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查組裏顯才能(3 / 3)

每逢搜集到較為重要的情報材料,戴總是千方百計直接交到蔣的手中,以期引起蔣的注意。為此,他常常守候在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或中央軍校官邸門口,當蔣的汽車到達時,戴先遠遠立正,敬一個軍禮,然後快步上前,雙手把材料遞過去。蔣開始對戴的情報不甚重視,往往粗略地看過一遍,就丟到一邊。因為蔣是久曆江湖之人,深知下屬的心理。他認為戴笠這種人不經過常規傳遞手續,唐突地越級上送,無非是沽名釣譽之徒,企圖一步登天罷了。雖然有這種心理活動支配,但蔣每次坐車看到戴笠站在路邊等候,還是吩咐停車,使命令警衛人員接過戴笠的情報。戴笠也不問情報送上去有沒有引起重視,每當搜集到稍有一點價值的情報,就用攔車的老辦法送上去。久而久之,蔣介石覺得戴笠這種精神著實可嘉,並且他發現戴的情報大都出於第一手資料,比較真實,也就逐漸重視起來,開始注意到戴笠的情報才能。後來,蔣親自下條子追認戴笠的黃埔軍校六期正式畢業生資格,偶然也慰勉戴兩句,讓他多多搜集情報,以補耳目不足。在這段時間裏,戴一人調查搜集的情報,比密查組其餘所有成員搜集到的情報都要多。

在蔣介石身邊的侍從人員中,戴笠巴結最有力的要數毛慶祥。毛慶祥又名宗驤,浙江奉化溪口人,曾赴日本、法國留學。北伐時,由其父介紹給蔣介石任北伐軍軍部機要秘書,凡軍政大員的任命、作戰命令的頒發,以及蔣與各方聯絡通信,各方麵遞送的情報資料或情況反映等,都要經過毛慶祥之手。

戴笠深知毛慶祥的地位非同一般,於是就拚命在毛慶祥身上下功夫。隻要毛慶祥有所暗示,戴笠無不盡力去辦。開始毛慶祥對戴笠的情報也懶得轉呈,後來見戴笠對自己十分謙卑討好,做事勤快,毛慶祥有所感動,加之戴的情報確有價值,也就肯代為轉呈。有時甚至打破常規程序,隨接隨呈。因而戴的情報放在蔣的辦公桌上總是十分及時,往往要比別人的快半拍或一拍。蔣看了也就格外欣賞有加,不但對戴笠送的情報仔細審閱,而且如果有一段時間看不到戴笠的情報,還要向毛慶祥查問。戴笠聽到蔣對自己送的情報如此重視,也就更加不敢掉以輕心,努力腳踏實地地去做。

在蔣介石身邊的侍從人員中,始終與戴笠作對的,便是王世和。王世和亦是奉化溪口人,他與毛慶祥、蔣的侍衛組長蔣孝先、侍從室出納兼會計蔣和暢4人,並稱為溪口的四小家族。王世和是一個寡廉鮮恥的粗坯,其父親王良鶴原是蔣母王氏的族人,早年就追隨蔣介石,當過貼身馬夫、勤務兵,忠實可靠。蔣介石從上海到廣州就任黃埔軍校校長時,王世和被其父引薦給蔣,在廣東先給蔣介石的小情人陳潔如當了一段時間的勤務兵,然後進黃埔一期,畢業後留在蔣身邊,子承父業,當了蔣介石的隨身侍衛,負責警衛、接待、傳令等。

戴笠要見蔣氏需進入官邸,必先經過王世和這一關。王世和以黃埔一期老大哥和蔣的心腹自居,曆來看不起戴笠的打流出身和鬼鬼祟祟的行跡。加之戴笠囊中羞澀,難以有讓王世和看得上的孝敬,隻得轉而求其次,在蔣的門房、勤務、廚師、娘姨等傭仆人員身上下功夫,繞過王世和這一關,這就犯了王世和的大忌。王本是瞞上壓下,專橫跋扈之人,現在“小癟三”戴笠居然敢在他眼皮底下弄手腳,自是怒不可遏。故王世和每見到戴笠,便破口大罵,並命人將他趕走。戴笠雖對王世和恨之入骨,但在當時如何敢與王世和作對,隻得忍氣吞聲,打掉牙往肚裏咽。每見王世和,便避之如見瘟神。

作為“情報個體戶”的戴笠,工作是很辛苦的。起早貪黑,忍饑挨凍,遭人白眼,簡直是家常便飯。如在南京做特務工作,每天一清早就要出去,直到半夜三更才能回來,回來之後,又得連夜把當天搜集到的情報資料整理出來,請曾在上海一起流浪的黃埔六期同學徐亮用正楷謄寫出來,再自己校閱後定稿。然後,戴笠草草睡一會,天不亮再起床上中山陵園官邸送情報。

這時,戴笠如果手頭寬餘,那就花上一兩塊大洋租一輛車去官邸,如果囊中如洗,則徒步前往。風雪冰霜,天天如此。每天官邸門前,戴笠心中總是默默地禱告上帝,千萬別碰上王世和那個凶神。隻要戴笠能比較順利地把情報交到毛慶祥手中,隻要情報的內容比較重要,則能很快轉到蔣的手上。蔣如看得有意思,需要繼續補充或跟蹤調查,則批給戴笠一批活動經費。戴拿了這些錢,照例抽頭給蔣身邊的人一點好處,然後再雇人幫助搜集調查。

這樣,他的情報更多,內容也更充實,蔣看了也滿意,便親自召見予以嘉獎。到後來便按月發給較大數量的活動費。戴笠有了這筆較為固定的經費,便開始布置眼線,雇請助手,情報工作也更為活躍。蔣也常常直接向戴笠交待任務,在蔣心目中,戴笠的地位逐漸突出,開始受到倚重。

如果在官邸門前恰好被王世和碰上,戴笠那就慘了,隻能遠遠地離開官邸,在清晨的寒風中苦守蔣的汽車從官邸裏出來,然後上前攔車遞過情報。這時王世和即使在車上也無可奈何,因蔣看到戴笠攔車,照例是要停車的。王世和心中則恨得牙根癢癢,對戴笠怒目而視。戴則佯裝視而不見,迅速向蔣敬禮後離開。

一次,戴笠陪同一個客人去晉謁蔣,從官邸出來時,恰被王世和看見,王當著客人的麵對戴破口大罵:“戴某人,我下次看到你私闖官邸,非把你關起來不可”。戴被王世和一頓痛罵,雖狼狽不堪,卻不置一詞,默默地離開。但心中卻種下了伺機對王世和報複的種子,多少年以後,戴笠終於把王世和趕下了侍衛長的寶座,報了當日的一箭之仇。

戴笠後來經常借回憶這段時間的生活,對特務進行訓示:“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弗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就是說,其所不能也要動心忍性使得他能。我們擔任特種任務的人,要忍人之不能忍,為人之不能為。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做人做事,智深沉勇,外圓內方,但卻不是泄泄遝遝,隨俗浮沉,更不是同流合汙,日趨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