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壩縣派係浮出水麵(2 / 3)

宴會一結束,大家按照次序出門,縣委常委、縣委辦公室主任吳英傑故意落在最後,和夏想並肩走在一起。吳英傑三十五歲左右,圓臉,微胖,笑眯眯的樣子讓人感覺非常親切。他不知道是人來熟還是有意顯示親熱,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說道:“小夏,第一次來壩縣吧?生活上有什麼困難盡管開口,要把縣委當成自己的家一樣,我就是管家,有什麼需要跟我說,不能解決就讓李書記批評我。”

縣委辦主任雖然在常委裏麵排名比較靠後,但因為工作關係和縣委書記接觸頻繁,可以說是縣委裏非常關鍵的位置。要麼受到書記的信任受到重用,要麼不被書記認可,就會受到冷落和排擠,所以他有意接近夏想,想給李丁山留下好印象也是再正常不過。

夏想不失恭敬地答道:“多謝吳主任的關心,我倒沒什麼要求,李書記也沒有特別的交代,等下我再詳細問問李書記的意見,向他轉達吳主任的意思。”

吳英傑臉上的笑容始終沒有消失過,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心中對夏想的回答非常滿意,覺得這個小夥子還不錯,領悟能力強,一點就透,怪不得李丁山會將他帶在身邊。他再想起在酒桌上的一出,心裏就更加堅定別看眼前的小夥子年紀不大,但辦事沉穩,說話極有分寸,有李丁山的賞識,以後的壩縣絕對有他一席之地。

“李書記安排在縣委大院後麵的常委樓,小夏你住在常委樓後麵的三號樓三單元三〇一室,這是鑰匙,裏麵已經收拾好了,要是還有要求盡管提,別客氣。”吳英傑將一把鑰匙交到夏想手中,沒有提李丁山的鑰匙,肯定是他要親自去表現。

夏想接過鑰匙,也沒多想,隨口問了一句:“單身宿舍?”

吳英傑笑著沒接話,“嗯”了一聲,用手一指遠處:“有人找我,我先走一步。”

中午的時候,賈合開著車悄悄來到壩縣。他沒有和夏想一起坐市委的車前來,而是從章程市獨自開車過來,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在縣城找了一處住宅樓租好了房子住下,將車停好,就來縣委找夏想。

中午李丁山特意讓他接應賈合,所以就沒讓他陪同。他領著賈合前往住處,來到三號樓樓下一看,就覺得不對,小樓不大,並不起眼,但夏想是建築專業畢業的,一眼就可以看出這種建築結構複雜,裏麵往往別有洞天。

打開房門一開,眼前的房間布置得如此舒適先不說,單是足足有九十平方米的麵積,就讓他目瞪口呆。

再看裏麵的家具也是一應俱全,雖然家具還不算豪華,但隻看做工和外觀也知道至少是中檔水準,更不用提電視、冰箱、空調,甚至廚具都配備齊全,淨身進門就可以非常舒適地住下。

兩室一廳,寬大的陽台,還有嶄新的床上用品,夏想暗暗搖頭,他還以為是一間單身宿舍,沒想到吳英傑熱情過度,給了他一間超高規格的住處,不由得讓他感歎權力的巨大魔力。他隻是一個沒有任何級別的秘書,這樣的房子就算是讓縣長來住,也是超標。也不知道這麼貧窮的壩縣,怎麼會有錢蓋這麼豪華的房子?真是奢侈。

不對,吳英傑就算向李丁山示好,也用不著這麼賣力,送這麼一套好房子給他一個小秘書住?夏想直覺感覺事情恐怕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夏日午後,綠裙女孩

賈合一見之下大喜過望,嘖嘖嘴巴說道:“還是當官好,小夏,你瞧瞧連你住的地方都這麼豪華,李書記的房間不定裝修成什麼樣,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純屬浪費,反正兩間臥室,我也來湊湊熱鬧,怎麼樣?”

