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想說高祖?”大長公主含笑看他一眼,“你的誌向我們都很清楚,但你選的這條路並不好走。”
鳳天磊翻了翻桌上厚厚一摞折子,“能看出來。”
他將上麵一大疊折子挪到左邊,“這裏七成全是請安的,我才十八,用不著他們日日問候。”
“這才哪兒到哪兒,”大長公主將手絹塞回袖中,“戾帝在時,朝中大臣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戾帝死後,他們不知你的做派又是如何,自然要小心奉承著。”
“我在軍中待了多年,習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如今日日與文臣打交道,才知他們的嘴皮子比我的刀還利。”
“但你做得不錯,”大長公主道,“他們私下都說你這個皇帝是個厚道人。”
“我初來乍到,總要多聽少說。”鳳天磊像模像樣歎了口氣,“不瞞姑母,柳相每次朝會說一大通,我隻能聽進三成。”
“做皇帝就是要去繁就簡,”大長公主笑道,“柳相做過吏部尚書,主持過春闈,朝中大半與他有師生之誼,戾帝在時,他也多次勸諫,使朝政得以正常運轉,這老頭雖然又倔又臭,但眼下真還離不了他。”
“這就是為君者的無奈對麼?”鳳天磊問。
大長公主扶著額頭,“反正頭疼的人是你。今日過後若無要事,陛下再莫喚我來禦書房坐班。”
鳳天磊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姑母盡管逍遙自在,我已與姑父說好,日後但有疑問,他會隨時入宮為我解惑。”
“我就知道你打著這個主意。”大長公主不甚在意地揮揮手,“反正咱們一家都是給你賣命,你愛怎麼使喚就怎麼使喚他去。”
“眼下正有一事令我好奇,”鳳天磊抽出一封折子,“懸州知府上表陳述去年政績,卻對軍務隻字未提。”
“你是想問鎮海衛?”大長公主道。
“我聽說戾帝在位時,對鎮海衛多有青睞,要錢給錢要人給人。”說到這兒,鳳天磊眼神微沉。
與鎮海衛相比,其他地方的軍隊可沒有這麼好的待遇。
“因為吳啟芳替他平了離王之亂。”大長公主回道。
離王原是皇族,封地位於懸州一帶,因戾帝疑其有反叛之意,召其入京。
離王不願束手就擒,率領部下自立稱帝,後被鎮海衛剿滅。
“可礁州六島至今尚未收回。”鳳天磊道。
離王殘部逃往礁州六島,不斷吸納海上賊匪充實力量,從此成為東部勢力最強的一支海寇。
“鎮海衛連年征戰,卻收效甚微。”鳳天磊看著手上的折子,“我朝知府雖無權管轄軍隊,但鎮海衛的兵營就在懸州,當地府衙需要協理兵役、組織糧草。這封折子上對鎮海衛一字不提,他們的關係竟然如此生疏?”
像是為了響應他對鎮海衛的疑問,第二日一早,一封急報送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