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發生了撞車事件,連若菡再次和夏想在公安局相遇。在得知他是縣委書記的秘書之後,她多少有點吃驚。他年輕而穩重,而且說話辦事遠比同齡人考慮周到,和鄭謙、王冠清站在一起相比,除了看上去年輕了許多之外,氣勢和穩重上,不比兩個久經官場的中年男人差上一分,就不得不讓她高看了一分。不過她還是不相信,在壩縣這個小小的地方,真有少年老成的人存在。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少年老成的人,不過後來的事實都證明,所謂的少年老成,多數都是沉默寡言罷了,而不是真正的遇事不驚。
在連若菡的想象中,世界上總有一個人,不僅會騎白馬,而且風度翩翩。不但要和她年齡相仿,還要成熟穩重,胸懷寬廣。既有年輕人的朝氣,又有中年人的沉穩。這樣的人,不敢說舉世無雙,至少也是世間罕見。
直到夏想指揮若定,用命令的口氣讓她找石塊,再到他駕車騰空而起,安全帶領眾人脫險之後,連若菡隻覺世界仿佛在她眼前打開一道新的大門。一個渾身閃耀著七彩光芒的男人,從門裏走出來,十分紳士地向她伸出了一隻手……
“醒醒,到了。”
連若菡睜開眼睛,才想起剛才她隻是想假睡一會兒,暗中打量夏想,沒想到還真睡著了,推醒她的正是夏想。他已經將車停在了縣委招待所,又替她打開了車門:“累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剛才的事情就當成一次探險經曆也很不錯。別再多想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肯定以後會有好事追著找你。”
“用不著你安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好得很!”本來想表示一下謝意的連若菡,一見夏想身後緊緊跟隨的曹殊黧,忽然心中一跳,就又恢複了清冷的口氣。
曹殊黧看看夏想,又看看連若菡,就將夏想拉到一邊,小聲說道:“連姐姐脾氣是不太好,你讓著她點,畢竟她是女孩子,是不是?”
夏想也是一身疲憊,畢竟剛才經曆的一切,任誰也會感到後怕,身心俱乏。他見連若菡還端著拿著,心中也多少有氣:“讓著就讓著,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此話不假……”
“找打不是?你這麼說,不是連我也罵了!”曹殊黧作勢欲打,眼中卻流露出笑意,“我可是一直很乖的呀,不能一概而論,是不是?”
夏想見天色不早,也就沒有再上樓,留下三位美女就回到辦公室,正好李丁山還在。李丁山就讓他叫上小賈,三個人一起出去吃晚飯。
說起來夏想和李丁山、賈合幾乎天天見麵,但李丁山和賈合就未必每天都見,除非李丁山用車的時候,否則一般賈合也見不到李丁山。三個人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吃飯了,夏想知道,李丁山應該是有事情要說。
果然,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李丁山放下筷子,對賈合說道:“小賈,你也跟了我好幾年了,一直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現在在司機班當司機,待遇也不是太好。不過我會盡快幫你解決一個編製,現在你還算聘用的身份,等有了編製,就是正式的國家幹部了。不用太久,半年之內應該問題不大。”
賈合知道李丁山的心意,想說些什麼,被李丁山伸手製止,李丁山又笑道:“工作問題我幫你解決,不過你的個人問題眼下還不太好解決,要是你能在壩縣找到合適的對象,談談也可以,大不了以後調動的時候,再想法調走……”
賈合嘿嘿笑了起來:“我覺得單身也挺好,主要是女人太複雜了,我弄不明白她們在想些什麼,所以她們都不喜歡我,上愁。”
夏想嗬嗬笑了起來:“小賈,你不會是看上了張信穎了吧?”
賈合頓時漲紅了臉:“哪有這種事情?小夏,你現在是秘書身份,說話要注意影響,不要隨意誣賴好人。”
李丁山笑著指了指夏想:“你呀你,別開小賈玩笑了,沒見小賈臉皮薄,一說到女朋友的事情就臉紅脖子粗,難為情得不行。”
賈合摸了摸脖子:“我臉紅了,但脖子沒粗。”
笑過之後,李丁山又鄭重其事地對夏想說道:“小夏,我覺得以你的能力擔任我的秘書,有點屈才了,我決定放你出去,讓你到賈寨鄉當個副鄉長,怎麼樣?”
“李書記,這個太突然了,我覺得還應該在您身邊再鍛煉一兩年,現在就下到基層,是不是太早了點?”夏想有點猜不透李丁山的心思,今天他的提議來得太意外,讓他措手不及,不得不謹慎一點,“是不是李書記覺得我哪裏做得不好,準備把我發配出去?”
“別得了便宜又賣乖……”李丁山笑著敲打夏想,“你提了副科級,雖然說當我的秘書也行,不過我經過深思熟慮還是決定把你外放到賈寨鄉當副鄉長,副科實職,也算手中有權,可以做些實事。同時,我還考慮到其他的方麵。”
李丁山對夏想沒什麼好隱瞞的,在他麵前也不講究什麼領導藝術,不會有話說一半藏一半,再讓夏想去揣摩。現在他和夏想可以說是既是上下級關係,又是堅定的同盟者,他不僅需要夏想的智慧幫他渡過難關,更需要夏想的能力幫他做出政績。讓夏想出任賈寨鄉副鄉長一事,他是為以後的大局先做好準備。
因為以後食品廠也好,草原度假村也好,都位於賈寨鄉。可以說,如果在賈寨鄉沒有一個他絕對信任的人可以控製局麵,他在縣委也難以放心。
夏想經李丁山點醒,也意識到他的良苦用心,畢竟食品廠和草原度假村,都是他投入全部精力並且抱有厚望的項目。能夠出政績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如果經營得當,幾年之後,壩縣人民全部解決溫飽或許不可能,但讓半數以上的人脫貧還是大有希望的。
李丁山放他出任,一來是委以重任,二來也是無奈之舉。夏明心裏清楚,現在李丁山來壩縣的時間太短,還沒有可以完全信賴的人。再說草原度假村和食品廠,都出於他的設想,李丁山讓他放手去做,也是覺得他有能力完成這兩個項目,交給別人,李丁山不放心,他也不想讓自己的心血被不懂裝懂的官僚給糟蹋了。
夏想也就沒有再矯情,點頭同意了李丁山的安排:“李書記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不過還是覺得給您當秘書好,出了事由您在前麵頂著,我可以偷偷懶,真要自己當了副鄉長,什麼事情都要親力親為,想想就頭疼。”
“又耍賴是不是?夏想你什麼都好,就是愛在我麵前不說真話!給領導當秘書是為了什麼?可不是為了當一輩子秘書,而是為了早一日走上領導崗位,主政一方。不過說實話,我也不想這麼早就放你出去,也有不得已的原因。”李丁山對夏想的態度還是十分受用的,要真是夏想一點也不流露出對他留戀的意思,他心裏才不舒服。當然,憑他對夏想的了解,也知道夏想對他絕無二心,他對夏想也是不遺餘力地大力扶持,期望他有朝一日大展宏圖。
夏想見李丁山的神情有些落寞,心裏一驚:“出了什麼事,李書記?難道省裏又有了大的動向?”
