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將優勢最大化
“其實要想得到確切的消息也不太難,李書記在京城關係廣,如果在京城的旅遊局、交通局中有熟人,就可以打聽出來有沒有相關項目的立項。”
夏想拋出這句話,就是為了體現李丁山背景關係的複雜,這也是人脈廣的好處。換了普通的縣委書記,怎麼可能能將手伸京城中去?
李丁山聽了之後,臉上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按說石堡壘不遠不近的態度也算正常,挑不出任何問題。但問題就是他表現得太鎮定了,一點也沒有因為李丁山的到來而表現出哪怕一點點的異常,比如,和哪幾個常委走得近一些,主動向李丁山示好或者示威,暗中製造一些小麻煩來試探李丁山的反應,等等。這些統統沒有,他就像沒事兒人一樣,正常上下班,該彙報的彙報,不該彙報的絕對不來打擾,平靜得就像一潭死水。
一般能有這種舉動,能夠做到不動如山的人,要麼心胸寬廣,想開了一切;要麼心機深沉,伺機而動,等待最佳時機。夏想寧願相信是後者,他不想因為輕視石堡壘而在關鍵時候,被他一擊斃命。
吳英傑落下石堡壘沒說,夏想知道以他的精明絕對不是忘了,而是有意隱瞞。究竟有什麼好隱瞞的?除非是吳英傑以前和石堡壘走得比較近。
縣委辦主任和縣長關係密切也不足為奇,政治上的團結,從來就不分黨政。
誰也不能禁止吳英傑以前和石堡壘關係好不是?也不能因為縣委辦主任以前和縣長關係密切,就被書記排斥。夏想對於吳英傑及時向李丁山靠近沒有想法,人向高處走總是沒錯,況且李丁山也並不想和吳英傑綁得過緊,隻是他對吳英傑故意隱瞞石堡壘的小小伎倆頗感興趣,想從他嘴中得出一些有用的東西。
吳英傑拿穩了茶杯,有些心虛地看了李丁山一眼,發現李丁山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失態,正站在窗戶處向外觀望。他定了定神,輕輕抿了一小口茶,還不忘向夏想點頭謝意,站起來說道:“石縣長很能幹,也有魅力。我和他接觸不多,對他的了解也很少,隻知道他是章程市人,早先一直在章程市的老書記身邊當秘書,後來從副鄉長幹起,一步步走到今天,擔任壩縣縣長已經兩年多了……”
吳英傑隻字未提他和石堡壘的關係,多少讓夏想有些失望。
“壩縣太窮了……”李丁山沒有興趣再談吳英傑的事情,如何改變壩縣的貧窮現狀才是他最迫切需要關心的問題,“不親自實地看一看,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麼窮的地方。這裏交通不發達,物產也少,由於寒冷,農業也不發達。說是要發展旅遊業,先不說能不能拉來投資,就算有人肯投資,也得有人前來旅遊不是?路不好走,哪裏還有遊玩的心情?”
