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撤軍屯兵碾莊(1 / 2)

西撤軍屯兵碾莊

一輛美式小吉普和一輛塞滿荷槍實彈的士兵的中吉普卷起一股冗長的煙塵,馳出碾莊,沿徐海公路急速奔向八義集。第七兵團中將司令官黃伯韜端坐在小車裏,緊緊地咬住牙關,凶狠的目光直射前方。他是去找第十三兵團中將司令官李彌的。

黃伯韜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他沒有想到情勢會突然變得如此惡劣。他深知,現在徐州東北大門洞開,解放軍隨時可能南下徐東,切斷隴海鐵路。自己的部隊必須迅速渡過運河,向徐州靠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黃伯韜西撤的計劃是很周密的:第一OO軍掩護第四十四軍,第二十五軍掩護第一OO軍梯次撤退。糟糕的是,第四十四軍離開新海時,夾帶了大批隨部隊西撤的商人、地主、學生和職員。這些非戰鬥人員的小轎、大車、箱籠、行李充盈道路,致使軍隊行動遲緩,貽誤了兩天的時間,被解放軍華野部隊緊緊盯上。更窩囊的是,通過運河時,徐州“剿總”說好派工兵團來架浮橋的,卻不見工兵團的影子;整個七兵團除了六十三軍外,一二十萬部隊和老百姓都要從運河鐵橋通過,而先期通過的第四十四軍隊形混亂,橋上塞滿了各種行李物品。解放軍終於追上來了。一時間,橋上彈片橫飛,人相踐踏,擁擠的人群一排排一陣陣落進河裏。第二十五軍還未全部渡河,就已損失近半。黃伯韜痛心疾首。二十五軍是顧祝同交給他的部隊,他依靠這支隊伍轉戰中原,遊刃軍界,生死榮辱皆係於此。

李彌顯得很輕鬆。他搐動著瘦瘦的腮幫,以一種誇張的驚喜迎上前與黃伯韜寒暄。黃伯韜抑鬱沉重地訴說起過運河時鐵橋上的慘狀。

李彌扶黃伯韜坐下,關切地說:“老兄,你要特別注意賈汪方向。共軍山東兵團正在架橋,看來要渡過運河南下。劉老總擔心徐州有失,今天3次命令我部往徐州集中,邱清泉、孫元良也將向徐州靠攏。老兄,你要做好準備,我想這回很快要發生主力戰。”

黃伯韜捏著下巴,沉吟半晌,點點頭說:“我想到了。打就打吧!這也是個好機會。過去找共軍的主力找不到,這回送上門來,總得見個高低。隻是我的部隊正在渡河,看情況還得兩天才能渡完。希望我們兩個兵團能好好合作。靠邱清泉是靠不住的,這你老兄曉得。”黃伯韜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李彌晚一些撤退,以免自己隻身陷入重圍。

李彌也不是傻瓜,他盡管同情黃伯韜的處境,但要自己的部隊賠進去可是萬萬使不得的。既然劉老總有令在先,何必背個抗上的惡名呢?他聳聳肩頭,為難地說:“劉老總催得緊啊!再說,邱清泉說我怕死,這回倒要看看他的本事了。老兄,你多保重,我實在沒有辦法,我不能不執行命令啊!”

黃伯韜神色泰然,心裏卻隱隱作痛。“好,告辭了!”他站起來,不動聲色地和李彌致禮相別。一鑽進小車,他就頹然地用右手托住額角,眼角一下子沁出了淚滴。他頭也不抬,悶悶地告訴隨行人員:“馬上通知各軍軍長,立即到碾莊兵團部議事!”

兵團部設在一家山西人開的糟坊裏,若有若無的酒釀酵香在空氣中幽幽顫動,令人沉醉又令人亢奮。兩張方桌前,坐著明顯勞損卻依然軍容威嚴的幾員將領。此時,黃伯韜正在掛圖前用一種陰鬱的語氣講著:“……現在軍事形勢異常險惡,各部隊必須晝夜兼程,趁共軍大部還未接近運河鐵橋,迅速進至大許家及八義集,與徐州連成一片。”講完後,他離開地圖來到桌前坐下,詢問各軍長有何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