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旭光也有省長背景
雖然夏想也多方猜測張淑英對壩縣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劉世軒等人和她的關係到底有多近,她在市委組織部說話到底管不管用,但種種跡象表明,一開始他將張淑英當成沈複明派來試探李丁山的人,也許還真是高估了她的水平。現在想想,沈複明說不定派張淑英這樣一個護短又任人唯親的人前來壩縣,就是為了給李丁山添亂,讓她來惡心人。
夏想看得出張淑英對馮旭光大感興趣,她不好意思直接問東問西,卻旁敲側擊想從他嘴中知道馮旭光的更多情況,讓夏想哭笑不得的同時,隻好直接將馮旭光推出來當擋箭牌:“旭光,張部長雖然身為市委幹部,不過沒有一點架子,非常平易近人……張部長又是壩縣人,多年為官,對壩縣和章程市的風土人情非常了解,你不是想知道壩縣什麼地方好玩嗎?問張部長就算找對人了。”
聽了夏想另有所指的話,被張淑英熱切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的馮旭光心裏苦笑,暗罵夏想不地道,將他推給這樣一個半老徐娘,臉上卻露出惶恐加親切的笑容,搓著手跺著腳:“你看,我都手足無措了,還沒有見過這麼高級別的領導……張部長,很榮幸認識您。”
夏想對馮旭光的表現非常滿意,他可沒有不良企圖。不過是以為張淑英對馮旭光的高大身材有偏愛,或許他可以從她嘴裏再套出一些話來。
不料張淑英卻沒有和夏想所想的一樣,她上下打量馮旭光幾眼,問道:“馮總認識不認識馬省長?”
馮旭光一愣,搖搖頭:“張部長是我見過的最大的官,馬省長是省級幹部,我可高攀不起。”
張淑英一臉狐疑地又看了馮旭光幾眼,看得他心裏隻發毛。過了片刻,她又笑著點點頭:“像,挺像,你長得和馬省長挺像,我以為你是他的什麼親戚?不認識就算了,當我沒說。”
她對馮旭光失去了興趣,就轉過身來,向夏想招招手:“夏秘書,過來一下。”又衝張信穎微微一點頭,“小穎也過來。”
馬省長是省政府的馬萬正副省長,排名僅次於常務副省長範睿桓,而且年富力強,應該大有前途。聽張淑英這麼一說,夏想忽然之間也覺得馮旭光和馬萬正真有點像,具體哪裏像,又說不上來。畢竟他隻是在電視上見過馬萬正的樣子,電視上的人都有些失真。
沒聽馮旭光說過他有什麼後台和背景,看他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假裝,估計是張淑英多心。夏想想了一想,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夏想跟在張淑英和張信穎身後,走到一棵白楊樹下,離馮旭光和肖佳有十米遠,陽光比較刺眼,張淑英微微眯著眼睛,讓她笑起來顯得很和藹:“小夏……我還是叫你小夏吧,顯得親切,是不是?對了小夏,你和李書記來了這麼久,是不是已經適應了壩縣的水土?壩縣的水有點硬,好多人來了多少有點水土不服……”
對張淑英的熱情,夏想可不認為她是真的關心他和李丁山的生活,他向右邊站開一點,離張信穎遠了一步,正好站在樹蔭下麵:“多謝張部長關心,對壩縣的水土沒有感到不適應,而且壩縣人民熱情好客,李書記和我已經把壩縣當成了第二故鄉。”
張信穎小眼一翻,白了夏想一眼:“虛偽!”