李丁山搖搖頭:“不是省裏,是市裏,是燕市。我聽到了消息,陳風有意通過章程市委把你調回燕市。陳風的能量不小,他真要下定了決心調你走,我也沒辦法。不過還好,他的關係是章程市委組織部的王肖敏,正好王部長有事要去省裏開會,據說要離開一個月的時間,趁這個時間差,我把你外放到副鄉長的位置,他們再想調動你,就得慎重考慮了。”
李丁山的想法也對,夏想明白了他的安排,要是他隻是一個秘書,上麵要人的話確實容易調走。但如果他當上了副鄉長,再要調動的話,手續和程序就要複雜許多,就會比調走一個秘書慎重多了。李丁山的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夏想不明白的是,陳風怎麼就知道了他的名字,還非要調他回燕市?他都沒有感覺到自己有這麼搶手,難道是高海?
“不是高海,是陳風自己的主意!”李丁山也猜出了夏想心中的疑慮,“應該是陳風看中了你設計的休閑廣場和液晶大屏幕項目。對了,他和曹殊黧在火車站廣場偶遇,一天之內兩次見到你設計的項目,在巧合之下兩處項目都讓他讚不絕口,他對你自然就印象深刻了。還有,曹局長能夠被他看中,也是因為曹殊黧的原因,歸根結底,你是所有環節中可以將所有人聯係起來的最關鍵的橋梁。”
夏想都不知道他是該慶幸還是該自認倒黴,他隻想安穩地在壩縣度過兩三年的時光。當然遇到陳風這樣耿直能幹的市長,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他也願意想方設法幫他一把,前提是躲在暗處,不被高成鬆記恨。開玩笑,省委書記要是記恨一個縣委書記的小秘書,要弄死他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沒有兩樣。
可惜的是,生活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刻給人驚喜,或者說是驚訝。陳風一天之內兩次聽到夏想的名字,竟然讓被省裏壓力逼得焦頭爛額的陳市長病急亂投醫,動用關係想讓曹永國當常務副市長也就算了,居然還想把他也拉到身邊。夏想哭笑不得,陳風能幹是不假,不過他也肯幹更敢幹,早晚要和高成鬆發生衝突,他在陳風身邊,肯定會被殃及池魚。
李丁山見夏想沉默不語,問道:“怎麼,難道你想到陳市長身邊?是不是覺得我做的決定有點霸道,沒有征詢你的意見?”
夏想驚醒過來,忙抱歉地一笑:“想入神了,李書記別怪。說實話,要是別人不經我同意,就為我安排好了前途,我就算感激他,也會覺得不太舒服,有一種被人擺布的感覺。但您就不同了,從燕市到壩縣,我就抱定了一條心,和李書記同進共退。既然當初選擇來了壩縣,我不做出一番成績就離開,一是對不起李書記對我的信任和扶持,二來也對不起自己想要大展手腳的決心。再說壩縣人這麼窮,好不容易盼來了李書記,要是我不幫助李書記為壩縣人民做點什麼,壩縣人民會非常失望的。”
李丁山哈哈大笑:“你現在還是秘書,以後當了副鄉長,說話可不能這麼油腔滑調了,要注意自身形象。”
夏想腆著臉:“在李書記麵前,我是下屬,又是晚輩,有什麼形象好裝的?得給李書記表現出我誠實的一麵,省得總讓您覺得我不夠活潑……”
說笑幾句,李丁山心情大好,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動用京城的關係,暗中打聽了一下連若菡,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是誰,怪事。”
有些家族隱藏得極深,他們的資料屬於高度保密級別,打探不到消息也再正常不過。夏想就又將他和曹殊黧、連若菡以及米萱幾人去探路的事情一說,其中的驚險遭遇也沒有隱瞞,直聽得李丁山大驚失色,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對夏想說道:“小夏,以後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太嚇人了。你想想看,你們一行四人,都是重要的人物,萬一有個閃失,不定會鬧出多大的動靜,以後別再這樣了,記住沒有?”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夏想心中感到暖暖的,李丁山對他的關懷超過了上級對下級的愛護,完全是一副長輩的姿態。他不想讓李丁山過多的擔心,就靦腆地笑道:“這不是連若菡的主意嘛!她太任性,又被慣壞了,誰的話也不聽,我也拿她沒辦法。還好,殊黧還算和她談得來,要不別說和她一起出去轉轉,就是坐一下她的車,恐怕也不可能。”
李丁山對曹殊黧的印象非常好,好得認為她幾乎是完美的程度:“殊黧這個小丫頭真不錯,可惜我沒有和她年紀相仿的兒子,要是有,也想讓她當我的兒媳婦。這個小丫頭太可愛了,也太討人喜歡了,小夏,千萬不要錯過好機會,要抓緊。我敢說,她以後一定是一個賢內助,絕對對你大有幫助。”
李丁山已經是不知多少次提醒夏想,不要錯過曹殊黧了,夏想也明白他的想法,同時他也清楚曹殊黧對他的感覺,也能看清她對他的幫助有多大。但他心中總是覺得曹永國對他有防範心理,也隱隱可以猜到,曹永國對曹殊黧期望很大,肯定希望她找一個門當戶對的高官權貴子弟。有朝一日,等曹局長變成曹市長之後,他的眼光會更高一層,到時誌滿意得的曹市長,會不會還對他這個沒有出身的窮小子高看一眼,還會不會對他和顏悅色?
夏想心中始終沒底。
夏想的憂慮被賈合打斷了,他紅著臉,一臉扭捏的笑容問道:“小夏,你身邊的三個美女中,有一個最成熟最紅火的,就是最喜歡穿大紅衣服的那個,她是誰?”
夏想來了興趣,原來賈合暗中看中了米萱,也確實,米萱成熟火辣,最受賈合這種悶騷男的喜歡,他打趣賈合:“她叫米萱,是殊黧的表姐……眼光不錯,她確實比殊黧和連若菡性感多了,不過她的眼光好像也挺高,小賈,你需要加倍努力呀!”
