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縱猛虎追國軍(1 / 1)

華縱猛虎追國軍

最先進入黃伯韜第七兵團兵團部所在地新安鎮的,是華野九縱副參謀長葉超率領的偵察營。他們沒有料到,新安鎮已是一座空城。

黃伯韜兵團正在向徐州西撤。

偵察營營長慕思榮沒找到先期化裝打入新安鎮搞情報的4個偵察員。一位老者告訴他們,那4個同誌被敵人發現並殺害了。慕思榮找到了4個烈士的遺體,他們身上穿著國民黨軍軍服,血還在汩汩地流。

沒有時間悲傷。一封封電報、一個個電話、一匹匹快馬傳遞著一個萬分緊急的情報:“新安鎮之敵已經西撤,正向徐州收縮……”

隴海鐵路沿線,黃伯韜兵團十數萬部隊名為西撤,但懾於幾十萬華野大軍南下的威勢,竟然變成了潰退。沿路丟下輜重、傷兵、器材,敗鱗殘甲一望無際。整個隴海鐵路兩側煙塵滾滾,南北十餘裏,東西百餘裏,全是狼奔豕突的部隊。亂槍聲、腳步聲、喘息聲、機械撞擊聲……互相淹沒,渾濁翻滾。可憐那些隨李延年部和黃伯韜部撤出的平民百姓,夾在亂軍裏,哭喊叫號,呼兒喚女,淒惻萬狀。一位披頭散發的少婦坐在“二人抬”上,哭得哀傷欲絕:“寧為太平犬,不作離亂人……”她還是專員的太太呢。

九縱隊司令員聶鳳智聽了偵察營的報告,不覺怦然心動。他明白,黃伯韜一旦撤過運河,靠緊徐州,想割殲它就似與虎謀皮了。他一麵向野司報告,一麵命令部隊越過隴海線,沿南側向西猛追。

在新安鎮撲空的消息像是給剛剛在馬頭鎮紮營的華野司令部投下了一枚窒息彈,從司令部進進出出的參謀人員神色嚴峻、步履急促,互相似乎素不認識。十幾分鍾之後,汽車轟鳴起來,戰馬嘶叫起來,人聲鼎沸起來,一個沉重的聲音在回響:“追!快追!”

司令部火速拔營。

野司的命令這樣要求部隊:“不怕疲勞,不怕困難,不怕饑餓,不怕傷亡,不怕打亂建製,不為河流所阻,敵人跑到哪裏,堅決追到哪裏!全殲黃兵團,活捉黃伯韜!”

黃伯韜兵團於1l月7日清晨開始撤離新安鎮,華野8日上午得到情報並發起追擊。一時間,隴海線兩側的華野官兵如兩股狂潮,轟轟隆隆地南北呼應,晝夜兼程,以一天120裏至140裏的速度急行軍,向西方勇猛追擊,席卷而去。整個地球似乎傾斜了,遍地的軍人如豆子、如石塊嘩嘩向西滾動。

擅長在運動中殲敵的華野官兵如猛虎追趕群羊,其勢銳不可擋。數不清的支前民工,男男女女,扛著擔架,推著小車,緊緊跟著部隊,千方百計保證糧彈供應。

黃伯韜兵團第六十三軍奉命從窯灣西渡運河。可他們為了掩護姍姍來遲的四十四軍,剛到運河邊上,就被華野九縱追上了。一個立足未穩,一個求戰心切,自然有一場好戲。但野司命令九縱,不要與敵人糾纏,應全力西進,盡快兜住黃伯韜兵團。聶鳳智不無遺憾地放下這塊已夾在筷子上的肥肉。“讓他們沾光了!”他知道由張翼翔率領的一縱就要趕到,心裏免不了有點小小的妒意。但這個放羊娃出身的將領對上級的命令是從不含糊的。再說,隻要兜住了黃伯韜,還會餓肚子嗎?

九縱“濰縣團”在追擊途中被一條小河擋住了。

“趕快架橋!”二連連長命令三班長馬選雲。馬選雲扭頭向本班戰士揮手,扛起準備攻城的雲梯向河邊跑去。

梯子連結好,鋪上門板,剛好搭著兩岸。可是人一踩上去,中間就軟軟地沒入河中,不見了蹤跡。

炮彈在空中呼嘯,子彈打得河邊的蘆杆沙沙作響。落在河裏的炮彈炸起一根根數丈高的水柱。炸死炸昏的魚浮在河麵,如同一層溺濕的鵝毛。

河邊聚著一大群等待過河的官兵。他們望著河裏沉浮不定的梯子,焦急萬分地等待著。“哎呀”一聲慘叫,有個戰士被流彈擊中,倒在人群裏。如果是一發炮彈,後果就不堪想象了。

“怎麼搞的?”連長急得一臉大汗,揚著手槍吼,“三班長,快!”

“弟兄們,跟老子上!”馬選雲大喝一聲,脫下棉衣,撲進水裏。

天氣突然降溫,初冬的河水寒入骨髓。

三班的10個戰士毫不猶豫地跳進河裏。10個腦袋排列在“木橋”的兩邊。為了保持“橋”的平穩,岸邊的人跪在河水裏,河中間的人挺立著,他們用肩扛著“木橋”。

數百雙奔跑的腳從他們麵前閃過。“橋”的中央漸漸沒入水裏。奔跑的人們濺著水花衝了過去……

這就是著名的“十人橋”,墊頭鎮家喻戶嘵,婦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