好男不和女鬥,夏想才不會沒有素質到和她鬥嘴,理也不理她,一本正經地說道:“張部長有什麼事情要我去做,盡管吩咐,我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李書記果然是省會來的幹部,政治水平就是高,非常注重幹部隊伍的素質建設,對幹部隊伍的年輕化的看法非常符合社會的要求……”張淑英見夏想直接點明,也就不再繞彎子,不過還是說了一大通沒用的話,才話題一轉點明了主題,“我在市委組織部也多次強調,要勇於讓年輕的大學生充實到幹部隊伍中,要敢於給他們壓擔子,讓他們到基層鍛煉,將他們培養成黨的後備力量……你和小穎是壩縣大學生幹部的兩個優秀典型,我呢,就舉賢不避親,認為李書記應該多給你們挑起重擔的機會。”
反應還不算慢,幾天工夫,張淑英就在章程市坐不住了,主動跑到壩縣來打聽詳情,看來,他和李丁山的計策生效了。
上次常委會上,李丁山提了一提提拔張信穎的事情,吳英傑非常識趣地也提到了夏想,結果李丁山高高舉起,最後又輕輕放下,以後再也沒提過這事。不過風聲還是傳到了張信穎耳中,她找了杜雙林兩次,結果都被敷衍過去,說要研究研究。張信穎可不是有耐性的人,轉身就告訴了張淑英。
雖然夏想也多方猜測張淑英對壩縣的影響到底有多大,劉世軒等人和她的關係到底有多近,她在市委組織部說話到底管不管用,但種種跡象表明,一開始他將張淑英當成沈複明派來試探李丁山的人,也許還真是高估了她的水平。現在想想,沈複明說不定派張淑英這樣一個護短又任人唯親的人前來壩縣,就是為了給李丁山添亂,讓她來惡心人。
別的不說,單說劉世軒真要是和張淑英一條心,組織部長黃鵬飛又和劉世軒一條戰線,再有副書記鄭謙是中間派,如果劉世軒聯合黃鵬飛非要提一個副科級幹部,鄭謙估計也不會強壓住不放。而且在李丁山上任之前突擊把張信穎提上半格,杜雙林就算再不喜歡張信穎,可能也會頂不住壓力,放手不管。但一直拖到今天,張信穎還是被杜雙林壓得死死的,這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杜雙林能做到宣傳部長的位置,就算有點耿直的脾氣,也不是蠻幹的人,他敢和張淑英公然對抗,肯定背後也有所依仗,應該也是清楚張淑英在市委組織部裏麵,說話可能沒那麼管用。組織部管的是官帽子,是幹部考核,杜雙林再對張信穎有意見,也不會為一個小角色因小失大。就算他不想再進一步,但為官之人都會考慮下台之後的事情,誰都想在退休的時候,能夠在待遇上有所提高。要是張淑英真有背景,真能在市委書記或者組織部長麵前說上話,杜雙林也不會拿他自己退休後的幸福生活,和張信穎硬拚到底。
說到底,還是張淑英對劉世軒等人的影響力不夠,或者說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存在,也不是鐵板一塊,還有問題沒有完全解決。
比起張淑英的胡亂出招,劉世軒的沉穩才更讓夏想擔心。劉世軒勢力龐大,在壩縣有著無與倫比的影響力,逼得中間派默不做聲,讓外來派也忌憚三分,他才是李丁山最強硬的對手。
牢牢抓住主動權
當然夏想也不會忘了一直讓人琢磨不透的石堡壘。作為縣長,石堡壘的表現過於低調了一些,他不是壩縣人,是鄰縣北部縣人。嚴格上講,他也不能算是外來派,北部縣和壩縣不但接壤,而且以前本來就是一個縣,後來才分治成兩個縣的,兩個縣城離得又近,不過五十公裏。說起來兩縣人民關係密切如同一縣,也互相走動親戚,這也是他和黃海交談中得知的情況,有理由相信,石堡壘在壩縣也不是沒有根底,畢竟他在壩縣當了兩年多的縣長。
隻是他一直隱忍不發,究竟是想收取漁翁之利,還是另有謀算?夏想可不想在李丁山好不容易對付了劉世軒,將壩縣的主動權抓到手中之後,石堡壘突然跳出來竊取了勝利果實,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躲在背後不聲張的人,才是最可怕最應該提防的人。
眼下張淑英一聽到消息就急忙從章程市趕來,打著回家探親的名義,急不可耐地要為張信穎的提拔拋頭露麵。由此看來,她還真不是一個懂得含蓄的組織部的幹部。
“事關我個人的問題,我還是回避一下好。”夏想笑眯眯地說道,態度是說不出來的好,不過語氣卻又是讓張淑英捉摸不透的堅定,好像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前程,“李書記是壩縣的縣委書記,要對全縣人民負責,他提出的幹部問題,肯定有他的全麵考慮,我身為他的秘書,隻管做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張信穎在一旁見夏想淡淡的態度,一點也不著急,再也忍不住了,於是插話說道:“夏想,李書記到底是什麼意思嗎?明明說得挺好,一轉眼又沒了下文,這不是害人嗎?堂堂的縣委書記,怎麼能說話不算話?你問問他,什麼時候提我到副科?就這點小事還非得讓我姑姑回來一趟,真是的。”
張信穎還真把她市委組織部副部長的姑姑當成天大的人物了,市委組織部是管著幹部考核不假,但還沒有權力幹涉下一級黨委的一把手。就算市委書記沈複明來視察工作,也隻能在大方向上發表意見,不可能就具體事務的安排事事過問,否則還要縣委書記做什麼?還要縣一級的常委做什麼?