賈合連連擺手:“沒什麼,別亂說,我就是隨便問一問,就是覺得她挺好看的,不是,挺耐看的。她長得有點像我以前的一個熟人……”
不過夏想再怎麼問,賈合也不肯說米萱長得像誰,支支吾吾地轉移了話題。李丁山在一旁笑而不語,心中卻想夏想不驕不躁,得到了陳風的賞識,一點也沒有動心,他心裏就越發覺得夏想可靠,值得他大力扶持。如今像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能夠得到燕市市長的賞識,有幾個年輕人能坐得住,還願意留在窮鄉僻壤的壩縣發展?在縣裏發展,充其量到處級就到頭了,而跟在市長身邊,可以說是前途無量。燕市畢竟是省會城市,一旦陳風升格成了市委書記,就是省委常委了,他看中的人,還會沒有大好的前景?
不過李丁山也自負地笑了笑,夏想並不知道他背後的關係網到底有深有多廣,如果他真要動用他老丈人的關係,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看著夏想年輕而充滿朝氣的臉龐,他下定了決心,夏想,好好幹,跟著我你就放寬心,肯定不會比跟著陳風差,甚至還要好上許多。來日方長,不隻是說說而已。
第一步:許之以利
第二天夏想先是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接到了馮旭光的電話,他到了壩縣。
馮旭光這一次過來,帶來兩個助手。一個叫胡永超,二十七歲左右,個子高大,看上去很有魅力和衝勁。一個叫鄭雪碧,二十五歲左右,長得小巧玲瓏,不是很漂亮,但絕對屬於第二眼美女的類型,非常耐看。
馮旭光給了夏想一個熊抱,笑嗬嗬地說道:“以後胡永超和鄭雪碧就留在壩縣了,還請夏秘書多多關照,希望領導在百忙之中抽出精力對他二人的工作提出寶貴意見。”
夏想毫不客氣地給了馮旭光一拳:“少來這套,不要試圖用花言巧語腐蝕我黨的優秀幹部,再說哪裏有你這樣口惠而實不至的商人?因為你的敷衍態度,我決定了,對你的食品廠吃喝卡都要,全套服務。”
說笑幾句,馮旭光就讓胡、鄭二人去看現場,回來之後再立刻完善資料,其實本意是支開二人。等二人開車離開,他才拉著夏想來到房間,關上房門問道:“跟我透個底,老弟,有幾成把握?”
“八成!”夏想知道馮旭光擔心滾龍溝被劉河搶走,他既然認定了滾龍溝巨大的經濟價值,真要被別人搶先一步才是最大的遺憾,他也就對馮旭光實話實說,“我找了一家章程市的公司陪標,替你壯壯聲勢,壓住貝合商貿。當然這隻是前提,最後還得上常委會表決,但有了來自燕市的大型企業到壩縣投資,就是吸引了來自省城的投資,至少可以提高壩縣的整體形象,會讓一些搖擺的常委偏向我們一些。”
“陪標的公司有什麼條件沒有?”馮旭光經商多年,自然知道沒有公司願意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陪標可以,但要有適當的報酬才行,他有點擔心夏想不懂行情,被人漫天要價,就問道:“要價多少?”
夏想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萬?太多了,一萬還差不多。”馮旭光大搖其頭,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你被人騙了,老弟。”
夏想忍不住笑出聲來,手指頭沒有收回,卻搖了搖,說道:“不要一分錢。但有一個前提條件,和你有關。”
馮旭光樂了:“不早說,嚇我一跳。現在資金正緊張,要處處節省開支,以後別嚇我……什麼條件,不是把我賣了吧?我恐怕不值多少錢。”
夏想就將米萱開出的條件一說,又強調說道:“米萱可是一個大美女,一聽說你的光榮事跡,巴不得急忙跑到燕市去見你。你可得好好謝謝我,既替你省了錢,又給你介紹了美女認識,未來充滿了無限可能。”
“不對,我聽著怎麼好像有點陰謀的味道,老弟,你可別跟我搞什麼桃色陷阱。我在你嫂子麵前把你誇得跟一朵花似的,她雖然還沒有見過你,但對你已經印象深刻,把你當成了四有新人的代表,說隻要是我和你做生意,她就完全放心。這不,她的話音剛落,你就給我弄這麼一出,是不是有點反差太大了?”馮旭光一臉嚴肅,義正詞嚴地說道。然後馮光旭原地轉了一圈,一轉身又換了一副麵孔,嬉皮笑臉地搓搓手說道:“那個,那個米萱現在在哪裏?我找她好好談一談,聽你說她也有經商頭腦,大家可以探討一下,共同進步嘛。”
夏想笑罵:“假正經!不過我可事先說明,我隻負責從中間牽線,至於你和米萱探討一些什麼內容,合作一些什麼項目,我不會過問,也不想知道……”
馮旭光笑得很神秘:“滑頭,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好了,現在說說壩縣的局勢吧,也好讓我心中有數。”
又和馮旭光商討了一下壩縣局勢,夏想就把他介紹給了米萱。米萱落落大方地和馮旭光握手,多少還有點矜持的樣子讓夏想有點不習慣她的反差。
讓夏想感到驚訝的是,曹殊黧陪同連若菡去了章程市,說是連若菡要去買一件什麼東西。曹殊黧還讓米萱轉告夏想,她們要是晚上回不來,也不用擔心,她對章程市非常熟悉,讓夏想安心工作就行了。
曹殊黧倒是和連若菡越走越近,夏想也是樂觀其成,他也願意讓她們之間多些了解。連若菡是一張大牌,隻要她在一天,就可以平衡壩縣局勢,就可以讓鄭謙堅定地站在李丁山這一邊,也可以讓王冠清束手束腳,猜不透他和連若菡之間到底有沒有關係。
有勢可借的時候,必須要借助一下,否則就白白浪費了大好時機。
米萱沒有顧忌馮旭光在場,直接說出了曹殊黧的原話,馮旭光聽後拍了拍夏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弟,曹殊黧是個好女孩,要好好珍惜,記住沒有?你有福了,不過,你也要作難了。”
夏想知道馮旭光話中所指,是在影射肖佳,他笑笑沒有接話,讓馮旭光和米萱抓緊協調,有可能的話,明天就正式向縣裏提出申請。
夏想回到辦公室,他看見李丁山正在打電話。他剛坐下,就見副縣長趙建蘇敲門進來,問道:“夏秘書,我來找李書記彙報工作。”
趙建蘇年紀不大,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頭發梳得一絲不亂,平常都是一臉嚴肅,不苟言笑。他身為副縣長也在常委之列,不過排名比較靠後,開會的時候很少發言。來了這麼久,在夏想眼中,他應該才是中間派的代表人物,從不發表任何傾向性的意見。
夏想請他進來,先讓他坐在外間,然後到裏間向李丁山小聲通報了一聲,李丁山點點頭,示意讓趙建蘇進來。
李丁山和趙建蘇談了一些什麼,夏想沒有聽到,大約半個小時後,趙建蘇匆匆離去,也沒有和他打招呼,還是和來時一樣,一臉嚴肅,看不出有什麼表情變化。
雖然李丁山沒有明說,不過夏想也能猜到,現在有風聲傳出,渴望政績不安於現狀的人,終於坐不住了。可以說,滾龍溝事件是一個契機,就像一粒石子投入到了壩縣這一潭死水之中,激起一圈圈的漣漪,攪動了整個壩縣的政局。
中午臨下班時,夏想接到了米萱的電話,她已經和馮旭光達成了初步協議,提出要見一見李丁山,如果可能,還想再和石堡壘一起坐坐。夏想明白米萱的意思,身為王全有的女兒,她對壩縣局勢也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目光。
夏想將米萱的提議一說,李丁山想了一想,點頭表示了同意,請夏想去樓下通知石堡壘。
夏想還是第一次來到石堡壘的辦公室,他敲響辦公室的門,輕輕推開,對坐在外麵的謝仲誌說道:“謝秘書,石縣長有空嗎?李書記找石縣長有事。”
謝仲誌推了推鼻子上厚厚的眼鏡,目光有些複雜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心中隱隱有些忌妒。同樣是秘書,夏想現在已經是副科級,而他擔任石堡壘秘書已經兩年多了,還沒有解決級別問題,而且石堡壘也沒有透露過要提拔他的意思。為什麼李丁山就對夏想這麼器重,夏想也沒有什麼突出的地方,他憑什麼就能這麼順利地升上去?