李丁山熟悉了壩縣的現狀之後,又完全進入了縣委書記的角色之中,才知道除了人事上的傾軋之外,還有發展經濟造福一方的現實困難。
壩縣說起來離章程市一百多公裏,章程市離京城也有一百多公裏,但實際上壩縣離京城的直線距離也隻有一百三十多公裏。當然,交通問題不是簡單地依靠地圖上的直線距離,畫一條直線就可以解決的。
京城和壩縣之間的群山,屬於太行山脈的一部分,名叫三山。夏想知道壩縣和京城之間,有一條位於崇山峻嶺之間的山路,因為山路彎彎,而且又狹窄,再加上極少有人從京城直接前往壩縣,所以知道這條路的人不多。一直以來,這條小路隱藏在群山之間,成為連接大山之中各處山村的交通要道。
“夏天的壩縣清爽怡人,可以大力宣傳草原遊、避暑遊。冬季的壩縣冰天雪地,可以非常方便地建造成天然的滑雪場,一樣可以吸引大量的京城遊客。壩縣離京城並不遙遠,並不一定非要將目光緊盯章程市,非要從章程市繞遠去京城。我們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優勢,天然的資源就是無盡的財富,隻要路一通,隻需要付出極小的代價,就可以獲得豐厚的回報。”
“夏想你大學畢業後一直待在燕市吧?”李丁山聽了夏想所說的話,久久無語,突然開口問了一句題外之話。
“是的。”夏想可以猜測到李丁山心中的震驚和不解。
“那你剛才所說壩縣的旅遊資源也好,京城到壩縣之間的山路也好,這些事情你都是從哪裏知道的?”李丁山毫不掩飾他臉上的疑惑。
“在知道要和李書記來壩縣之前,我專門上網查了不少關於壩縣的資料。”
李丁山的冰山一角
“其實要想得到確切的消息也不太難,李書記在京城關係廣,如果在京城的旅遊局、交通局中有熟人,就可以打聽出來有沒有相關項目的立項。”
夏想拋出這句話,就是為了體現李丁山背景關係的複雜,這也是人脈廣的好處。換了普通的縣委書記,怎麼可能能將手伸京城中去?
李丁山聽了之後,臉上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夏想,在我身邊當秘書,還是委屈了你。說真的,上次高海還想把你調到他的身邊,我沒有答應,是不是有點霸道了?”李丁山倒沒有試探夏想的意思,他說這話完全出自真心。
李丁山的為人夏想自認還算了解,他真心實意幫助李丁山,一是看重他的人脈和關係網,二是要借他的勢從此走向仕途,三是李丁山是一個重感情值得深交的朋友。盡管他也有心軟和優柔寡斷的缺點,但人無完人,在夏想眼中,李丁山對他的絕對信任,是他可以在他身邊大展手腳的最重要的前提。而且隻要是李丁山認可的人,他一向持容忍和寬容的態度,賈合在他身邊五六年,一直對他忠心耿耿就可見一斑。
高海的位置雖好,但高海未必如李丁山一樣對他百分之百的信任,而且他和高海之間也沒有一種同舟共濟的感覺。所以李丁山提出這個問題,夏想根本就不用考慮,說道:“李書記多慮了,從開始勸您從政,就打算和您一起下到縣裏,不管條件好壞,隻要您不嫌棄,我就會在您身邊,為您出謀劃策,盡自己所能。高秘書長對我的賞識隻是看重我當時靈光一閃的想法,但真要長久相處,還是人與人之間同舟共濟的感覺來得真實。”
李丁山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又笑了:“小夏,我還真沒有看錯你。也是,我們一起來到壩縣,你說的好,就是同舟共濟。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比不知道要好……”他起身輕輕關上辦公室的門,然後又示意夏想坐下,說道,“你知道宋朝度為什麼要花大力氣運作,非要讓我從政,來當一個縣委書記?”
夏想想的是宋朝度是為自己考慮後路,他看重的是李丁山在京城的人脈和在媒體圈中的影響,卻沒有想到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恐怕你也知道我的婚姻出了問題……我的前妻一直希望我從政,希望我能當上省部級高官,可惜當年我的誌向卻是要當無冕之王的記者,為此沒少和她爭吵。隨著我的年紀越來越大,她想讓我從政的心思卻越來越強烈,好像我不當高官就配不上她一樣,結果在幾年前,我們的婚姻到了頭。”李丁山大口大口地抽煙,可以看出他的心緒非常不平。這也是他第一次向夏想吐露心聲。
向一個比他小近二十歲的年輕人說心裏話,他心中多少有些別扭,不過不說又不足以讓夏想知道事情的始末,所以隻有借升騰的煙霧來掩飾一下。
夏想也知道李丁山說出這番話很不容易,婚姻問題可能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所以他一直隱藏得很深。今天能當著他的麵親口說出,也是對他完全信賴的表現。他沉默地坐在一旁,看到李丁山臉上隱隱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心裏也微微有點酸痛,因為楊貝的背叛深深刺激了他。
難道每個男人的心裏,都有一個令他傷心的女人?