尤其是張淑英是副部長,在組織部說話有多大分量還不好說,就被張信穎拿著雞毛當令箭,還想要壓李丁山一頭?真是傻得可以。夏想心中冷笑,就不冷不熱地說道:“既然是小事,張部長給李書記打個電話就行了,領導之間溝通一下才好,我也說不上什麼話。再說不管大事小事,既然涉及我們本人,還是要適當回避一下,這是原則問題,張部長是組織部部長,不也是沒有直接去找李書記嗎?還是張部長覺悟高。”
張淑英沒想到夏想看上去軟綿綿的沒有性子,說話卻十分犀利,讓她有點吃驚,況且剛才張信穎說話又不經大腦,不免有點尷尬:“小夏別誤會,我來壩縣就是探親,就是來走一走,看一看,不談公事,對於壩縣縣委在幹部任用方麵的舉動,不發表個人意見……”
夏想也沒有料到張淑英會及時撤退,他還以為她會糾纏個沒完,非要讓他向李丁山傳話,知道退讓就是好事。他看了張信穎一眼,見她臉憋得通紅,想說話卻被張淑英用眼神製止了,知道張信穎肯定心有不甘,就又故作神秘地說道:“其實李書記也不是不想大膽啟用大學生幹部,就是擔心反對的聲音太大,所以隻好先放一放。”
“縣委書記是一把手,他決定的事情,誰敢反對?”張信穎總算冒出一句有點水平的話,不過還是一副非常氣憤的樣子,好像李丁山不提拔她,就是天大的不對。
“縣委書記也不能搞一言堂是不是?”夏想就笑,卻問張淑英,“就像在市委組織部,要是王部長說一不二,不容許別的部長發出不同的聲音,張部長也會不滿,會向上級領導反映問題。李書記也要尊重別的常委的意見,要民主不要專斷。”
夏想所說的王部長,自然是市委組織部的一把手王肖敏。
張淑英站在樹下,陽光透過樹葉落在她的臉上,形成了斑駁的影子,晃來晃去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夏想仍然可以看清她眼神中的一絲慌亂。提到王部長她慌亂什麼?非要惡意猜想的話,夏想相信張淑英在王肖敏麵前肯定沒有底氣。
張淑英勉強笑了一笑:“夏秘書說得是,一把手也不能獨斷專行,也要聽從多數人的意見。”
張信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冷不丁冒出一句:“夏想,你長得黑不溜秋的,真難看。”
“難看點也是好事,要不成天有美女找我,我可受不了。再說一個男人要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難道要當小白臉?”夏想也不生氣,臉上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以十分真誠的口氣問道,“張信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得真的很漂亮?”
張信穎倒也老實,聽話地點了點頭:“肯定的,本小姐就是壩縣第一美女,比起楊貝漂亮多了。”
楊貝?夏想眼前又閃過楊貝毅然決然地跟劉河離開時的情景,心中一冷,拋開她勢利的母親不說,隻憑她跟了劉河這樣的人,就再也不值得他珍惜以前的感情。
相比之下,張信穎雖然總冒傻氣,但心思單純,卻又比楊貝好了不少。他抬頭看了張信穎一眼,見她仰著臉,神色驕傲而自滿,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彩,也不知道是該笑她自戀,還是該羨慕她有一顆純真之心。
“朋友還在等我……”夏想覺得再談下去已經沒有必要,反正他已經說明了,就看張淑英如何和劉世軒談條件,隻要劉世軒和黃鵬飛主動出麵提出提拔張信穎,主動權就掌握在了李丁山手中,他笑著衝張淑英點點頭,“對不起,張部長,失陪了。”
張淑英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遲疑地問道:“夏秘書和胡市長也認識?”