他的目光盯了夏想幾秒鍾,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夏秘書,請問找石縣長有什麼事嗎?”
夏想心中有些不快,剛剛他已經點明是李書記要找石縣長,本來書記找縣長,不必非要秘書親自來請,打個電話也可以,他親自下來是表示對石堡壘的尊重。謝仲誌倒好,不但話多,還有擋駕的意思,他就不快地說道:“謝秘書,李書記有事情要請石縣長過去,他正在上麵等著,究竟有什麼事,李書記沒說,我敢問嗎?”
夏想的聲音有點大,謝仲誌被嗆得滿臉通紅。夏想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想要知道李書記找石縣長有什麼事,你還沒有資格。
石堡壘聽到外麵的吵鬧,推門出來,正想問怎麼回事時,見是夏想,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夏秘書,是不是李書記找我有事?看看,還非讓你下來一趟,多麻煩,打個電話不就成了。小謝,以後夏秘書再來,不用通報,直接進來就可以了。”
謝仲誌尷尬地點點頭,低下頭說道:“知道了,石縣長。”
當石堡壘聽說是要和來自燕市和章程市的兩個客商一起吃飯,由李書記和他共同出麵作陪,他明顯怔了一怔,不敢相信地抬頭看了李丁山一眼,眼中閃過熱情和激動。他怎會不明白李丁山的意思,很明顯是要將政績分他一部分,對於一心想要更進一步的石堡壘來講,政績就是他目前最渴望卻又無法得到的最寶貴的東西。
他沒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認識燕市的客商,甚至在章程市也沒有太深的根基,全憑自己多年努力奮鬥,太累也太難了。而且在壩縣這個窮鄉僻壤,不通路,又沒有農業,政績比天上的星星還遙遠。
眼下李丁山肯拉他一把,於是將原先對李丁山空降過來頂替了他的位置的怨氣,都暫時拋到了腦後。他一下站了起來,幾乎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好,太好了,好事,大好事。壩縣有了李書記,看來真要改變落後的局麵了。”
第二步:動之以權
李丁山笑著擺擺手:“石縣長說笑了,我一個人怎麼能開展工作?還是需要大家通力合作,上下齊心,才有可能為壩縣的經濟發展做出一點貢獻。”
站在辦公室門口的謝仲誌,看著夏想陪著李書記和石縣長下樓,眼中的妒火越燒越旺。李丁山去哪裏幾乎都帶著夏想,而石堡壘別說很少帶他出去赴宴,許多時候連打電話都有意地避開他。他是石縣長的秘書,卻沒有感覺到縣長的信任和賞識。
謝仲誌心中憤憤不平,卻忘了一個事實,他是黃鵬飛介紹給石堡壘當秘書的,石堡壘怎麼可能對他完全信任?
等幾人消失在樓道的轉角處,謝仲誌想了一想,悄悄地撥通了黃鵬飛的電話:“黃部長,我是謝仲誌,剛才石縣長和李書記一起出去了,看樣子好像去吃飯了……”
黃鵬飛來到劉世軒的辦公室時,劉世軒正一個人生悶氣。他生氣是因為石堡壘對貝合商貿提出的承包荒山的申請,再三推諉,一直拖著不表態。劉世軒為了避免直接去找李丁山,不得不先找鄭謙,向他提出要召開常委會討論。鄭謙是副書記,有權向書記提出召開常委會,沒想到的是,本來已經開始偏向他的鄭謙也推三阻四,不肯答應,讓他大為惱火,他心中暗罵鄭謙是牆頭草,因為一個來曆不明的連若菡就怕成這個樣子。
劉世軒當然不知道在處理連若菡事件中,夏想所起的重要作用。事後王冠清也隻是向他簡單地彙報了一下,具體細節也沒有多說,因為王冠清還自顧不暇。沈書記開口要一份詳細過程的書麵材料,不管沈書記是不是隨口一說,事後就忘了,他卻不能掉以輕心,必須用心完成。這份材料不好寫,弄不好,就是他政治生命的終結,同時因為有了得罪鄭謙的前車之鑒,他又不敢再將劉世軒牽涉進來,就一個人絞盡腦汁,為如何寫好材料發愁。
黃鵬飛將石堡壘和李丁山一起吃飯的事情一說,劉世軒眉頭皺了幾皺,又不以為然地說道:“李丁山現在在常委會沒有幾個同盟,石堡壘一向低調,和他吃一頓飯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沒什麼好擔心的。石堡壘在市裏的後台據說要調走,他還想向李丁山靠攏?除非他以後想當一個傀儡縣長,處處受李丁山牽製,否則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可能和諧共處……”
話雖這麼說,黃鵬飛怎麼聽都覺得劉世軒是在自我安慰。他一直還沒有弄清楚上一次楊帆的暗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心裏就始終懸著,又不好意思遇事總問劉世軒。今天來向劉世軒報告情況,沒想到他一點也沒有聽進去,黃鵬飛就認為自從李丁山上任以後,劉世軒再也沒有了以前的沉穩。
黃鵬飛最近也發現,副部長安濤向李丁山彙報工作的次數突然增多。他非常不滿,向安濤暗示了幾次,讓他收斂一些,不要越過他這個直接領導而越級向書記彙報工作。安濤口頭上答應,背地裏依然我行我素,他大怒之下想要給安濤難堪,一向軟弱可欺的安濤卻耿著脖子,說是李書記有工作直接交給他做,如果不信,讓黃鵬飛去問李書記。
黃鵬飛想了一想,還是打消了找李丁山理論的想法。書記越過他這個部長直接安排副部長去做專項工作,雖然說有忽視他這個部長的嫌疑,但書記就是書記,安排工作不用向組織部長彙報。黃鵬飛有氣說不出,隻好忍下,才知道李丁山不好對付,不像上一任書記性子綿軟,吃了一次虧之後就不再對抗,隻想熬到退休。
李丁山不同,他還年輕,他想要在壩縣大展手腳,必須要動一些人。
黃鵬飛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他敏銳地發現,盡管整個縣委大院還和以前一樣波瀾不驚,但仿佛有一股微不可察的風在悄悄吹動。許多人都在明裏暗裏向李丁山示好或者靠攏,形勢遠比當初劉世軒信誓旦旦地聲稱壩縣的天不會變,要來得快了許多。
本來他想在劉世軒這裏聽到他的信心,哪怕是一句沒用的口號也行,但讓他失望的是,劉世軒現在一心隻顧著運作滾龍溝的事情,對壩縣漸漸形成的潛流視而不見,是他老了還是他的政治智慧比不過李丁山?黃鵬飛第一次對劉世軒的能力產生了懷疑,一個滾龍溝就這麼重要,重要到可以讓他對李丁山和石堡壘一起去吃飯,都持不以為然的態度?
