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田螺姑娘一看,小草棚子歪歪扭扭的,咋做新房呀?她衝著田螺殼說了聲:“出房!”頓時從平地上冒出了三間青磚青瓦的新房。

農夫和田螺姑娘高高興興地搬進了新房,當晚就成了親。成親後,男耕女織,那小日子過得比蜜還甜。

農夫自打娶了田螺姑娘,那臉上總沒離開過笑模樣,幹起活兒來也格外有勁兒。可是,沒過多少日子,農夫的笑臉變成了愁容。

田螺姑娘就問他:“你有啥心事不能對我說呀?”

農夫支支吾吾地對媳婦說:“我自打和你成親後,一步也不想離開你。到了地裏也想得慌,幹起活兒來也沒心思。”

田螺姑娘一聽:“原來是這樣,那好辦,你去灶坑裏取塊木炭來!”

田螺姑娘扯下一塊白綢子,拿著木炭往上勾巴了三五下,一張畫像畫成了。

農夫拿過畫像,瞧瞧媳婦再瞧瞧畫像,畫得別提有多像了。打那以後,農夫在家裏和真媳婦在一起,到了地裏和畫像裏的媳婦在一起,一刻兒也不能離開她。

夜長夢多。有一天,農夫扛鋤去鏟地。他鏟了小半晌,又想起了媳婦,從懷裏掏出畫像看啊,看啊,他越看越愛看,總舍不得揣起來。這當兒,有一幫國王手下的獵手,進山打獵路過這兒。一個眼尖的獵手一眼瞧見了畫像,當時就驚叫起來:“嗬!好漂亮的女人呀!”

其他的獵手就問:“在哪呢?在哪呢?”那個獵手用手一指,這幫獵手忽啦就把農夫給圍了個滴水不漏。他們把畫像搶過去一看,嘴裏“嘖噴”地稱讚著,眼睛都直了,因為畫上的女人太美了!

獵手們一齊問農夫:“這張畫像畫的是誰呀?”

老實的農夫告訴獵手們:“這是我媳婦的畫像。”

這幫獵手一尋思:咱國王愛金銀,愛財寶,最愛的是美女。要是把這個美女獻給他,一定會有重賞。當時他們也顧不上打獵了,硬是把這張畫像給拿跑了。

國王看到了這張畫像,當時就驚呆了:天下竟會有這麼美妙的女子?王宮裏的美女成百上千,可是哪一個也比不上她美。我要是能娶這麼一個美麗的女人,今生今世也就沒啥遺憾的了。

可是,樹有一層皮,人有一張臉。國王咋好意思明著霸占人家的媳婦啊!他眼珠子眨巴眨巴,就想出了個壞主意。當時就派人對正在地裏幹活的農夫說:

“咱們比賽下圍棋。你要是贏得過我,準你跟你妻子過日子;你要是輸了,就得把媳婦送給我當王妃。”

這下可把農夫愁壞了。別說是下圍棋,就是看都沒看見過,他怎麼下得過國王呢!愁得農夫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好。

田螺姑娘就問丈夫:“看你愁眉苦臉的,有什麼心事呀?”農夫就把國王的命令告訴了媳婦。田螺姑娘聽了卻說:“這有啥愁的,你把田螺殼帶上,它就會告訴你怎麼下。”

到了下棋這天,農夫把田螺殼帶在身邊,就跟國王對陣去了。國王洋洋得意地想:一個臭窮小子,連看都沒看見過圍棋,他能下過我!可是,一下起來國王就招架不住了。國王尋思了又尋思才撂下一顆子。可是,農夫呢,連尋思他都不尋思,舉子就放。因為有個田螺殼在幫助他呀!他隻要一舉子,耳邊就響起田螺姑娘的聲音:“往上!往下!向左!向右!”可這聲音隻有農夫才能聽見,國王是一點也聽不見的。農夫在田螺姑娘的幫助下,下得一招更比一招高,終於贏了這一盤棋。