事情背後的手
上一次送李丁山前來壩縣上任,回去後張淑英向沈複明彙報工作時,正好在樓道裏撞見胡增周。一向和她關係一般的胡市長突然停下腳步,好奇地問了一句:“張部長,李書記的秘書夏想你見到沒有?”
張淑英當時就愣住了,要是胡市長開口問李書記如何也說得過去,卻猛然問起夏想,著實讓她吃驚不小。再加上她平常和胡市長交往不多,隻能算是點頭之交,突然被他笑吟吟地問話,竟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當場。
好在胡增周隨口一問,見張淑英發愣,笑了笑就轉身走了,也沒等她回答。
事後張淑英也就忘了此事,昨天她找王肖敏請假時,在王肖敏的辦公室又巧遇了胡增周。市長和組織部長在一起談話,本身就有點怪異,更怪異的是,在胡增周聽到張淑英要回壩縣探親時,又笑著說了一句:“夏想也在壩縣,張部長上次去,應該見過他吧?”
張淑英又一次當場愣住,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高高在上的胡市長,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問起一個縣委書記身邊的小秘書?張淑英要是沒有一點政治頭腦,她也不可能當上市委組織部副部長。正想含蓄地請示胡市長有什麼指示時,胡增周擺了擺手,又說:“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沒什麼事。”笑嗬嗬地走了。
領導口中無小事,越說沒事越是有事,張淑英就犯了迷糊。雖說胡市長不是她的直接領導,平常和她也沒有什麼接觸,但市長畢竟是二把手,在常委會中的發言分量很重,而且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成了一把手,成了她的直接領導。
張淑英本想問王肖敏幾句,想從他嘴中打探一點口風,卻被他冷冷的眼神看了一眼,一句“還有事沒有”給打發了出來,讓她暗罵王肖敏裝腔作勢,不過是一個組織部長,架子拿得比市長還大,有什麼了不起。
王肖敏長得白白淨淨,今年四十三歲,盡管年紀不小了,不過相貌文淨,依稀可見當年的帥哥模樣,要是再年輕二十歲,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白臉。隻是他經常臉色陰沉,很少有笑臉,比起紀委書記冷佐還要冷上三分。
來到壩縣之後,張淑英和張信穎詳細談了談最近的局勢,覺得她直接去找李丁山影響不好,而且李丁山未必會買她麵子,反而落不了好,弄不好還惹人反感,思來想去還是認為從夏想身上打開突破口最好。所以她再三告誡張信穎,一定不要再惹是生非,管好她的嘴,就算和夏想成不了好朋友,也不要成為對頭。張信穎能聽進去多少,張淑英心裏一點也沒有底。她了解她這個侄女,驕傲自滿,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可以說毛病一大堆,優點沒幾個。但她就是寵愛張信穎,或許是她自己沒有孩子的緣故,對她特別親,又特別放縱她,為了她的事,她沒少四處求人。
今天一遇到夏想,她就借機拉近關係,打聽消息。誰知夏想滴水不漏,不過最後還是隱隱透露出事情卡在了什麼環節,讓她心中暗想,難道夏想的暗示是,隻要她說通了劉世軒和黃鵬飛,再讓鄭謙點頭,事情就能辦成?