說話間,就要推開臥室門進去。

“等等賈合……”夏想冷靜下來,上前一步關住臥室的門,“走,去你在外麵租的房子住,這房子我們可不能住。好的時候一切都好,要萬一有什麼事情,我身為李書記秘書住在這裏,會讓人汙蔑李書記以權謀私。”

賈合一愣,低頭一想也是,搓著手笑了笑:“我可沒想那麼多,還是你想得周全,現在李書記是縣委書記了,和以前不一樣了,要注意的地方也多。夏想,以後可要記得多提醒我什麼地方該注意什麼時候該小心,別因為我們的原因讓李書記被人攻擊。”

夏想和賈合退出了房間,房間內的東西和布置保持了原封未動。本來他想將鑰匙退回給吳英傑,轉念一想又隨身放好,或許以後別有用處也說不定。

賈合辦事還算穩妥,租的房子是水利局的家屬院。房子是兩室一廳,不過隻有六十多平方米,房租每月八十元。

小區整體環境比較肅靜,唯一的缺點是綠化較少,顯得空蕩蕩的。因為位於高寒地帶的原因,房間的窗戶都是雙層玻璃,外牆也比燕市的房子厚了不少。夏想對房子很滿意,裏麵的東西不多,簡單但實用,最主要的是離縣委近,步行也就是幾分鍾的路程。

兩個人又到外麵的移動營業廳辦理了兩張手機卡,夏想是為自己辦理,賈合還沒有手機,他是為李丁山辦理的號碼,不過登記的是他的名字。夏想知道李丁山的這個號碼是絕對的私人號碼,不會有幾個人知道,知道的人都是他絕對信任的人。

因為人少的緣故,站在街道上,就有一種異常的寂靜感覺。天空藍得出奇,是在大都市無法見到的湛藍,遠處隱約可見遠山如黛,草原如碧,再有豔陽高照,身上卻沒有燥熱之感,反而格外清爽,令人心曠神怡。

難得有如此愜意時刻,夏想眯著眼睛正要享受一下清新的陽光,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清脆的車鈴聲。

就在這樣一個有些輕鬆有些微微沉醉的夏日午後,夏想被車鈴聲驚醒,不經意回頭一看,隻見由遠及近走來一個娉婷嫋娜的女孩。她身穿淡綠連衣裙,脖子上掛著一個紅繩,紅繩下端伸到了衣領裏麵,不知道係的是什麼飾物,腰間有一條巴掌寬的皮帶,將小蠻腰收得緊緊的,也因此顯得上身挺拔,臀部高聳。她騎著一輛粉色的女士自行車,不停地撥動車鈴,猶如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

好美的女孩,夏想暗自讚歎一聲,壩縣出美女,果然不假,眼前的女孩粉車綠裙,再加上清麗的容貌,就如一朵不加修飾的山野小花,有清新自然之美。隻是大街上行人稀少,沒有人擋她的去路,她不停地撥弄車鈴做什麼?

夏想微一愣神,目光正迎上綠裙女孩好奇的注視,他出於禮貌微微點頭一笑,卻見女孩突然臉色一變,目光中全是不屑之色,冷冷地說道:“看什麼看,臭流氓,大色狼!”

夏想哭笑不得,本想反駁幾句,卻又覺得實在沒必要和她爭論什麼。

賈合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

夏想一拉他的胳膊:“別笑了,時間不早了,回縣委。”

二人轉身要走,沒想到綠裙女孩輕巧地跳下自行車,將車子橫在夏想麵前:“想走,沒那麼容易?向我賠禮道歉才行。”

夏想覺得好笑,饒有興趣看著她:“道什麼歉?我怎麼你了?”

“你看我了,目光非常不純潔,有肮髒的想法,就等於侮辱我了,所以你必須向我道歉。”綠裙子小臉微微揚起,鼻尖上隱隱有汗珠浸出,在陽光的照射下,可見細細的絨毛,小巧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樣。不過她眼神中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的神態,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夏想見時間真的不早了,擔心李丁山他們已經休息好了,身邊需要有人在,哪裏還有心情和她糾纏不清?說道:“雖然你長得還算可以,但還不算是看上一眼就能讓人有想法的美女,所以你也不必過於自戀。我有沒有肮髒的想法我心裏清楚,看你一眼也不過是因為你的車鈴亂響個不停,再者我的目光很純潔,沒有看你任何女性特征的地方……好了,解釋完畢,我還有事,請讓一讓,不要擋路。”

