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民間故事1(3 / 3)

老漢放下了挑子,把裝大白菜的箱子打開,裏邊還是三棵大白菜呀!那它咋變沉了呢?又哪來的人說話呢?他越尋思越納悶兒,沒法,隻好再蓋上箱子,挑回了家。

老漢回到家,把三棵大白菜拿出來,放在一個空屋的炕上,自己回屋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老漢起來想做大白菜吃。一進那個空屋子,嚇了一個趔趄。原來炕上的大白菜不見了,卻有三個大姑娘躺在那裏睡覺。他仔細一瞧,正是昨天買他花洋緞的姑娘。老漢心裏琢磨:原來這是三個白菜精啊,我得快磨刀,殺了她們。

老漢正磨刀,忽然,一個姑娘從屋裏出來,吧嗒吧嗒掉眼淚說:“爹爹,爹爹,你磨刀幹啥?”老漢說:“殺你!”大姑娘說:“爹爹,爹爹,你別殺我,看家望門都是我。”老漢說:“你叫我爹爹,就是我閨女了,好吧,不殺你啦!”

不一會,第二個姑娘又出來問:“爹爹,你磨刀幹啥?”老漢說:“殺你!”第二個姑娘說:“爹爹,爹爹,別殺我,燒火做飯都是我。”老漢說:“那你也是我的閨女了,好吧,不殺你啦!”

第三個姑娘也出來了,她看著老漢問:“爹爹,你磨刀幹啥?”老漢說:“殺你!”第三個姑娘說:“爹爹,爹爹,別殺我,喂豬打狗都是我。”老漢說:“喲,你也是我的閨女了,好吧,我認了你們三個閨女,這家裏活兒全有人幹了,往後,咱爺兒幾個就好好地過日子吧!”三個姑娘都樂得笑起來,各自幹起自個兒的活來。

有一天,老漢上後園割韭菜,忽然眼前一亮,看見一條渾身發光的小長蟲鑽進叢窠裏,老漢沒在意。

不大一會兒,老漢又聽身後有人跟他說話:“老伯,老伯,我是蛇郎!”老漢一回頭,好一個清秀的小夥子站在他的麵前。老漢說:“你是誰?”小夥子說:“我是蛇郎,特向老伯求親來啦!”老漢說:“正好,我家三個閨女,還都沒有婆家,等我回家問問,看她們哪個願意嫁給你?”

老漢回到屋裏,問三個姑娘:“梳油頭,戴紅花,誰給蛇郎去看家?”大姑娘急忙說:“爹爹,我不去。”老漢問:“為的啥?”大姑娘說:“我舍不得爹爹舍不得房,舍不得炕頭花衣裳,誰願意嫁,誰去嫁,別打我的主意啦。”老漢去問二姑娘,二姑娘也說:“爹爹,我不嫁。”問她為啥,她說的也是大姑娘說的那一套話。

最後,問到三姑娘,三姑娘低頭不吱聲,小臉通紅。老漢一看,有門兒,就說:“我的三閨女要願意,就點點頭。”三姑娘果然點了點頭。

沒過幾天,蛇郎和三姑娘就成了親。小兩口兒和和美美,日子過得要多好有多好。

有一天,大姑娘和二姑娘上小妹妹家來串門。她們見小妹妹家吃得好,穿得好,要啥有啥,那蛇郎模樣俊,脾氣好,對小妹妹親親熱熱。這陣兒,大姑娘有點兒後悔啦,她尋思,當初我要是嫁給蛇郎,這福不就是我的嗎?二姑娘為人忠厚,她光替小妹妹高興。

她們住了一天,二姑娘惦著爹爹,就要回去。大姑娘卻說:“你先回去吧,我幫小妹妹做點活兒再回去。”二姑娘先走了。

這天早晨,大姑娘和小妹妹倆一起照鏡子,她看鏡子裏自個兒小臉上就多了幾個淺麻子,剩下哪兒都和小妹妹長得差不多,眼珠一轉,就起了歹意啦。她對小妹妹說:“這鏡子走模樣,咱倆換換衣裳和首飾,再到井台上去照照吧!”