劉世軒和黃鵬飛好說,和她算是統一戰線,鄭謙多少有點難度,不過也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畢竟隻是一個副科級幹部的提拔,又不妨礙他的事情,他沒有必要非要反對?再說了,就算他明確提出反對意見,雖然他也是主管組織部的副書記,但下有組織部長點頭,上有一把手同意,夾在中間,他也要考慮考慮後果。
張淑英想通了其中的環節,心情開朗了許多,見夏想要走,才又突然想起胡市長兩次問起夏想的事情,就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想從夏想口中聽到點有用的消息,也好讓她心中有數。
不弄明白胡市長和夏想之間的關係,會讓她有束手束腳的感覺,感覺不太好受。
夏想已經走到了樹蔭之外,被陽光一刺,眼睛微微眯著,一臉驚訝地答道:“胡市長?張部長說笑了,我倒是想認識胡市長,可是胡市長未必會在意我這個無名小卒。”
夏想說完,又笑了一下,轉身走了,留下張淑英想了半天,才明白其實夏想說來說去,既沒有明確回答他到底認識不認識胡市長,更沒有說清楚他和胡市長之間有沒有關係,完全是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還真是一個不好對付的小夥子,張淑英暗想,李丁山是文人當官,原本以為會有書生意氣,不想也頗有一些手段。更讓人不解的是,他身邊的秘書年輕得不像話,但說話辦事卻又成熟得過分,完全不像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應有的穩重,甚至還讓她有點捉摸不透。
想了一想,張淑英轉身對愣神的張信穎說道:“小穎,走,跟我去見見劉縣長。”
張信穎一臉不情願:“我不去,他家劉河很討厭,明明和楊貝談戀愛,還說要追求我。長得那麼醜還想腳踏兩隻船,呸,他怎麼不去死?”
張淑英大感頭疼,張信穎還真是處處紮刺,一點兒也不讓她省心。
下午抽了個空,夏想到辦公室向李丁山彙報了一下張淑英來壩縣活動的事情,李丁山聽後開心地笑了:“劉世軒就要作難了,要是他同意提一提張信穎,必須連你也一起提上來,他又想把你壓下,隻提張信穎,張淑英肯定不幹,因為她知道這樣一來,在我這裏不會通過……猜猜看,他們之間會不會因此產生矛盾?”
“矛盾肯定會有,劉世軒以前說不定就一直拿張信穎的事情拿捏張淑英,所以才拖到現在。不過我估計他們之間最終會達到妥協,因為張淑英會大力促成此事,不僅是因為事關張信穎的切身利益,還有胡市長的因素在內。”張淑英問出他是不是認識胡市長的話,夏想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但也可以多少猜到一點,肯定是胡增周向張淑英說過什麼,否則她絕對不會知道胡增周和他認識。
胡增周倒也有趣,也不知出於什麼想法,有意也好無意也好,替他和李丁山的計劃,暗中推波助瀾了一把。
煎熬的等待
京城方麵還沒有消息,李丁山也有些著急。夏想又將馮旭光已經決定投資食品廠的事情一說,更讓李丁山如坐針氈。食品廠和發展旅遊大計,乃至整個壩縣的經濟發展,都取決於三山度假村的開發,不急才怪。畢竟要是三山度假村的消息不真,哪怕是消息屬實但是延期開發,都將對壩縣的前景帶來巨大的影響。
壩縣的交通狀況太差了,差到了讓人無可奈何的地步。除非有外力借助,否則要是讓壩縣自行修建一條通往京城的山路,簡直比登天還難,根本就不可能。就憑壩縣的經濟實力,能修建一條連接到三山度假村的二十公裏的山路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等於說,壩縣的前途和李丁山所有的政治抱負,全部寄托在夏想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信息。他再相信夏想,再鎮靜,也不免心中忐忑不安,患得患失,想了一想,還是忍不住又拿起電話,給京城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
結果還是沒有確切的消息,得到的答複是,關鍵人物出差了,得等他回來聽他親口證實。
隻是現在還沒有得到確切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夏想也有點頭疼。如果真的情況有變,他的所有設想都會付之流水,想要在壩縣大有作為,幫助老百姓脫貧致富就成了一句空談。李丁山不出政績倒還好說,隻要安穩度過過渡期,有朝一日,隻要高成鬆倒台,他肯定可以升遷。隻是既然來了壩縣一場,就要為當地的貧困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算不能讓他們過上富裕的日子,至少也要讓他們不再為一盒煙發愁。想起黃海的殷勤,夏想總覺得虧欠他什麼。