連黃鵬飛都記得清清楚楚,李丁山上任以來,幾乎很少和十幾名常委中的任何一個,一起公然出去吃飯,私下裏的接觸他不清楚,至少表麵上他沒有見過。李丁山今天這麼做,肯定是要表達一個強烈的信號,劉世軒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黃鵬飛還想再多說幾句,劉世軒卻衝他擺擺手,說道:“鵬飛,貝合商貿承包滾龍溝的事情,我會盡快提交常委討論。到時你的一票不能丟,我有一票,鄭書記可以有一票,郭亮一票,杜雙林就不用理他,估計老頑固說不服,石堡壘和趙建蘇的票,我負責做做工作,吳英傑是個兩麵派,我有把握讓他投讚成票,剩下的王全有和楊帆,就由你來做工作,怎麼樣?”
黃鵬飛心想你還真想把整個常委會都掌握在你手中,可能嗎?嘴上卻說:“好,我盡量去做工作,但不一定保證他們一定支持。王全有很滑頭,楊帆又從來不說準話,他們兩個人不好對付。”
劉世軒點點頭,沒有多說,又陷入了沉思之中,黃鵬飛暗暗搖頭,覺得他有點走火入魔了,心中隱隱有點擔心。
李丁山和石堡壘再加上夏想,一行三人來到馮旭光訂好的包間內,賓主寒暄過後,分別落座,夏想在末座作陪,向李、石二人介紹了馮旭光和米萱。李丁山當著石堡壘的麵,毫不掩飾對夏想的賞識:“馮總是燕市的客商,米總是章程市的客商,兩位重要的客人都是夏想的朋友,石縣長,說起來我這個秘書對壩縣的經濟發展也是出力不小。”
石堡壘豈能聽不出李丁山的言外之意,連連誇獎夏想年輕有為。他可是親自接過王肖敏的電話,市委常委、組織部長點名要夏想,他要不是年輕有為,壩縣就沒有人再敢自稱年輕有為了。
石堡壘聽李丁山點到夏想的經濟頭腦,就明白了一點什麼:“對,對,年輕人敢作敢為,又有商界的朋友,李書記,我覺得應該給夏秘書加加擔子,讓他也替我們分擔分擔肩膀上的分量。”
米萱麵對壩縣的一二把手,一點也不怯場,端起一杯酒說道:“我敬李書記和石縣長一杯。”
李丁山端起杯,一口喝幹。石堡壘心中嘀咕,一個客商用不著這麼抬她,李書記是不有點太放低姿態了,不過既然李丁山幹了杯,他也不好有所保留,也是一飲而盡。
米萱見書記和縣長都挺給麵子,笑意盈盈地對夏想說道:“夏秘書,上一次見麵,我爸還誇了你兩句,說你有眼光,有手段,居然把黧丫頭給哄到手了……”
夏想一臉誠懇地說道:“王叔叔太過獎了,我和殊黧是純潔的友誼關係,主要是曹局長覺得殊黧跟著我可以學學設計方麵的知識,所以才肯讓殊黧和我接觸。王叔叔這麼說殊黧,可不是當舅舅的樣子呀!”
李丁山知道內情,所以隻是笑而不語,石堡壘和馮旭光聽得麵麵相覷,不明白米萱說她的爸爸,夏想為什麼說王叔叔?米萱不是姓米,她的爸爸怎麼又姓王?
夏想知道米萱故意挑起這個話題,就故意不解釋,留給米萱當解答者。米萱暗中瞪了夏想一眼,還是主動解釋說道:“不好意思,李書記、石縣長,我跟我媽媽的姓,所以你們可能聽得有點迷糊。我的表妹曹殊黧是局長千金,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非要跑來壩縣玩,其實我知道她是來看夏想。正好他們二人散步的時候遇到了我爸,我爸就很驚訝,因為我姑父對他的寶貝女兒一向愛如掌上明珠,輕易不讓她和男孩接觸,沒想到居然同意她來壩縣,所以我爸才吃驚,才佩服夏想厲害。”
石堡壘總算聽明白了一點,就是夏想有一個女朋友是局長千金,至於是什麼局長,人家沒說,但既然是燕市,最少也是市局,最低也是處級幹部。他不由對夏想能夠得到王肖敏賞識又多了一分猜測,早就聽說王部長要調往燕市,看來是夏想未來的老丈人和王部長認識。
接下來米萱說的一句話,差點讓他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米萱假裝才想起一樣,輕笑一聲:“差點忘了,李書記和石縣長應該認識我爸爸,他叫王全有。”
石堡壘看了看李丁山,見他一臉平靜沒什麼反應,心裏算是明白過來了,人家是穩坐釣魚台,早就和王全有達成了共識。王全有的支持就意味著楊帆的支持,再加上一個杜雙林,不知不覺中,李丁山在常委中已經穩拿四票,這還是浮出水麵讓他看到的部分,其他幾個常委是什麼心思,他也不知道。誰敢肯定在常委會表態時,不會又突然有人跳出來為李丁山搖旗呐喊。
書記的光環太耀眼了,更何況李丁山沉穩有度,辦事滴水不漏,打垮劉世軒隻是時間問題。
第三步:決勝局
石堡壘也想清楚了一件事情,不管李丁山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今天就是要告訴他,他有手腕也有權力,甚至他的秘書夏想也有後台。他要是合作的話,合則雙贏,不合作的話,李丁山也會在政府裏麵找別的副縣長,完全可以將他架空。
“原來米總是王書記的千金,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來來來,為了歡迎米總來壩縣投資,為壩縣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我敬米總一杯!”石堡壘主動端杯去敬米萱,米萱也不敢托大,畢竟他是一縣之主,就十分爽快地和石堡壘碰了一杯。
石堡壘又敬了馮旭光一杯,他見馮旭光話不多,也就沒有多問,畢竟不是他的客商。不過他心裏卻有一個疑問揮之不去,米萱也要承包滾龍溝,最後到底給她還是給馮旭光?轉念一想,見米萱和馮旭光談笑風生的樣子,肯定早就私下裏達成了協議,管那麼多幹什麼,李丁山決定的事情,他舉手同意就行,最後有好處可得就可以了。
石堡壘又喝了一杯酒,下定了決心。
下午馮旭光和米萱就分別向縣政府提出申請,以開發荒山的資源為由,要求承包滾龍溝一帶的荒山。接到申請後,石堡壘立即召集劉世軒和趙建蘇,以及其他幾名副縣長,召開了一個臨時會議,研究三家公司提出的承包申請。
劉世軒在聽到憑空殺出兩家公司要求承包滾龍溝,臉色大變,忍了忍沒有發作,拿出兩家公司的申請資料看了看,說道:“李書記是什麼意見?”