“其實我能走到今天,全靠她的父親在背後支持。她的父親是前燕省書記,雖然我和她結婚時,她的父親已經退了下來,不過他老人家為人高風亮節,不僅在燕省德高望重,就是在京城也有許多高官受過他的恩惠,所以他老人家的影響甚廣。我進入國家級報社,出任記者站站長,明裏暗裏都得益於他老人家的麵子。雖然我和他女兒離了婚,但他老人家對我還是一如既往,隻要我開口,他肯定會盡他所能幫我。”
李丁山笑了一笑,目光中閃動的光彩有感激,有回憶,也有感動,“宋朝度知道隻要我一入仕途,就算我不開口,我的前妻知道了,也會主動找我。她不是不愛我,而是怨恨我不聽她的話。我當初和她的根本分歧就在於是不是從政,既然現在我改變了主意,在她看來,我和她之間的隔閡就沒有了,她也放不下以前的感情。再說老頭子知道了之後,也會趁他影響力還在,為我暗中做一些鋪墊……小夏,你現在知道了宋朝度的真實意圖了吧?”
夏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原先也不是沒有猜測過李丁山是不是還另有背景,卻不知道原來問題的症結在他的前妻身上。夏想不知道是該替李丁山無奈,還是該替自己慶幸,這一次緊跟李丁山,原先隻看到他背後的媒體關係,卻沒有想到李丁山本身也有驚人的背景。
隻是他不敢肯定,一個退下來的省級高官,又不是國家級領導人,而且聽李丁山的口氣已經退下來好多年了,還有沒有影響力尚在兩可之中。
怪不得宋朝度一直竭力推動李丁山從政,卻原來在於李丁山的背景,也有勢可借。他借機將他和李丁山綁在一起,隻要李丁山從政,不但李丁山的前妻會感激他,李丁山的仕途也會和他息息相關,到時李丁山的老丈人隻要出手幫李丁山,就等於間接幫了他。
宋朝度果然是深謀遠慮之人,夏想想通此節,不由對宋朝度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分。不過要是讓李丁山知道液晶大屏幕的風險資金也有宋朝度的影子,不知道他會驚愕到什麼程度。
夏想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用心做好秘書的本職工作,為李丁山成功升遷打好每一步的基礎。不僅是為了他將來的仕途能夠走得更長久一些,也為了李丁山對他的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宋朝度和我是同學不假,他對我一向照顧也是出自真心,但是官場上的事情都是互相借勢,要是你無勢可借,又不能給對方帶來切實的利益,照顧一兩次也許可以,再以後還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李丁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動了心思,突然之間就將許多私密的事情和盤托出。難道僅僅是因為眼前的年輕人真心實意地幫助自己?還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就有銳利的眼光和驚人的布局能力?
或許都是,或者都不是,隻是他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說說他心中的所想罷了。
夏想心裏清楚,李丁山身後龐大的關係網和人脈,在他眼前剛剛展現出來的,也許隻是冰山一角。
實地考察
夏想隻有沉默地點頭,李丁山向他說出隱秘的事情,證明他在他心目中已經是可以絕對信任的人,再加上他又可以幫他出謀劃策,應該說,現在李丁山對他的信任和倚重已經超過了賈合。眼下得到了李丁山的絕對信任,也許是時候向他提出曹永國的事情了,夏想心中有了決定。
“李書記,我們來壩縣也有一段時間了,一直還沒有機會下去看看,正好今天有空,要不到鄉裏去轉一轉?出去散散心也好。”夏想見李丁山情緒有點低落,就提議說道。