大姑娘和小妹妹換了衣服和首飾,來到井台上。小妹妹剛對著井口哈下腰,大姑娘一把把她推到井裏去了。

大姑娘趕緊回小妹妹家,裝起小妹妹來。那蛇郎也沒大理會。

天要黑了,蛇郎去井台挑水,忽然從井裏飛出一隻小鳥來,落在蛇郎的肩頭上。蛇郎見這小鳥挺稀罕,就把它帶回家去,養在籠子裏,掛在窗戶上。

大姑娘早晨起來,對著鏡子梳頭,那小鳥就唱起來:“麻丫頭,不害羞,對著鏡子照狗頭;麻丫頭,不知臊,跟著妹夫睡了覺。”

大姑娘氣得把小鳥一把摔在地上,摔死了。

蛇郎見籠子裏沒了小鳥,就問大姑娘,大姑娘說是叫貓給抓死了。蛇郎挺心疼,把小鳥埋在家門前。

不久,埋小鳥的地方,長出一棵樹,樹上開滿了花,結滿了果。大姑娘走到樹下,樹上的果子就叭叭地往下掉,個個打在她頭上。

大姑娘氣得把樹給砍倒了,劈巴劈巴當柴禾燒。

大姑娘正蹲在灶前往灶坑裏塞小樹枝子,忽然從灶口裏噴出一團火來,把大姑娘燒得有皮沒毛。大姑娘覺得自個兒這樣子沒法見人,就一頭鑽進灶坑裏,燒死了。

蛇郎進屋一看,灶坑裏露出一雙腳,等他拖出來,大姑娘早成了焦木頭了。

豆囝

有一對老夫妻,年紀合攏來有一百二十幾歲了,就是沒後代,老太婆天天燒香拜佛,想得個孩子傳傳香火。

有天夜裏,夫妻同做了個夢。夢見在院子裏扒豆皮,一堆花豆堆裏跳出個全身隻有三寸來長的小孩,蹦蹦跳跳來到兩老眼前,叫老頭“阿爸”,叫老太婆“阿媽”。老太婆樂得張大了嘴巴。那小人兒一下子就跳進她的嘴巴裏,嚇得老太婆大叫一聲,把老頭也驚醒了。兩老都講出自己做的夢,哪曉得一模一樣,覺得很奇怪。

第二日,老太婆突然肚子痛起來,想不到生下一個小人兒,全身隻三寸來長,和昨夜夢到的一個樣子。沒懷孕怎麼會生小孩?老太婆更加相信這是菩薩送的。老頭把孩子取名為“豆囝”。從那以後,老夫妻不知道有多高興,幹活也不覺得累。

豆囝很懂事,聽話。有一日,老頭在耕田,豆囝拉著一串餅去給阿爸當飯,喜得老頭一把抱起豆囝舍不得放下。他想自己總算也有兒子送飯了。

豆囝看著阿爸吃飯,問道:“阿爸,我幫你耕田好嗎?”

“哎呀,你隻有這點兒高,怎麼能耕田呢?”

“會的。不信,你把我抱上牛頭試試看。”

老頭真的把豆囝抱上牛頭。豆囝兩手抓住一對牛角,喊一聲:“嗨!”老牛馬上就起耕,很聽豆囝的使喚。這時,來了兩個賊。他們看見牛不用人把犁會耕田,覺得很奇怪,就坐在一邊看,原來牛頭上坐著一個小人兒。賊想,這個小人兒若是歸我,就會發大財了,無論哪家的門,他都進得去,也不會被人發覺呢。兩個賊商量了一陣,有個就去問老頭:“喂,老伯,這小東西賣嗎?”

“你說什麼!我怎麼肯賣兒子呢!”

“你當真不賣?”

“不賣!”

“不賣,好!”

這個賊一腳把老頭踢倒在地,抱起豆囝就跑。豆囝無論怎樣哭罵掙紮都沒用。一天晚上,兩個賊對豆囝又哄又嚇,要他去偷東西。他若不聽話,就要去殺死老頭;若答應了,得到銀錢三股分。豆囝沒法,隻得答應下來。豆囝進入一戶有錢的人家,兩個賊在外接應。在偷東西時,豆囝有意發出聲響,把主人家吵醒了。主人大喊捉賊,鄰居也紛紛起床,捉住了這兩個賊。豆囝呢,藏在牛棚裏的青草堆內,誰也看不見他。

第二日早上,這把青草被老牛吃了。豆囝也被吞進牛的肚裏去了。這隻老牛就整日躺在牛棚裏,不能耕地。主人見老牛病了,再也沒用處,就把它宰了。牛肚被扔在河岸邊。湊巧,一隻老虎路過這裏,一口吞下牛肚。豆囝又進入了虎口。從那日起,老虎看見別的走獸,才張開口要撲去時,豆囝就拚命喊:“快跑,老虎來了!老虎來了!”那些走獸一聽,就跑得精光。這樣過了幾日,老虎餓得不能動,臥在地上喘氣,過一會兒就死了。