國王怎肯就這麼認輸呢!他說:“這回不算數,咱們還得比一次賽馬才行!”他為啥要賽馬呀!因為他有一匹日行千裏的寶馬,天下的馬兒千萬匹,可是,還沒有哪一匹馬能夠跑過國王的千裏馬。

農夫回家來又愁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田螺姑娘就問他:“國王又出什麼壞主意了?”農夫就把國王要賽馬的事兒告訴了媳婦。田螺姑娘聽了,說:“不用愁,你先睡覺,明天我自有辦法。”

第二天一早,田螺姑娘把田螺殼拿在手中,說聲:“出萬裏馬!”隻見田螺殼裏“啪搭”掉下一匹手指蓋大一點兒的馬,眼看著它越來越大,直噴響鼻兒。

農夫一看這馬,瘦得像條龍,就問媳婦:“這麼瘦的馬能賽過國王的千裏馬?”

田螺姑娘說:“別看它不起眼,它可是一匹萬裏馬,保準能勝!”農夫這才放心地騎上這匹馬比賽去了。

國王騎上千裏馬,早就等上了。他一看農夫騎著這麼一匹瘦馬,小胡子一撇,心裏想:今天你就乖乖地把媳婦輸給我吧!

兩匹馬並排站好了,就聽“咚”的一聲鼓響,兩匹馬像箭一樣躥了出去。農夫的馬是萬裏馬,國王的馬是千裏馬,國王當然攆不上農夫。無論是跑平道兒,還是上高山,無論是越土包兒,還是跨大河,國王的馬較農夫的馬,總是拉一大截,這回國王又輸了。

國王還是不甘心。他尋思,比別的算我輸,比打仗我總能贏他吧?就對農夫說:“前兩回都不是真格的,這回咱們動真格的,比武打仗。你要是打贏了,我把王後輸給你,你要是輸了,就把媳婦輸給我。君子一言,永不反悔!”

農夫尋思:這回怕是沒招兒了。我一個人怎麼能打得過國王的千軍萬馬呢?農夫回到家裏,愁得連腦袋都抬不起來了。

田螺姑娘就問他:“啥事兒又把你愁成這模樣?”農夫就把國王要和他比武打仗的事兒告訴了媳婦。

田螺姑娘聽了,氣咻咻地說:“這回咱再不饒他了!”說著,又掏出那個田螺殼說:“出寶瓶!”當時就從田螺裏掉下三個寶瓶來,一個綠的、一個黃的、一個紅的。田螺姑娘告訴丈夫,等國王領兵殺來的時候,先扔綠的,再扔黃的,最未了扔紅的。

到了比武場上一看,國王的兵馬早就列隊等上了,黑壓壓的像群螞蟻,多得都數不出數來。農夫呢,騎著那匹萬裏馬,既沒拿武器,又沒領士兵,光棍兒一個人。

比武開始了。就聽震天動地一聲鼓響,國王挺著長槍,拍著馬,向農夫殺來,後邊跟著千軍萬馬。

農夫撥轉馬頭假裝逃跑。跑啊,跑啊,跑上了一個大山包。眼看國王就到跟前了,農夫不慌不忙地掏出綠瓶子,擰開蓋兒朝地上一扔,就聽“嘩啦啦”“嘩啦啦”一陣響,頓時發起了綠色的大水,翻江倒海一樣向國王和士兵們湧去。就聽國王的兵馬嗚噢喊叫,一下子被淹死了一多半兒。以後這個地方就成了鴨綠江。

國王帶著剩下的士兵又朝農夫殺來。眼看又到跟前了,農夫又扔出去一個黃瓶子。頓時從黃瓶子裏掉下無數個黃米粒子,一個黃米粒變成了一個身披黃金甲的大將,舉著大刀朝國王的人馬殺去,就聽“劈哩卡嚓”,一刀削去一個頭,頓時殺得人仰馬翻,血流成河,把所有的士兵都殺死了。