“好!”李丁山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早就聽說壩縣的草原非常漂亮,既然我們要發展旅遊業,自己不親自看上一看,怎麼能說服別人?走,叫上賈合,我們一起去。”紙上得來終覺淺,不實地考察一番,總有霧裏看花的感覺。
賈合接到夏想的電話,聽說李丁山要出門,當即興衝衝地開出縣委一號車,收拾得幹幹淨淨來到樓下等候。說起來他親眼看到夏想迅速和李丁山接近,並且代替了他成為李丁山最信任的人,心裏多少有些不平和不滿,也感到有點失落。不過他和夏想住在一起,每天晚上夏想都會講一些縣委的事情給他聽,一開始他還感點興趣,後來聽到了其中言語交鋒和鉤心鬥角,漸漸就失去了興趣,等夏想再講這些事情時,他就岔開話題,說起其他有趣的事情。不是他不想和夏想討論縣委大院的是是非非以及如何發展壩縣的經濟,而是他根本就聽不懂,也不知道那麼高深的問題。
賈合的心也就慢慢平複下來了,心中的埋怨一點點消失。如果他有夏想的頭腦和眼光,李丁山一定也會重用他信任他,事事和他商量,可惜他沒有,這事怪不得夏想,更不怪李書記。再說李書記還是在夏想的勸說下才改變了主意當上了縣委書記,換了他,根本就沒有這個能力說服李丁山從政。而且他現在在司機班裏過得也很舒坦,比起以前在公司時不知好了多少倍,有一幫人天天巴結他,請他吃飯,把他當成中心,他也非常享受這種飄然的感覺。
縣委一號車是一輛老款的豐田,車況還算不錯,賈合十分靈活地操控著方向盤,一路向北進發。夏想坐在他的旁邊,問他一些在司機班上班的情況,他沾沾自喜地將他所受到的優待說了出來,最後還感慨地說道:“等以後李書記當了市委書記、省委書記,我是不是大小也算個官了?”
車速不快,頂多六七十公裏,不過這一段路況實在太差,車內晃動得厲害,李丁山冷不防地說道:“小賈,開慢點,沒有催你趕路,開那麼快幹什麼?”
李丁山的口氣有點生硬,賈合跟了他這麼多年,知道他肯定是哪裏不滿,忙問:“李書記,我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對?你直接批評我,你也知道我腦子笨,有時候想不到,也猜不出來。”
李丁山歎了一口氣,看了夏想一眼,心想:什麼時候賈合能和夏想一樣,時刻都能把握好分寸就好了。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強人所難,不是所有人都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悟性。
“平常和別人吃吃喝喝也就算了,記住不許以我的名義做什麼違法的事情,更不能收別人的禮,替別人開口求我辦事!”要是夏想,李丁山甚至不用點明,隻需要暗示一下即可,但對於賈合,必須說得清清楚楚他才明白,才能記在心裏。
“我知道了,李書記,我不會給你丟人的。”賈合一口答應,扭頭看了夏想一眼。夏想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話不能說得太明,他相信賈合知道他們三個人是同舟共濟的關係,任何一個環節出了疏漏,就會有沉船的危險。
二十公裏的路程很快就到了,來到了夏想讓賈合來過幾次的賈寨鄉政府所在地——賈寨村。說是鄉政府所在地,其實就是一個大村,山路穿村而過,兩側全是低矮的農房,稍好一些的是紅磚房,差一些的是藍磚房,甚至還有土房,街上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群,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一個幹瘦的小女孩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夏想他們,眼神之中除了驚慌之外,空洞無物。一條黑毛狗,瘦得皮包骨,夾著尾巴在一堆垃圾中找東西吃,還不時抬頭看幾眼,有氣無力的樣子。