這時來了幾個獵人,豆囝大喊:“這裏有死老虎,快來呀!”獵人隻聽見聲音,看到老虎,卻找不到人影。“快把虎肚破開,我要出來。”荷,這聲音是從老虎肚裏傳出的。獵人剖開虎肚,從裏麵跳出一個小人兒。他吸了一口氣,講:“快把我悶死了。”獵人問清了情由,就把小人兒領回他家裏,那一對老夫妻正哭得傷心呢。

窮書生與海龍女

從前,有一個窮書生經過集市時,看到一位漁夫提著一條鯉魚在叫賣,那條鯉魚很特別,很大,兩隻眼睛更是好看,卻好像很傷心的樣子,不時地落下淚來。書生看了,產生了一種憐愛之心,就掏出身上僅有的錢,買下了那條魚,提到河邊放了它。那條魚下河以後,河裏突然冒起一丈多高的水柱,河麵上出現了一個很漂亮的姑娘。那位姑娘來到書生麵前說:“我是東海龍王的女兒,因到海麵上玩,被漁夫捉住了,多虧你救了我,叫我怎麼感謝你呢?”書生說:“不、不,施恩圖報,不是我們讀書人做的事。”龍女說:“先生真是仁義之人,我這裏有三顆寶珠,以後你有什麼災難的時候,隻要對著寶珠喊三聲,我就會來幫助你的,請你收下吧。”說著,把寶珠遞到書生手裏,就轉身回到河裏去了。

一天,書生路過一片黑森森的樹林,看到一隻漂亮的繡花鞋。書生把繡花鞋撿起來,放進袖子裏,急急地走上大路,轉過一個彎,忽然看見大路上來了一隊欽差大人的隊伍。書生慌忙躲避,那隻繡花鞋從袖子裏掉了出來,被轎裏的欽差大人看到了,忙叫士兵撿來那隻繡花鞋,看了一會,二話沒說,就命士兵把書生抓起來,帶回皇宮裏。

皇帝坐在金鸞殿上審問書生:“大膽惡賊,你如何進得皇宮拐走我禦妹?又把我禦妹拐到哪裏去了?”書生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驚膽顫,說:“小生冤枉!小生實在沒有進過皇宮,更不知你禦妹在哪裏。”皇帝問:“那隻繡花鞋是從哪裏來的。”書生把繡花鞋的來曆說了一遍。

原來,幾天前,皇帝的妹妹在禦花園嬉耍,忽然起了一陣怪風,天昏地暗,等天空明亮以後,皇帝的妹妹卻不知道哪裏去了,急得皇帝派出欽差到處尋找。恰巧書生撿來的那隻繡花鞋就是皇帝妹妹的,因此欽差把書生帶到皇宮裏。

皇帝了解了事情的經過後,下了一道旨意:“誰要是找到我妹妹,願將妹妹許配給他。”可天下那麼大,到哪裏去找呢?如果找不到,皇上怪罪下來,可是要掉腦袋的啊!滿朝文武一個個都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說能找來禦妹。皇帝看見這種情形,心裏非常生氣,指著書生和欽差說:“你既然能夠找到禦妹的繡花鞋,就能夠知道公主的下落,命你和欽差一起去尋找禦妹,找不回來的話,殺頭。”說完,退朝去了。

欽差大人沒有辦法,隻好讓書生帶路,來到那片森林尋找禦妹。找來找去,找了三天也找不到禦妹的影子,書生和欽差很擔心回去被皇帝殺掉,傷心得不得了。忽然,書生想起了龍女那顆寶珠,趕緊拿了出來,對著寶珠喊了三聲“龍女”。龍女應聲出現在森林裏,她對書生說:“禦妹被妖怪搶去,囚在這座大山頂上的一個無底洞裏。”說完,就不見了。