事到如今,他再看不出是李丁山和石堡壘聯手壓他,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了。說話的時候,他緊盯著石堡壘的眼睛,仿佛要從他眼中發現什麼似的。石堡壘卻不慌不忙,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眼神:“李書記沒有表態,隻是說先讓政府這邊研究一下,出一個方案報給他……劉縣長的意思是?”
劉世軒恨不得跳出來發泄一頓,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被他一向看不起的石堡壘給耍了一道,怪不得他一直拖著不放,原來留著後手。他努力保持著平靜,不想讓自己被別人看出失態:“我的意思是,要盡量照顧本地企業,畢竟本地企業紮根於壩縣,知根知底,也有為壩縣人民謀取福利的感情因素在內。而外來的企業,章程市也好燕市也好,對壩縣的情況不是那麼了解,也許隻是來撈上一筆就走,到時扔下一堆爛攤子,招商引資豈不是成了笑話?”
石堡壘沒有急於表態,劉世軒的傾向也在意料之中,他看了其他幾名副縣長一下,問道:“大家都暢所欲言,有什麼說什麼,充分發揚積極主動性。壩縣窮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企業來投資,這是一件大事,必須認真並且慎重地對待。”
幾名副縣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表示要考慮考慮,說是事情來得太突然,還沒有來得及詳細看看資料,不過他們原則上都認為要首先考慮本地企業。劉世軒見狀,心中閃過一絲得意,心想政府這邊,雖然他隻是常務副縣長,不過就是缺個名義罷了,幾名副縣長還是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石堡壘又看了看低頭看資料的趙建蘇,溫和地問道:“趙縣長怎麼看?”
趙建蘇慢條斯理地說道:“這事得提交常委會討論……”
石堡壘暗道,當然要提交常委會討論了,這不等於沒說嗎,嘴上卻說:“是呀,不過李書記的意見是,提交常委討論之前,政府這邊要拿出一個方案,要有明確的意見。不可能政府這邊一點看法也沒有,直接就提交到常委會上,那要我們政府班子還有什麼用?”
石堡壘此話一出,幾個副縣長都抬起頭來,一臉驚愕地看著他。印象中,一向溫和的石縣長可從來沒有用這種態度說過話,劉世軒更是難以掩飾一臉的驚訝,仿佛不認識一樣看著石堡壘。
難道和李丁山吃了一頓飯,底氣就這麼足了?難道他對李丁山空降過來,搶了他的書記位置,一點怨氣也沒有,還要和李丁山通力合作?劉世軒心中轉了幾轉,還是不相信石堡壘會轉變態度,真的選擇了和李丁山結盟,甘願當李丁山的傳聲筒。
劉世軒卻不會換個角度想一想,縣長本來是二把手,遇到強勢的書記,聽書記的話也不算什麼,傳出去也不丟份。但縣長要是被常務副縣長壓得死死的,才是憋屈,才叫丟人。
趙建蘇一點也不驚訝石堡壘的表現,他還是低著頭,一副認真學習的樣子:“我的意見是,在盡量向本地企業傾斜的情況下,盡可能地吸引外來資金。壩縣的情況大家不是不了解,本地哪裏有什麼像樣的企業?不過萬一本地也有資金雄厚的企業,能夠在資金和技術力量上方麵,力壓省城和章程市的企業,我會支持本地企業的。”
劉世軒對趙建蘇模棱兩可的說法還算滿意,他和趙建蘇交往不多,一直覺得他不近人情,不好接近。他能有中間並且稍微偏向他的立場,已經讓他非常滿足了。
最後縣政府達成共識,盡可能照顧本地企業,在向常委提交報告時,優先推薦貝合商貿。
結果讓劉世軒很滿意,他又恢複了一切盡在手中掌握的信心。
這一次石堡壘動作十分迅速,第二天一早就向李丁山提出要求召開常委會,李丁山當即表示同意,下午常委會就如期召開。先由夏想向眾人分發了三家公司的資料,然後由石堡壘提出議題,並且表明了縣政府的態度。
李丁山翻了翻手中的資料,說道:“壩縣有企業來投資,是大好事,石縣長的工作做得十分出色,可以說開了壩縣招商引資的先河……大家都發表一下看法,政府方麵的意見要考慮,但招商引資是大事,所有人都有責任把好關。本地企業要照顧,但也不能寒了外地企業的心,是不是?”
“我同意李書記的意見!”第一個舉手發言的是杜雙林,他充當了先鋒角色,“壩縣的貧窮大家都心裏有數,本地企業有沒有資金還不好說,說不好是空架子。我們提了許多年的口號要發展壩縣經濟,現在大家應該都很清楚,真要讓壩縣經展起來,依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的,必須吸引外來資金。省城和章程市,畢竟都是大城市,不但有充足的資金來源,還能帶來先進的管理方法和經營理念,招商引資不是隻是吸引資金這麼簡單,我們想要前進,想要發展,還要有足夠的眼界才行,所以我支持旭光食品廠。”
“我支持米氏商貿!”王全有毫不猶豫地支持米萱的公司,他表態的時候,還看了劉世軒一眼。劉世軒卻若無其事地翻看三份資料,好像很用心的樣子。
“我也支持米氏商貿。”楊帆笑嗬嗬地舉了一下手,隨後放下,不再說話,誰也不看,隻看手中的茶杯。
武裝部長郭亮咳嗽了一聲,好像唯恐別人不注意他一樣:“我覺得還是支持本地的貝合商貿好一些,大城市來的人,我不太放心。”
他的話立刻招來趙建蘇的不滿:“郭部長說話不要帶有個人偏向,不能因為自己沒有生活在大城市,就對城市的人心生不滿……”
郭亮生氣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縣長,你不要動不動就上綱上線。”
趙建蘇搖搖頭:“好了,不吵了,開會呢!既然郭部長支持本地企業,對外來企業有偏見,我覺得既然人家不遠千裏來壩縣這個窮地方投資,就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怎麼能不表示歡迎呢?我支持旭光食品廠!”