再看遠處,是起伏不高的小山,山間夾雜著碧綠如玉的草原。現在正是草木豐盛的時候,風一吹,草原如波浪一樣起伏,是綠色的海洋,天然的寶藏,隻是沒有路,寶藏也隻能藏在深山無人識。李丁山看到眼前的情形,更加堅定了要為老百姓們做點實事的決心,心裏沉甸甸的,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李丁山的心情突然變得迫切起來。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夏想本來招呼小女孩一聲,好問她幾句話。不料他話一出口,小女孩就受驚一樣轉身跑了,還不時回頭看上幾眼,好像看傳說中的大灰狼一樣。
小姑娘一跑,就驚動了幾個圍在一起說話的大人,幾個人圍了過來。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黃牙男人咧開嘴笑了笑:“觀光客?哪個大城市來的?這窮山溝有什麼好看的,光長草不長莊稼。”
夏想見李丁山沒有開口的意思,就問:“草長得這麼高這麼壯,可見土地肥沃,應該能長好莊稼才是。”
“嗬嗬……”
“哈哈……”
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黃牙說道:“一看就知道你是城裏娃,能說出長草就長莊稼的話來,從書本上看來的吧?”黃牙的笑中還有那麼一點不屑的味道,“草可比莊稼好活,好長,那玩意兒生命力驚人,不用伺候,自個就能長得高高的,冬天下雪一凍,地麵上的一截死掉了,草根還活著,明年春風一吹,就又活了……”
小女孩不知何時又跑了回來,躲在大人背後稚氣地念道:“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黃牙訓她:“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搗亂,小丫,打醋去。”
“幾位稀客來到我們這窮地方,有什麼事?”旁邊一個老農模樣的人,一邊磕著旱煙,一邊拿眼睛瞄三個人。
不太明朗的前景
夏想遞上一根煙,說道:“就是想看看草原的美景……不過我也納悶了,能長草的好地,為什麼就不能長好莊稼?”
老農看樣子有五十多歲,牙都掉了幾顆,一笑起來就和掉牙時的小孩子差不多,看上去有點滑稽,不過他說話時的樣子卻一臉認真:“好煙呀?好煙就抽一根,一般時候也摸不著這麼好的煙。小年輕,這草原也沒啥美的,就是草多蚊子多,以前還養馬,現在不養馬了,就成了一片片的草地。不過要是翻過前麵那個山頭,那裏有一個山窪,山窪裏的草長得好看,草裏麵有花,有名的沒名的,多得很,和草長在一起,漂亮著呢……”
老農抽了一口煙,美滋滋地打開了話匣子,說個沒完,夏想忙打斷他的話,怕他越扯越遠:“老人家,為什麼能長草,不能長莊稼?”
“莊稼能長是能長,不過長不好,而且這地方也不長好莊稼,像小麥、棉花、水稻、玉米,都不長,主要是白天太熱,晚上太涼,一般的莊稼種不活,就算能種活也長不好,所以這裏就窮得叮當響。”老農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一臉陶醉的神情吞雲吐霧,腆著臉伸出手,“再給一根煙,行不?”
夏想將手中的半盒煙都塞到他手裏:“那這裏都種一些什麼農作物?”
老農喜不自禁:“都給我?”見夏想點頭,一把把煙搶在手裏,緊緊攥住,高興得不得了,“這一盒得好幾塊吧?發了,回去得藏好,別讓二蛋看見了跟我搶……對了,小年輕問我長什麼莊稼對不?就長土豆、蓧麥還有甜菜,反正沒什麼值錢的東西,正好一年到頭也夠吃了,餓不死。”
老農不好意思地露出豁牙:“那啥,小年輕,我去藏煙了,不能陪你聊了……”捂著煙飛快地跑了。
夏想啞然失笑。
黃牙湊了過來,眼饞地說道:“還有煙不?我也挺能說的,好煙孬煙,來一根就成。”
賈合在旁邊遞過一盒煙,夏想沒有把一盒給他,抽出兩支:“怎麼不種白菜?”