書生和欽差聽了,急急忙忙向山頂走去。兩人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到了山頂,找到了那個無底洞。欽差拿來幾百丈長的繩子,叫書生吊下去找禦妹,自己在上麵等候。書生沒辦法,隻好順著繩子吊了下去,洞裏暗得什麼也看不見,書生一步一步地摸索著走,忽然聽到了幾聲低低的姑娘的哭泣聲,就朝有哭聲的方向摸索著走去,走了二十多步,看到了一絲亮光,書生加快步子,趕到有亮光的地方,看到一位姑娘正準備上吊自盡,書生趕緊攔住了她。那位女子生氣地問:“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攔住我?”書生把自己的來曆經過講了一遍,姑娘聽後說:“我就是皇帝的妹妹,那天在禦花園玩,被妖怪捉到這裏來,要我做他老婆,我死也不從,妖怪就把我關到這裏。我想回去沒有盼頭了,就想死掉算了,幸好你來救我。”書生說:“我們快走吧。”兩人快步趕到洞口,書生把禦妹係好後,拉動了繩子,禦妹就給欽差吊了上去,書生自己在洞底下等候。等了很久,不見繩子放下來,知道自己被暗算了,心裏又氣又傷心,怎麼辦呢?書生又想起龍女的寶珠,就從懷中掏出寶珠,喊了三聲“龍女”。龍女應聲出現了,她帶書生走出了無底洞。

兩年後,書生上京考試考中了頭名狀元,皇帝要招他做駙馬。狀元來到皇宮裏,欽差認出了他就是當年被自己害死的書生,心裏害怕極了。這時,皇帝也認出了書生,問:“莫非你就是當年救禦妹的那位書生,欽差說你摔死在洞裏,你是怎樣死而複生的呢?”書生說:“我沒有摔死在洞裏,是欽差不把我吊出洞來,想讓我死在洞裏。”皇帝聽後大怒,喝令把欽差推出斬首,命狀元和禦妹馬上完婚。

新婚那一天,龍女又出現了,她祝願他們幸福美滿,白頭到老,並送給書生珍貴的禮物,然後飄然而去。

虎外婆

從前,有兩個姐弟用竹竿扛一個豬腳去外婆家拜年祝壽。

去外婆家,要過一處森林,有一隻老虎精,經常變人害命。姐姐和弟弟高高興興地扛著豬腳到森林邊,忽然森林裏鑽出老虎精變的一位老婆婆,笑著問她們:“你們姐弟去哪兒呀?”姐姐說:“我們去外婆家。”那老婆婆說:“噢,外孫!真湊巧,我就是你們的外婆。怕你們迷路,特地來接你倆的。”姐弟倆聽了,仔細看看這個老婆婆說:“你不是我們的外婆,媽媽說外婆下巴有一顆大黑痣!”老虎婆婆一聽,趕緊從地上揀來一顆苦槌殼,按在下巴上,變成一顆大黑痣,說:“哦!你們看,我下巴這裏不是有顆痣嗎?好孩子!我真是你們的外婆,放心跟我走吧!”就一手接過豬腳,一手去牽弟弟,姐姐也半信半疑地跟著走。

走著,走著,弟弟走累了,要坐下來歇一會兒。老虎婆婆說:“好!就歇一會兒吧!我要小便。”說著,她跑到前麵山坳裏,揀堆幹柴枝,變一座房子,再回來帶姐弟倆,走呀走,進入這座房子說:“這就是外婆家!”

晚上,上床睡覺,弟弟和“外婆”睡一頭,姐姐單獨睡另一頭。到了半夜,房裏黑溜溜,姐姐被“外婆”哧嚓,哧嚓吃東西的聲音驚醒了,覺得很奇怪,就問:“外婆!您半夜吃什麼?”老虎外婆吃得正香,隨口答道:“我吃阿婆拿給我的菜頭脯。”姐姐說:“給我一塊吧,外婆!”“外婆”想,給她一塊也不要緊,反正等下就要吃她了。姐姐接來暗中一捏,啊!不像菜頭脯,倒像一根手指頭,借著門縫射來的月光一照,驚呆了,這是弟弟的手指頭呀!

這時,姐姐想哭不敢哭,想罵不敢罵,得趕快想辦法逃走。姐姐說:“外婆,我肚子痛,要去屋外屎坑大便。”老虎外婆說:“外麵風大,等天亮去吧。”姐姐說:“啊!急死我了,外婆!再等就會拉到床上了。”老虎外婆說:“那我陪你去。”姐姐急忙說:“不用,外婆!如果你怕我出意外,就用繩子一頭拴在我手上,一頭拴在你手上。我如果看見老虎精,就拉動繩子,您趕快出來救我。”老虎精正吃得津津有味,也懶得起床,又想小孩子不會說假話,就說:“好吧,你就把繩子的一頭拴在我手上吧!不過我拉三下繩子,你一定得回來。”姐姐跑到屎坑,馬上解下手上的繩子,拴在屎坑上,拔腿就跑。老虎精吃了弟弟,想再吃姐姐,過了一會兒,拉了一下繩子沒抽回來,認為姐姐還在屎坑,再拉兩下,還不見姐姐回來。老虎精趕出屋外一看,姐姐跑了!老虎精馬上就追。