可是,由於國王騎的是千裏馬,跑得快,沒有被殺死,又朝農夫追來。追啊,追啊,眼看就要追上了,農夫把最後一個紅瓶子掏了出來,擰開蓋兒朝國王身上一扔,就聽“忽啦”一聲,小瓶裏吐出一股紅紅的大火,當時國王就變成了一個火人,從馬上掉了下來,在地上滾來滾去,一會兒就變成了灰燼。

國內的老百姓見到農夫把萬惡的國王殺死了,無不拍手叫好,一致擁戴這個農夫去當國王。從此,農夫當了國王,田螺姑娘當了王後,一是賢明,一是賢慧,天下的老百姓都過上了太平日子。

神磨

聽老人們講,在很久以前,海水是淡的,不是像現在這樣鹹。為什麼現在這樣鹹呢?說是海底下有個神磨,它不停地轉動,磨出來的全是鹽,所以現在的海水變鹹了。

傳說,在古時候,有那麼兄弟兩個,老大非常貪財,恨不得世上所有的東西都是他的才好。他還非常小氣,他把父母留下的財產全部拿到手,不許他的弟弟動一下。幹什麼能發財,他就幹什麼,而且不擇手段,所以他漸漸地變成了一個遠近有名的財主。

弟弟和哥哥正相反,這個老二心地善良,為人很好,別人有什麼難處他都願意幫忙。他日子過得很苦,常常是上頓不接下頓。

這年除夕,眼看著過年了,可是老二家連一粒糧食也沒有了,揭不開鍋了。兩口子唉聲歎氣,但一點辦法也沒有。在這以前,老二的妻子到老大家借過幾次米,但每次都碰了釘子,空手而歸。

這次,老二的妻子用哀求的口吻向她男人說:“唉,我說,今天與往常不同,明天就過年了,可咱們還是兩手空空,孩子們餓得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你還是到哥哥家去借點米吧!”

老二聽了妻子的這席話,左想右想也沒有好辦法,最後隻得硬著頭皮到哥哥家去了。到了老大家,沒等他把苦處說完,他哥哥就火冒三丈地大叫道:“你這個窩囊廢,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再說,我們早就分家了,你還有臉到我這裏來借米?”說完,就兩眼看著南山,再也不看老二一眼。

老二強忍著眼淚走出門去。這時,一個好心的鄰居路過,看到這個情景,心裏非常同情他,鄰居雖然也不太富裕,還是把他領到自己家裏,借給他一鬥米。

老二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淚水湧出眼眶。他想,一母所生的親兄弟,對自己這樣狠毒,連一粒米都不肯借,而一個鄰居,卻借給了自己一鬥米,真是得過病的人最知道病人的痛苦。老二向這位善良的鄰居深深地鞠了一躬,扛起米袋回去了。

老二扛著米袋高高興興地往家走。走到一個山坡前,他有點累了,便坐下來休息。這時,從對麵走來一位肩扛小石磨的老人,氣喘籲籲地走到老二的跟前,也坐下來休息。老人看了老二,便歎了口氣對他說起來:“我老伴病了很多天了,但一點吃的也沒有,我轉了很多地方,一點米也沒借著。在回家的路上,從草叢裏看到了這個磨,我就把它扛回來了。”

老二聽了老人的話,再也坐不住了,他把自己背的那鬥米送到老人的麵前:“老人家,這米送給你,拿回去給你老伴吃吧。”

老人喃喃地說:“這是真的嗎?”愣了一會,老人才如夢初醒地說:“謝謝你呀,好心的小夥子。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報答你,你就把這個磨拿去吧。”

老二扛著磨回到家裏,把路上碰到那個可憐的老人和把借到米送給那個老人的事,一五一十地向妻子說了。妻子連聲說:“好,你做得好,我們家窮,他們家也窮,我們應該窮幫窮。”妻子不僅沒埋怨丈夫,還誇獎起來了。

這時,他們的肚子都餓了,於是老二的妻子拿了半瓢豆子,放到剛拿來的磨裏,一邊磨一邊自言自語地歎息說:“唉,這豆子要變成大米多好啊!”