“你個臭渾蛋,敢不承認?”綠裙子氣得滿臉通紅,一副凶巴巴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在哪個單位上班?我去找你的領導,讓他好好罰你,讓你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原來你還有些背景?”夏想聽她囂張的口氣,不由來了興趣。

“那當然,我的背景要是說出來非得嚇死你不可!現在趕緊給我賠禮道歉還來得及,否則的話,哼,就算不開除你公職,少說也要讓你坐坐冷板凳。”綠裙子有意昂首挺胸,為了顯得她比別人高上一等,不料落在夏想眼中,卻好像是在故意炫耀她豐滿的胸部一樣。

賈合看不下去了,上前正要說她幾句,卻被夏想擋住。夏想用腳踢飛路邊的一個小石子,搖搖頭說道:“仗勢欺人不是我們的風格,我們是好人,有話就要好好說。”

賈合也不多說,點點頭退了回去。他也不清楚從什麼時候起,夏想說話他就會毫不猶豫地聽從,就好像隻要夏想決定的事情,就一定不會出錯,或許是夏想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給他信賴的感覺,又或許因為他也漸漸接受了夏想才是李丁山現在最器重的人。

夏想沒想那麼多,他隻是納悶這麼一個女孩,模樣挺不錯,看上去也很清純,怎麼就會有一股戾氣,自戀過度不說,還過分乖張,張狂得不像話。在小小的壩縣,局長千金也隻是科級幹部的女兒,比起曹殊黧的局長千金身份,差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我一沒有對你非禮,二和你沒有衝突,是你非要攔住我的路不讓我走。我現在鄭重其事地告訴你,請你讓開,否則我就不客氣了。”夏想想到曹殊黧,忽然間興趣索然,覺得綠裙子實在無味。

節外生枝

“你對我無禮了還敢囂張?我就不讓開,看你能把我怎麼樣?”綠裙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無賴勇氣,用力將車子向前一推,車子就勢倒下,咣當一聲,差點砸著夏想。

夏想無名火起,抬腿一腳將自行車踢到一邊,對賈合說道:“不和她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一般見識,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你是臭流氓,大渾蛋,你站住……”綠裙子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大喊,夏想卻頭也不回徑自走了。

剛剛走到馬路對麵,突然一輛尼桑藍鳥從身後飛似的閃到身前,一個緊急刹車停下,夏想和賈合收勢不住,差點撞在車上,頓時火起。

從車上下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二十五六歲,穿著一件襯衣,光著頭,一臉橫肉,罵罵咧咧地來到夏想麵前:“怎麼著哥們兒,欺負了人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這樣的好事?今天我做個中間人,你給這位美女鞠躬認錯,這事就算過去了。要是不同意的話,我就陪你們兩個玩一玩,讓你們知道,壩縣人不是好欺負的。”

說話的工夫,綠裙子也從後麵追了上來,她來到夏想麵前,狠狠地瞪著眼睛,怒氣衝衝地說道:“想跑?在壩縣還能讓你跑掉,我豈不是很丟麵子?”

賈合看出了門道:“你們合夥欺負我們外地人?”

光頭壯漢搖搖頭,精明的三角眼眨了幾眨:“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和張妹妹並沒有約好非要欺負你們,不過事有湊巧,誰讓我正好趕上了,是不是,我的張妹妹?”

“一邊兒去,誰是你的張妹妹,別以為你幫了我,我就會領你的情。劉河,你願意多管閑事是你自己願意,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別想趁機接近我。”綠裙子還真是一個不一般的人,說話就和吃了槍藥一樣,開口就冒著火氣。

光頭壯漢也不生氣,嬉皮笑臉的樣子一看就是被綠裙子罵習慣了,他用手指指夏想和賈合,討好地笑道:“張妹妹說句話,怎麼收拾他們?我免費替你修理他們,總可以了吧?”