跑呀!跑呀!姐姐跑不動了,老虎精趕上來了!姐姐趕緊爬上一棵大鬆樹。老虎精跑到樹下,瞪著兩隻大眼張牙舞爪,氣得嗥嗥叫。叫了一會兒,就用大嘴巴咬樹根。咬啊咬,老虎精嘴皮上、牙齒上粘滿了鬆樹油。老虎精又氣得嗥嗥叫。姐姐在樹上說:“老虎精,老虎精,我反正跑不了了,你放心到前邊小溪,洗洗牙再來咬吧!”老虎精看看,樹下不遠果然有條小溪;又看看樹上的姐姐,正怕得發抖,叫她跑也跑不了,就到小溪去洗嘴巴。姐姐趕緊脫下衣衫,掛在樹上,偷偷滑下樹來就跑。

老虎精一邊洗嘴巴,一邊看樹上的人還在,就放心慢慢地洗。等到洗好了嘴上、牙齒上的鬆樹油,回來一看,那是件掛在樹上的衣衫,姐姐跑了。她氣得把姐姐掛在樹上的那件衣服,撕得粉碎。再想追時,姐姐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狗耕田

從前一戶人家有弟兄倆,長到二十歲上下,都想各奔前程,便商量分家。家庭很窮,起眼的家產隻有一條大牯牛,一條小黑狗。老大貪心,想獨得牛,便說:“兄弟,明天哪個起得早就分牛。”老實巴交的老二說:“好的,哥說了算數。”老大歡喜得通宵沒合眼,天麻麻亮,就牽牛走了。老二被竹林裏的鵲雀吵醒起床,看見隻有小黑狗拴在門口,叫了聲:“乖乖,今後你就跟著我過日子。”

老大有大牯牛,田犁得深,莊稼收成好,不愁吃和穿。老二用鋤頭挖田,土淺莊稼孬,顧得了吃,就顧不了穿。即使窮得揭不開鍋,老二仍像對兒女一樣對待狗兒,有一碗稀飯也要分半碗喂它。

過了一年,小黑狗長成大黑狗。老二對黑狗說:“黑狗,我命苦你也跟著我受苦。你能出力幫我犁田,我吃上幹飯,你也有幹飯吃。”黑狗聽了搖尾,好像說:“好嘛。”老二蒸了一背兜包穀粑,駕起黑狗,甩一個粑粑到對麵田壁;黑狗見到有粑粑吃,便使勁拉犁。半天就犁了一塊田。剛要收工,一個賣綢緞的來到田邊,見狗犁田很感到稀奇,說:“我在世上十八年,從沒見過狗犁田!親眼見你犁三圈,這擔綢緞送你穿。”老二又下田犁了三溝,贏得了綢商一擔綢緞。老二賣綢買肉,同黑狗打了個牙祭。

消息傳進老大耳朵裏,馬上跑來對老二說:“兄弟,我把黑狗讓給你,它給你換來綢緞,可見哥哥我關照你嗬!我也想穿件綢衫,把黑狗借給我犁幾天吧。”老二說:“哥哥要犁牽去犁就是了。”

老大駕起黑狗,甩了粑粑,剛犁了幾犁,就見一人挑著一挑重甸甸的擔子過來,放下擔子就說:“今生今世十八年,從沒見過狗犁田。親眼看見犁三轉,這擔東西不上算。”老大犁過三轉,過路人擱下擔子走了。老大滿心歡喜地打開包籮蓋,卻是鵝石棒,氣得直頓腳:“一心想得一挑綢,卻得一挑毛石頭!”滿腔怒火朝黑狗身上發,舉起了坨鵝石棒,幾下就把黑狗砸死了。

過幾天,老二來牽黑狗。老大說:“你那黑狗可惡,不犁田,還咬我。我把它砸死了。這裏剩了一碗狗肉,你端去吃。”老二端碗回家,對著狗肉哭了一場,哪忍心吃下肚嗬!把肉裝在小木匣內,到後園挖了個深坑埋了。不幾天,狗肉墳上長出一株樹,叫不上名字,可一天長幾寸高,不到兩個月,已長成枝繁葉茂的參天大樹。一天,老二幹活累了,爬上樹乘涼,還依依不舍地想著大黑狗。忽然間風吹樹搖,樹葉落下,沾地就變成銀錢。這一來老二又有錢買米買肉了。