劉世軒的眼珠子差點掉在桌子上,趙建蘇給出的理由太牽強了吧,招商引資是大事,不是兒戲,怎麼能意氣用事?他急忙插話說道:“趙縣長不要激動,郭部長其實不是對外來企業有偏見,而是對城裏人有點看法……”
話一出口劉世軒就後悔了,怎麼今天這麼衝動,剛才說的是什麼話?果然趙建蘇麵帶不悅地說道:“那我就更加支持旭光食品廠了,我就是城裏人,郭部長難道也對我有什麼看法不成?”
眾人都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今天和劉世軒當麵頂撞的,居然是副縣長趙建蘇。心思各異的眾人再看到一臉平靜的李丁山,都意識到以前太小瞧了空降而來的李書記,他看上去不是雷厲風行的性格,也很少動不動就發火訓人,但卻有綿裏藏針的手腕。
吳英傑心裏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本來他向李丁山靠攏不成,又和劉世軒走得近了一些,事先也答應了今天要支持貝合商貿,沒想到常委會才開始,形勢就大大的不妙。雖然李丁山還沒有占據上風,但現在是三家公司不相上下,到底他還要不要支持劉世軒?
吳英傑並不知道米氏商貿的來曆,否則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再有任何的猶豫轉向支持李丁山。
郭亮脾氣不好,一聽這話一下站了起來,正要反駁幾句,李丁山發話了:“誰再在常委上吵架,我會請他出去,取消他今天的發言權。”
李丁山雖然不是板著臉說話,但書記的威嚴還是讓所有的人都心中一凜,就連劉世軒也是眼皮不由自主跳了一跳,心想李丁山不是文人嗎,不是以前沒當過官,怎麼這麼有官威?
“好了,大家繼續發言,先確定下來兩家公司,然後再投票決定最後由哪一家公司承包……吳主任,你怎麼看?”李丁山突然點名要吳英傑表態,著實讓吳英傑吃了一驚。
“對於三家公司我都不太了解,暫時就不表態了。”吳英傑不敢直視李丁山的眼睛,盡管看起來李丁山臉上還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緊張之下,他隻好選擇了棄權。
李丁山卻緊追不放:“事關壩縣經濟發展的大事,我希望在座常委都要表態,都要明確自己的責任。壩縣的經濟想要騰飛,我一個人努力不行,再加上石縣長也不行,需要所有的常委齊心協力,人民賦予的權力,不要動不動就放棄……”
“吳主任一向對經濟很有研究,說說你的想法,也讓我參考參考。”劉世軒見勢頭不妙,要是吳英傑棄權,就等於他少了一票,他就是要逼吳英傑表態。
吳英傑也不敢看劉世軒笑裏藏刀的表情,琢磨了一下眼下的局勢,心想反正又憑空殺出來一家米氏商貿,看樣子是和王全有有關係,既然王全有也自立山頭,他跟緊劉世軒的步伐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將心一橫,說道:“凡事要穩妥為上,我支持穩紮穩打的本地企業貝合商貿。”
“我也支持貝合商貿。”劉世軒也隨後表態,他就是要製造一個大局在握的假象,讓搖擺不停的石堡壘投他關鍵的一票。
黃鵬飛緊跟著劉世軒表態:“我也支持貝合商貿。”
現在貝合商貿已經四票了,石堡壘隻要表示了支持,基本上就算大局已定。
劉世軒意味深長地看了鄭謙一眼,見鄭謙眯著雙眼,入定一樣,心中就有點著急。鄭謙在常委會召開前,態度就有點含糊不明,現在還是如此,讓他不免猜測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我也表一下態,我支持旭光食品廠,為什麼呢?我要說一下我的理由。”李丁山借喝水的時機,暗中看了夏想一眼,見他正埋頭奮筆疾書記錄,心想今天的常委會開得比預料中還要成功一點,最起碼趙建蘇的支持至關重要,他放下水杯,拿起手中的資料,“眾所周知,三家公司都提出要承包滾龍溝,是為了什麼?當然是為了滾龍溝中生長的口蘑和蕨菜,這兩樣食品賣到燕市或京城,據說要幾十元一斤……”
劉世軒麵不改色,好像以前劉河讓村民挖的不是值錢的口蘑和蕨菜,而是雜草一樣。
李丁山繼續說道:“三家公司提出的承包價格都差不多,在壩縣目前的經濟環境下,還算合理。不過相比之下,旭光食品廠比起米氏商貿和貝合商貿,有著無可比擬的優勢。第一,旭光食品廠有自己的銷售渠道,本身就有超市,可以將生產出來的口蘑和蕨菜直接麵向零售市場,有了銷售市場,才能保證食品廠健康穩定地發展。第二,旭光食品廠不僅要承包滾龍溝,還要在當地建廠,同時還要在滾龍溝開展人工種植,實現生產、製造和銷售一體化,從根源上保證了貨源,又不愁銷路,所以從長遠來看,旭光食品廠的優勢非常巨大……”
李丁山侃侃而談,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有自信。
人心浮動
“李書記說得太好了,經濟發展不能隻顧眼前利益,也不能劃分本地和外地。人民幣不管是燕省製鈔廠印製的,還是京城製鈔廠印製的,都是響當當的鈔票,都一樣可以花,是不是?而且李書記分析得入木三分,政治是為經濟服務的,再說引進燕市的資金,可以提高壩縣的整體形象,我還是歡迎旭光食品廠來壩縣投資的。”石堡壘也是侃侃而談,說話時,還配合著不停揮動的手勢,頗有一種指揮若定的氣勢。
劉世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石堡壘這個老狐狸,關鍵時刻居然支持李丁山,真沒看出來,他還有意氣風發的時候。劉世軒目光深沉地看了石堡壘一眼,李丁山有了石堡壘的一票,現在已經四票了。
現在旭光食品廠和貝合商貿勢均力敵,米氏商貿被淘汰已成定局,不過鄭謙還沒表態,他的態度將直接影響到下一輪投票。
鄭謙似乎才睡醒一樣,直了直腰:“我覺得米氏商貿不錯。”
非要投已經出局的米氏商貿一票,鄭謙的態度還真讓人玩味。
劉世軒信心滿滿,在接下來的投票中,隻要鄭謙投他一票,王全有和楊帆估計會棄權,他也是穩操勝券。雖然石堡壘和趙建蘇對李丁山的支持大大出乎他的意外,不過他認為還有希望再扳回一局,而且是決勝局。
第二次投票也和大家所預料的一樣,李丁山方麵的四票沒變,劉世軒也有四票支持,隻剩下鄭謙、王全有和楊帆沒有表態。劉世軒緊張得手心出汗,也顧不上許多,頻頻給鄭謙和王全有使眼色。他自認和鄭謙、王全有二人還算交情不錯,關鍵時刻,二人肯定會助他一臂之力。
鄭謙好像是無意中看了劉世軒一眼,眼中沒流露出任何暗示,劉世軒就覺得情況有些不妙,果然鄭謙開口就說道:“我又仔細研究了一下旭光食品廠的方案,從生產到銷售,非常專業,而且還考慮了對環境的保護,可以說,挑不出任何毛病來,從公平的角度考慮,我覺得,要給旭光食品廠一個機會。”
敗了,就這麼敗了?李丁山五票了,必須要拉攏王全有和楊帆,劉世軒仍不甘心,就像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對王全有和楊帆說道:“王書記和楊書記在壩縣工作多年,應該對壩縣的企業有著深厚的感情……”
“工作可不能帶著個人感情……”王全有笑了笑,十分誠懇地說道,“旭光食品廠的經營理念很先進,有許多值得學習的地方。我覺得米氏商貿輸給旭光食品廠不冤枉,如果旭光食品廠來壩縣建廠,我是持歡迎態度的。”
“我也支持旭光食品廠。”楊帆看也沒看劉世軒一眼,一等王全有說話,就迫不及待地表態支持。
鄭謙的臉色也活泛起來,不再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從善如流,既然大家都支持旭光食品廠,我怎麼能不尊重大家的意見?”