“不稀罕你!”綠裙子白了他一眼,又看向夏想,“我就要你向我賠禮道歉,說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我勸你還是聽話,乖乖地道個歉,否則萬一被劉河暴打一頓,可不關我的事。”

夏想實在是不願意和光頭壯漢以及綠裙子兩個人再糾纏下去,贏了沒意思,輸了更丟份。所以他不冷不熱地說道:“我建議你們趕快讓開,真要耽誤了我們的事情,追究起來責任,你們也承擔不起。”

“好小子,好大的口氣,在壩縣這個一畝三分地,還沒有人敢把我劉河怎麼樣。”劉河覺得在綠裙子麵前丟了麵子,頓時火冒三丈,抬腿就踢了過去。

賈合並不知道夏想也會幾下拳腳,他是當兵出身,也練過幾年功夫,一般打架還真不怕,他雙手伸開將夏想攔在身後,也抬腳就踢,卻後發先至,一腳正踢在光頭壯漢的膝蓋上。光頭痛得大叫一聲,立刻大叫起來:“打人了,外地人打人了,張妹妹,快報警,讓二子把他們全關起來。”

綠裙子很不屑地瞪了劉河一眼,俏臉上閃過一絲緊張,急忙拿出手機報警,掛了電話之後,一臉古怪的表情說道:“警察都不在,都到縣委維護秩序去了……劉河,你要是草包就趕緊走,我就不信,他們還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

綠裙子叉著腰又站到夏想麵前:“不道歉別想走。”

夏想氣得有些發狂,這女人是什麼人呀,怎麼還沒完沒了了?別說她是美女,就是一個醜女,也不能動手打女人,打不得罵不得,還真拿她沒辦法了?他見劉河在一旁拿出手機,鬼鬼祟祟地打電話,一看就知道在找狐朋狗友,心裏更加煩躁,真要等他們人到了,難道還要和他們大打出手?

“賈合,我對付劉河,你對付綠裙子,甩掉他們。”夏想低低的聲音說道,也不顧賈合是不是憐香惜玉,反正他向前一衝,轉眼就繞過綠裙子,來到光頭麵前。

光頭也不含糊,伸手就來抓夏想,被夏想一翻手就抓住他的手腕,順勢一翻,光頭吃疼不住,身子就彎了下去。夏想也不客氣,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腳,然後就飛快地逃離了現場。

跑了幾步,一回頭,賈合正一臉賊笑跟在身後,夏想問道:“野蠻女人沒攔你?”

賈合嘿嘿一笑:“你一出手收拾光頭,她就嚇傻了,站著一動不動。也幸虧她沒有攔我,真要攔我的話,我就直接撞過去,反正不吃虧。”

夏想伸出大拇指:“沒看出來,賈合,你的思想一點也不純潔,也難怪,確實也該找一個女朋友了。”

好在兩個人氣喘籲籲地跑到縣委大院的時候,李丁山已經在吳英傑的陪同下看完了住處,見到夏想,他招手讓夏想過來:“張部長剛才還問你在哪裏,說是要介紹張信穎給你認識。”

真要認識?夏想想起張淑英半老徐娘的媚態和她在酒桌上沒完沒了的鬧騰,就心中一陣厭煩,連帶對張信穎也提不起半點興趣。不過李丁山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話:“小夏,就委屈一下,政治聯姻,麵子是互相給的,人家非要倒貼侄女給你,就算你不要,也要做做樣子見一見才好。萬一見了感覺還可以,你不是還沒有女朋友,談一談又何妨?以後就算不成,你也不吃虧,是不是?”

夏想一臉無奈:“李書記,男人的色相也不能隨便犧牲。”

李丁山哈哈大笑,又和夏想、賈合說了幾句話,就又被人叫走。臨走前還特意交代夏想,讓他去找張部長,要把和張信穎見麵當成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夏想理解李丁山的心思,張淑英拿提拔張信穎來試探他,他就拿夏想去試探她,總之雙方剛接觸,現在還處在摸索對方底線的階段,誰也不會先亮出底牌。張信穎是張淑英的軟肋,或者是她的煙幕彈,而夏想則是李丁山的代言人,代表的是李丁山可進可退的態度。

張淑英當麵和杜雙林鬧僵,絕不是無的放矢,兩人之間或許早有宿怨,但放到給李丁山的接風宴上吵架,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不過讓夏想感興趣的是,壩縣常委之中,肯定有張淑英的人,但此人在酒桌上沒有替她說話,造成了她一個人孤掌難鳴的情況,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又或許是暗中向李丁山示好?