老大聽見了,又來對老二說:“老二,我不打死黑狗,你哪來狗肉埋下地,變作搖錢樹呐?可見哥哥多關心你。哥哥正缺錢用,快讓我到搖錢樹上坐一會兒吧。”老二說:“哥哥要坐就去坐吧。”老大爬上搖錢樹,心想多搖落樹葉多得錢,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搖樹;哪知用力太大,把樹枝搖斷滾下樹來,屁股落地,痛得他喊媽叫娘,搖落的樹葉還是樹葉,一片也沒變成銀錢。老大氣得提刀砍斷了樹。

老二見樹被砍,歎了兩口氣,砍了丫枝當柴燒。樹葉燒的火老鴰,飛出屋簷變成了一隻花斑雀。從早到黑,一大群花斑雀在老二房前屋後飛來繞去,像朝拜他一樣。老二看見花斑雀沒有窩歇宿,便編了一百多個篾竹籠,掛在門前竹竿上。一到天黑,花斑雀嘰嘰喳喳地飛進竹籠,第二天早晨唱著歌飛出來,每籠給老二留下幾個蛋。

老大見老二每天揀一簍雀蛋,又眼紅了,說:“老二,不是我砍了那棵妖樹,你哪來火燒樹葉變成大群花斑雀?可見哥哥多麼關心你呀。哥哥也想嚐嚐雀蛋滋味,把雀籠借給我用幾天吧。”老二說:“哥哥要就拿去嘛。”老大把百多個雀籠吊在門前,天挨黑,一群花斑雀通通飛進了籠子。第二天早晨,老大提了鬥大一個籮筐去揀蛋,見每個籠子裏除了幾坨雀屎,雀蛋影影也不見。老大又氣又怒,抓起一把石子,朝花斑雀砸去。花斑雀被激怒了,一窩蜂飛起來圍著老大亂啄,活活把老大啄死。然後又天天圍著老二的房前屋後飛,就像當年的黑狗不離房舍。它們發出的叫聲,活像“老大報應,老大報應……”

狐仙搬家

有這麼一大家子,老婆兒、兒孫和媳婦們一大堆。他們家外院堆著高高的一大垛麥秸,好些年不動了。

一天黑夜,老婆兒屋裏來了個白胡子老頭兒。進屋子就坐下,老婆兒問他有啥事?老頭兒說:“想在你家找個地方住下。”

老婆兒說:“俺家人多,屋子都滿著,要是有閑屋子就住在俺家。”

老頭兒說:“俺不占你家的屋子,就住在麥秸垛裏,俺是狐家,沒有害過人,一共十三口,你們別怕。”

老婆兒心眼強,說:“你們不住屋子,那就住去吧。”老頭兒說:“那明兒黑夜俺們就搬來。”

老婆兒還是個有心人,第二天黑夜她早早吹滅燈,從窗戶眼裏朝外看。到半夜時,看見“忽哩”一個燈籠,“呼哩”一個燈籠,共十三個鑽進了麥秸垛。

第三天黑夜,白胡子老頭又去了老婆兒屋裏,說搬來了。老婆兒說:“你們使著物件,用著東西就來拿。”白天從麥秸垛裏出來個小小子,穿著紅褲子紅襖說:“撈饣合饣各,使笊籬。”就拿走老婆兒家的,使完後又送回來。

慢慢地混熟了,老頭的兒子、孫子和老婆兒家的兒子、孫子在一起玩,兩家就像一家子。老婆兒家的三孫媳婦長得很好看,狐家的四小兒很愛她,黑夜就從窗戶眼裏鑽進三孫媳婦的屋子。白天,孫媳婦哭著對婆婆說了。

黑夜,老頭又去老婆兒屋子坐夜,老婆就把四小子去孫媳婦屋的事說了,叫老頭回去說說他,別再這樣。

老頭兒一聽可火了:“頭頂著人家,腳踩著人家,還做這缺德事!回去我就處置了他。”老婆兒說:“別這樣,孩子錯了,改過來就行了。”

又過了幾天,老頭兒又去老婆兒屋裏說要搬家。黑夜老婆兒又從窗戶眼向外看,半夜時,“呼哩”一個“呼哩”一個,走了十二個。白天老婆到麥秸垛跟前一看,有一隻死狐狸,是老頭兒把它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