說來也怪,她的話還沒落音,從正在轉動的磨裏就嘩嘩往外流大米。“哎呀!這回可好了,有吃的了。這真是個神磨啊!”她又一邊轉磨一邊說:“要是能出點肉菜,給孩子們吃,就是死了也滿足了。”也真靈,她剛一說完,果然又從磨裏出來了很多肉菜。老二看到這情景,也驚奇地愣了半天,才笑著說:“要是能給爸爸媽媽出些供品就好了。”果然,磨一轉就從磨裏出來很多供品。

哎呀!這真是個神磨!這對善良的夫婦高興極了,他們想:這回村裏的窮人可有指望了,我們應該先請他們飽飽地吃上一頓。於是這對夫婦就推起磨來,嘴裏說著請客用的魚啦、肉啦、酒啦,還有各種各樣的菜,反正他們要什麼,磨一轉就出來什麼,真是應有盡有。他們準備好以後,就把村裏的人都請來了。這次請客的宴席非常豐盛,來的人不論是誰,想吃什麼就有什麼,所以村裏人都是平生第一次吃得這麼好,吃得這麼飽。吃完了,村裏人都很奇怪:老二家很窮,怎麼會突然有這麼多好吃的呢?人們吃飽了飯沒事了,就問起老二來了。

這對老實的夫婦,就把怎樣得到神磨的經過,從頭到尾地向人們講了一遍。老人們打著飽嗝剔著牙,點著頭,紛紛稱讚說:“是啊,這兩口子心眼好,善良,老天都知道,神仙都下來幫忙啊。”

話沒腳可行千裏,這消息很快就傳到貪心的老大的耳朵裏。這個財迷心竅的老大,聽到天下竟有這樣的寶貝,而且這個寶貝竟然在自己親弟弟家裏,饞得垂涎三尺,恨不得一下子就把神磨拿到自己的手裏。他想弟弟這個人心軟,還有點“傻”,好對付。但又一想,這回可不一定了,這麼好的東西他不一定能給我。他挖空心思地想,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他想了各種各樣的方法,連他弟弟一旦不聽他的話怎麼辦都想到了。他就這樣折騰了一宿沒合眼,天還沒亮,就爬起來翻山越嶺,氣喘籲籲地到老二家去了。

老大進屋剛一坐下,就裝著很難為情的樣子,一邊搓著手一邊說:“聽說你運氣好,得了一個寶貝。你看……我現在雖然有一點東西,但還不夠,嗯,看在咱們兄弟的麵上,你能不能把這寶貝借我幾天哪?”

老二確實是個好心腸的人,他想:這個神磨已經給村裏的窮人解決了不少困難,再說自己也把糧食還給了那位好心的朋友,現在自己也有吃的了。所以他一點也沒有猶豫,就把神磨借給了老大。老大呢,他萬沒想到老二會這麼痛快把這個無價之寶借給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愣了一會兒,才像瘋子似的撲上前去,抱起神磨,連一隻鞋都沒顧得穿,就往家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看,生怕老二追上來要磨。跑到家,馬上把大門關起來,然後又匆匆忙忙地跑進自己的廂房,把神磨放下,又把門反鎖上。這時他已渾身是汗,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似的,又好像被什麼嚇傻了似的,瞅著神磨直笑,一會摸摸這,一會摸摸那。突然他像怕被別人搶去似的緊緊地抱著神磨,磨了起來。他先要藥酒,又要燒排骨,要了很多很多好酒好菜,擺了滿滿一桌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一直吃到再也吃不下了才罷休。一連幾天他連大門都不出,坐在家裏盡情地享受起來。他得意忘形,自覺世上再沒有人能趕上他了。