也許另有不為人所知的原因?

被打了一記耳光

賈合聽從李丁山的安排,到司機班去報到,夏想就一個人硬著頭皮準備上樓去找張淑英。

夏想剛走兩步,就聽見後麵傳來嚷嚷的聲音:“就是他,就是那個小子,你們兩個人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身後不遠處,光頭領著兩個警察,正追了上來。

還敢在縣委大院抓人,膽子不小,夏想一抬頭,猛然發現不知何時前麵出現了綠裙子,正一臉得意洋洋地伸開雙手攔住他的去路。

後有追兵,前有攔路,夏想無奈地搖搖頭,剛來壩縣,怎麼就遇到野蠻女孩綠裙子和地頭蛇光頭?他不慌不忙地站住,衝綠裙子笑了笑:“你這個姿勢很不雅觀,別人會以為你想非禮我。”

綠裙子俏臉一紅,“呸”了一口:“臭流氓,還說你沒有肮髒的想法,剛才的話已經充分暴露了你的色狼本質。”

夏想還是不以為然地說:“我隻是說說而已,你卻做出要投懷送抱的動作,你說誰更色?”

綠裙子如同嗆了一口水一樣,臉憋得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突然“哇”的一聲哭起來:“臭流氓,死壞蛋,我要打死你!”上前抬腿就要踢夏想。

他一閃身向後一退,輕易地躲過了綠裙子的一踢,卻感覺兩個胳膊在背後被人給架住了。

“嘿,小子,還想跑?再跑個試試?先把他關到派出所裏,等我這邊忙完了,再過去好好會會他。膽子挺大,敢惹我的張妹妹,等下有你好果子吃。”光頭劉河頤指氣使地對架住夏想的兩個警察說道。

綠裙子咬著牙,瞪著怨恨的眼睛:“先等一下,讓我打他一個耳光再說!敢對我出言不遜,也不問問我是誰?整個壩縣都沒有人敢惹我,一個外地人還囂張得不行,不知天高地厚。”

夏想被兩個警察架得死死的,想要躲也動不了:“你的手要是落下來,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在縣委大院被人當眾打耳光,他代表的是李丁山,傳了出去,他丟人事小,李丁山麵上無光,肯定會大發雷霆,遷怒於綠裙子身後之人。夏想倒不是怕李丁山和壩縣的本土勢力衝突,他就任縣委書記,想要大刀闊斧地幹出一番成績,勢必要和根深蒂固的本地勢力產生矛盾,隻是現在時機不對。有時候鬥爭並不一定非要有刀光劍影,背後看不見的地方,才是真正廝殺的戰場。

話一出口夏想就後悔了,綠裙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目空一切的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驢脾氣,果然,話音剛落,綠裙子掄圓了胳膊就朝夏想的臉上打去:“打死你活該,叫你口出狂言!”

“住手!”突然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一個人影跳出來伸手去擋綠裙子的手,不料腳沒站穩,沒有擋住,卻一把推在夏想身上,力氣之大,讓夏想和身邊的兩名警察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正好讓綠裙子的手落了空。

夏想僥幸躲了過去,但綠裙子的手沒有停住,“啪”的一聲,正好打在來人的腦袋上。

綠裙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旁邊的劉河看清了來人是誰,嚇得一縮脖子,囂張氣焰一收,腆著臉叫了一聲:“杜部長!”

挨了綠裙子一巴掌的正是宣傳部長杜雙林。

杜雙林正在遠處和李丁山說話,無意看到夏想被兩個警察架住,頓時嚇了一跳,開什麼玩笑,縣委書記第一天上任,秘書就被警察抓了,公安局長王冠清還想不想幹了?他想也沒想,急忙跑過來解圍,突然橫生變故,有人要打夏想,更是讓他心驚肉跳,在縣委大院打書記秘書,這不是當眾打李書記耳光嗎?他雖然是宣傳部長,安全方麵不歸他管,但他是壩縣人,算是本土勢力,曆來壩縣的縣委書記和本土勢力都是衝突不斷,他一向是居中調和的態度。真要是書記秘書被本地人打了,這個據說有點來頭的縣委書記大怒之下,趁機拿下幾個本地官員也有了充足的理由。