萬一事情有變,三山度假村因為某種原因推遲開發,難道食品廠和旅遊大計就要擱淺不成?不,夏想忽然下定了決心,如果無法借助三山度假村開發的東風,他就會建議李丁山向章程市和燕省打報告,以開發壩縣旅遊業為由,爭取一筆修路資金,將章程市和壩縣之間的公路加寬並且提高等級。先吸引章程市的遊客前來旅遊度假,就算賺不了錢,也能勉強維持運營,先保證了生存的基礎,然後再從長計議也不遲。
晚上和馮旭光、肖佳見麵時,夏想又將京城暫時沒有消息的事情說了一遍。馮旭光久久無語,突然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路不通,我的食品廠也要上馬,不就是從章程市多繞幾百公裏嗎?運輸多花不了幾個錢,我還承擔得起。”
夏想詫異地看著馮旭光,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之間下了這麼大的決心?馮旭光被夏想看得不好意思,又坐了回去,嘿嘿一笑說道:“我是商人不假,不過我也有良心,也有同情心好不好?黃海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聽了觸動很大,覺得能在賺錢的同時讓許多人的生活有所改善,才是經商之道,才是一個人價值的體現。隻為了賺錢而賺錢,其實和吃了睡睡了吃的人沒什麼兩樣。”
黃海所在的賈寨村說起來在壩縣還算是比較富裕的村子,因為離縣城不遠,再加上交通方便,村裏人基本上都能解決溫飽,偶爾還有煙抽有酒喝,比起一些在深山老林中的村子,不知強了多少倍。黃海的小舅子今年三十歲,因為家窮娶不起媳婦,一直單身。他的村子遠離縣城一百多公裏,有二十多公裏的山路不通車,要靠步行,說是路,根本就是用人腳硬生生踩出來的巴掌寬的小路,連自行車都不能騎。
小舅子人窮誌短,又愛喝酒,又沒錢,就買勾兌的散酒喝。有了酒卻沒有下酒菜,家境稍好一些的,就用一根鐵釘沾著鹽喝。連鹽也不舍得多吃的小舅子,也學著別人拿一根鐵釘,喝一口酒,就舔一下鐵釘,嘴裏還念念有詞:“吃一口豬肉下酒,真香!”再喝一口酒,再舔一下鐵釘,“再來一塊魚肉,真美!”結果一不小心被鐵釘劃破了嘴,他還不滿地埋怨自己:“叫你饞,叫你急,大魚大肉要慢慢吃,看,被魚刺劃破了嘴,活該!”
黃海是當笑話講給馮旭光聽的,馮旭光聽了卻沒有笑,心裏沉甸甸的。生活的貧窮有時超過想象,誰能想到,苦中作樂說出來容易,真要活生生地發生在眼前,卻又是讓人痛惜的心酸。
肖佳眼中也有一些亮晶晶的東西在閃動,她坐在桌子邊上,雙手托著腮,好像一個認真聽課的女學生一樣,聽得入了神。因為被雙手擠壓的緣故,俏臉微微有些變形,露出了她可愛的另一麵。
“夏想,壩縣還有什麼項目可以開發,我也要來壩縣做些事情,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肖佳一改平常的嫵媚,一臉堅決地說道。
夏想凝視著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有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流露出來,讓他不由感慨,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肖佳頭腦精明,善於發現商機,卻一直忽略了她的年齡,她才二十三歲,和他一樣大。不管她是不是為了賺錢有時不擇手段,還險些被文揚所害,她都是一個剛剛步入社會的女孩子,社會上的種種手段和人心的險惡,不是一朝一夕所能了解的……
又等了兩天,還沒有京城方麵的消息,馮旭光等不及了,提出要先回燕市準備前期工作,不管三山度假村開不開工,他一個月之內一定要來壩縣投資。肖佳也認為沒有必要非在壩縣坐等,畢竟燕市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也要和馮旭光一同返回。
夏想也沒有勉強,就送他們離開了。
政治從來都是利益最大化
肖佳在壩縣的幾天裏,夏想每天都向李丁山彙報行蹤,每晚都回去住,沒有再和肖佳單獨在一起。不是不想,而是他和肖佳都覺得應該避嫌,瓜田李下,不管是讓馮旭光看出什麼,還是讓李丁山對他有意見,都會有得不償失的後果。有時想想,夏想也覺得他和肖佳冷靜得出奇,兩個人完全沒有小別勝新婚的衝動,除了談生意,就是分析壩縣的前景規劃。同時他也對肖佳做出了許諾,在他的第三步計劃中,有可以和肖佳合作的項目,當然前提是肖佳要努力做好蔬菜批發生意,先在燕市站穩腳跟,然後進軍京城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