可是,再過幾天,這個神磨就得還給老二了。老大想無論如何在還給老二之前,把這神磨裏的寶物都要出來,所以他不分白天黑夜地磨,兩隻眼睛熬得通紅。金銀財寶堆得滿屋都是,屋裏放不下了,又叫家裏人往倉庫裏放,最後倉庫裏也放不下了,又往地窖裏放。反正是世上什麼最值錢,他就要什麼,他一個勁地磨,一個勁地要。

但是,無論他怎麼要,怎麼磨,那些金銀財寶還是沒完沒了地往外出,看樣子在還給老二之前,這神磨裏的寶貝還是不能全出完,怎麼辦呢?這個貪得無厭的老大,就想了一個壞主意,哼!反正我還沒要夠,明天就到日期了,幹脆不給他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在老二來要之前,我就跑了吧。

他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該帶的都帶了,該賣的都賣了,連從神磨裏要來的金銀財寶整整裝了一條大船。他把那個神磨像捧神龕似地捧在懷中,半夜裏坐著大船逃跑了。他怕後邊有人來追,一刻也不敢停,坐著船整整航行了一天一夜,太陽落山的時候,來到一個島上,他把船靠在沙灘上過了一夜。

貪財的老大,他把神磨放到船裏一個陰暗的角落,一個人坐在那裏一邊磨磨一邊要東西,他一個勁地要酒、要肉、要山珍海味。要完就猛吃猛喝起來,最後喝得醉倒了,又覺得嘴沒有味,有點淡,就想要點鹹鹽吃,於是他又向神磨要起鹹鹽來,他吃完鹽後,就又醉倒了。磨就那麼放在那兒了,也忘了停磨。他醉醺醺地倒在那裏,還在想著美事:現在海上也沒人追我了,總算太平無事了,不用再提心吊膽了,這下子我可放心了,世上有的東西我都有了,就是天塌地陷我也不怕了。

他在這邊想美事,那邊的磨還在不停地轉,鹹鹽在源源不斷地往外流。他的妻子兒女在別的艙裏睡著了。這時流出來的鹹鹽越來越多,漸漸地堆成了一座小山,而這座小山也越來越高,後來開始往大海裏流了,船也漸漸失去了重心,開始向一邊傾斜,最後這條船終於被“鹽山”壓翻了。那個神磨也就掉進大海裏去了,因為沒人停磨,這個神磨還在轉動,還在出鹽,所以大海就變成鹹的了。

蛇郎

從前,有個孤身老漢,每天挑著一擔子針頭線腦、花布腿帶和姑娘們喜歡的花兒之類的,到街上去賣。他賣貨不用嘴吆喝,隻要一搖晃手中的撥浪鼓“撥浪,撥浪”,人們就知道他來了,都出來買這買那。

這天,老漢走到一個村子裏,又搖起他的撥浪鼓。從一個院子裏出來三個姑娘,老遠招呼他說:“大鼓子挑,這邊來,不買你針,不買你線,買你二尺花洋緞。”

老漢來到姑娘門口,放下挑子,給她們扯了二尺花洋緞。姑娘們接過緞子後,對老漢說:“我們手中沒有錢,給你三棵大白菜行不行啊?”老漢點頭說:“行啊!”

三個姑娘回屋一人抱一棵大白菜出來,遞給了老漢。老漢把剩下的貨物放在一頭箱子裏,把三棵大白菜放在另一頭箱子裏,就挑起擔子走了。

他走著走著,就覺著裝白菜的那一頭老往下沉。老漢的肩膀一再往這頭靠,可還是壓得另一頭撅得老高。忽然,老漢聽見裝白菜的箱子裏傳出女人的聲音:“一頭輕,一頭重,壓得老漢直側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