“白菜?”黃牙將兩支煙抓在手裏,一支點上,一支放在耳朵上,“種那玩意兒幹啥?有土豆吃就行了,白菜不好吃。主要是吧,這地方太冷,白菜就得秋天種冬天收才好吃,在別的地方下雪的時候,白菜正好長熟,然後收了就可以存起來過冬,這裏不行,白菜還沒熟就凍死了……”
“不會提前種上,不到冬天就收了它?”賈合不知道夏想問這些做什麼,但他從小在農村長大,知道種白菜的事情。
“不行。”黃牙知道煙是賈合給的,所以對他也是一臉討好的笑容,“那樣種的話能長大,也能熟,不過難吃得很,白菜是菜,不好吃的菜誰種它,又不是糧食?要吃菜的話,還不如種土豆。”
賈合結合他在農村生活的實際情況,上愁地說道:“怪不得這麼窮,這家夥,沒好地,氣候不行,農民能有錢才怪?像我們那裏,可以種棉花賣錢,還可以種小麥、玉米、大豆、芝麻,種什麼長什麼,吃菜的話,種韭菜、茄子、西葫蘆、蔥、白菜,要啥有啥,還可以種蘋果樹、桃樹、杏樹,家家每年糧食都吃不完,菜也足夠,再靠賣棉花賺點錢,起碼比這裏好過多了。”
李丁山還不清楚夏想詳細地問這些事情做什麼,他心裏現在隻有如何發展旅遊,心無旁騖,對夏想剛才的問答並沒有往心裏去:“夏想,我們是不是去山窪裏看一看?”
夏想了解李丁山迫切的心思,點點頭,問黃牙:“去山窪該怎麼走?”
黃牙看了看三人開的車,一臉為難地說:“車過不去,路不好走,要是人走過去的話,得半天的時間,而且你們城裏人怕是走不了那麼遠的路,得騎馬過去。”
夏想倒是會騎馬,他扭頭去看李丁山和賈合,賈合拍拍胸膛說道:“我當兵的時候啥都學過,騎馬是小事一樁。”
李丁山也笑:“沒問題,我以前也騎過馬,會騎。”
黃牙高興地一拍大腿:“這就得了,我去牽馬,得有人陪你們去,要不迷了路就壞了。這馬好說,就當白跑腿了,我跟幾位貴客跑一趟,能不能換盒煙抽?”
不一會兒,黃牙牽來四匹馬,兩黑兩紅,體型健美,頸較厚,蹄質堅實,眼大有神,耳直立,結構勻稱、緊湊,賈合一見不由讚不絕口:“好馬。這馬結實有勁,又能衝又有耐力,綜合素質高。”
四人騎馬向北行進,黃牙還真姓黃,不過叫黃海,他是土生土長的壩縣人,一輩子去過的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夏想介紹他們三個人時,就讓黃海分別以小夏、小賈和老李相稱,不過黃海倒有眼色,看出來李丁山有點來頭,就一口一個“李大哥”。
其實從賈寨村到山窪也並不太遠,充其量也就是五六公裏的路程,不過幾乎全在長可沒膝的草叢中行走,說是有路,根本就是無路可走,幸好騎著馬,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得還算不慢。
“小賈還懂馬?看不出來還是個行家。”黃海看慣了草原上的景色,不像夏想和李丁山一樣,雙眼放光,極目四望,不停地指指點點,落在了後麵,他和賈合在前麵開路,就沒話找話。
“談不上懂,就是以前當兵的時候了解一點。你們這馬是雜交的吧?耐力又好,估計勁也大,看樣子是既能馱東西又能幹農活,是不是?”
“沒錯,眼光真準。我們這兒的馬就是和蒙古馬雜交的,比蒙古馬勁兒大多了,一個頂倆,又不比蒙古馬跑得慢,都是當當的好馬。家家戶戶都養一兩匹,用來幹活騎著上草原什麼的,頂個小吉普……”黃海十分健談,和賈合聊得十分投機。
草原的景色美不勝收,頂著烈日走在陽光下,也不覺得身上燥熱。夏想和李丁山騎馬並排而行,天地之間一片空曠,除了馬蹄的聲音和風吹過時沙沙的聲音,安靜得驚人。長長的草不時打在腿上和馬腹上,別有一番情趣。
“這草原旅遊,除了騎馬和欣賞草原美景之外,還可以在草少的地方平整一大片空地,建幾個蒙古包,再搞一些射箭比賽的項目,應該可以吸引不少人的遊興。除了這些之外,夏想,你還有什麼想法?”李丁山本來一直在安靜地欣賞四周景色,快要走到山窪的時候,突兀地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