待杜雙林看清正要打人的人是誰時,更是氣得火冒三丈,當時顧不上許多,就衝了過來,情急之下也不顧身份,出手阻攔。

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意外失手,頭上卻被打了個正著。

綠裙子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打的又是杜雙林,心裏也有些害怕:“杜,杜部長,不好意思,怎麼是你?我不是故意打你的頭,真的,我是想打這個臭流氓的。”

杜雙林本來還強壓怒火,因為他注意到李丁山、張淑英以及縣委其他常委一行,剛才沒有注意到發生的一切,現在卻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都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他也不想非要和張信穎現在說個清楚,畢竟還事關夏想,就想先息事寧人,事後再算賬不遲,不料一聽她開口就說夏想是臭流氓,再也忍不住心中火氣,脫口而出:“張信穎,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知道你打的是誰嗎?你不好好在宣傳部上班,跑大院裏做什麼?誰允許你擅離崗位的?”

縣委宣傳部也在縣委大院裏麵辦公,不過在縣委大樓的後麵。

張信穎?夏想心中冷笑,原來眼前這位就是張部長口中的才女張信穎,她的寶貝侄女,燕大中文係的高才生!也不知道是如何嬌慣成這麼一副千金小姐的脾氣。

兩個警察見勢頭不對,已經悄悄地鬆開了夏想的胳膊。夏想回過頭看了看兩個人,見他們都是三十歲不到的年紀,長得也比較普通,就問:“你們身為警察,不問青紅皂白就抓人,還架著我故意讓人打,是不是做得有點過分?”

“劉總說你是壞人,你就是壞人。劉總的話,我們不敢不聽。”左邊的警察態度有點鬆動,但還是有恃無恐地說道。

“劉總?就是他?”夏想一指劉河,“他又是誰?”

“他你都不知道,還敢在壩縣耍橫?”這個警察顯然眼力不夠,還沒有看清眼前形勢,“他是我們副縣長的公子,向來在壩縣說一不二……”

夏想擺擺手,不想聽他繼續吹噓下去,因為他已經看到,李丁山一行人已經走了過來……

亂中取利

劉河沒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

他見杜雙林認識夏想,想到他爸早就對他說過,新上任的縣委書記李丁山會帶一個秘書和司機過來,這麼說來,眼前這人不是秘書就是司機了。不管是誰,和縣委書記的親信發生直接衝突不是明智之舉,他不免有些暗暗後悔一時衝動,又想他爸再三交代,新任縣委書記上任之後,讓他先收斂一點。劉世軒的意思劉河也明白,許多事情能暗地裏進行就不要擺到明麵上來,能不產生衝突就不產生衝突,並不一定誰官大就一定誰說了算。

積威之下,張信穎還是有點怕杜雙林,不過她一眼看到張淑英正朝這邊走來,心中的一點懼意也消失不見,理直氣壯地說道:“他能是誰?就是一個喜歡在大街上看美女的小流氓,我路過時他不懷好意地看了我幾眼,讓他道歉他還不肯……杜部長,我是過來看我姑姑的,市委組織部副部長下來視察,我這個當侄女的過來看看她,不算什麼過錯吧?剛才我在單位沒有見到你,現在見到了,向你請個假,這總行了吧?”

張信穎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杜雙林,本來中午在酒桌上已經和張淑英鬧得非常不愉快,現在張信穎又抬出張淑英來壓他,他哪裏還咽得下這口氣?正好又涉及夏想在內,他冷冷地說道:“張信穎,你上班時間擅離崗位,情節非常嚴重,我現在命令你停職反省,回去寫一份檢查給我。”

張信穎見杜雙林當著這麼多人一點也不給她留情麵,又氣又急,正好張淑英來到了近前,她十分氣憤地大聲說道:“杜部長,我不服,不就是剛才我不小心打了你腦袋一下,你這是公報私仇,以權謀私!你早就看我不順眼,故意給我冷板凳坐,正好我姑姑來了,咱們要好好講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