七比四,李丁山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劉世軒麵如死灰,常委會已經結束了半天,他還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黃鵬飛和郭亮想要拉他離開,他沒有理。二人也沒有強求,各自離開。
怎麼會,怎麼可能?劉世軒的信心被擊得粉碎,要說王全有和楊帆最後投票給旭光食品廠,他還可以接受的話,鄭謙的最後一擊,卻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擊打在他的心髒之上。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好不容易才和鄭謙建立起來的同盟,這麼快就土崩瓦解了?
到底是為了什麼?劉世軒怎麼也想不明白。
與劉世軒受到的沉重打擊相比,吳英傑也是神情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會議室的。他萬萬沒有想到,李丁山不理會他的主動靠攏,原來是身邊不缺少主動投誠的人。什麼時候李書記和石縣長結成了同盟?什麼時候一向自立山頭的王全有和楊帆也幫著李書記說話?為什麼就連權力欲望極強的鄭書記也甘心在旭光食品廠的事情上,在最後關頭替李丁山一錘定音?
吳英傑悲哀地發現,突然之間,他被排斥在了一個最新形成的權力圈子之外,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
夏想對於今天常委會上的風起雲湧,感到了一絲異樣的興奮。當他看到劉世軒最後一臉挫敗的表情,心中升起一股勝利的喜悅感。這就是權力意誌的體現,這就是權力的巨大好處,這就是權力帶來的快感。他才知道,怪不得許多人願意從政,夢想成為位高權重的人物,隻因一個人隻有權力在手,才能呼風喚雨,才能實現心中的抱負。
晚上夏想找馮旭光的時候,才發現曹殊黧和連若菡風塵仆仆地剛從章程市回來。這兩天忙著解決滾龍溝的事情,倒是有點疏忽了曹殊黧,也不知道她一去兩天,都做了些什麼。
夏想沒來得及先找曹殊黧說話,就被馮旭光拉進了房間。房間內米萱、胡永超和鄭雪碧都在,人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夏想一進屋,就由馮旭光領頭,為他鼓起了掌聲。
夏想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別,別這樣,我會驕傲的。這麼一點兒成績,就對我進行這麼隆重的表揚,以後還讓不讓我再做出巨大的貢獻?”
馮旭光不理夏想的打趣,握著他的手說:“米萱都告訴我了,說是常委會上刀光劍影,不亞於一場廝殺。老弟,從政這條路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懸崖,要不,你跟我經商得了。”
“挺高尚的一件事情,讓夏想一攪和,讓馮總一摻和,結果給弄庸俗了。算了,不給夏想慶功了,馮總你也別勸他經商了,你沒見他現在如魚得水,你不想他和別人鉤心鬥角,他都睡不著覺。”米萱說話永遠是一副損你沒商量的口氣。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牛仔褲,不過上衣卻是一件紅衫,讓夏想忽然想起賈合的話,忍不住笑了。
米萱注意到夏想的異常,見他眼光在她身上留意了幾眼,就故意扭了扭身子,嗲著聲音問:“漂亮不?”
夏想受不了她的肆無忌憚,將馮旭光拉過來當擋箭牌,“萱姐的美麗,隻有馮總特有的眼光才能欣賞。”
馮旭光對夏想的無賴一點辦法也沒有:“真受不了你,明明要好好慶祝一下,結果非讓你弄成四不像……我怎麼了,我的眼光怎麼獨特了?”
“因為你的眼光非常敏銳,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獨特本領。”夏想的暗示十分直接,米萱豈能不聽明白?她若無其事地換了個姿勢,坐到一邊,隨手從桌上拿起瓜子就嗑,“我爸說了,他要見你一麵,和你好好談談。”
什麼事?夏想的直覺告訴他王全有找他不是工作上的事情。
“去了就知道了,你去不去?”米萱輕蔑地飛了夏想一眼,“瞧你那膽小樣,論起輩分,你得叫我爸舅舅。舅舅找你談話,你敢不去?”
王全有以舅舅的身份找他,夏想不免頭大,難道他是要替曹殊黧把關?米萱本來就愛插手他和曹殊黧之間的事情,現在倒好,王全有又以舅舅身份找他麵談,這一對父女,好像有點太熱衷於他和曹殊黧之間的事情了。
不容夏想多想,就被馮旭光拉到一邊討論起下一步的具體運作。胡永超和鄭雪碧一臉羨慕地看著夏想,尤其是鄭雪碧,目不轉睛地盯著夏想不放,問道:“夏秘書,聽馮總說你非常厲害,不但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在經商方麵也有許多獨到的見解。馮總說他的許多點子都是受你的啟發,我就不明白了,你比我還年輕,怎麼就這麼聰明這麼有想法?”
夏想被鄭雪碧羨慕加仰慕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撓頭說道:“其實都是你們馮總故意抬高我的智商,用來顯示他的不凡。想想看,看一個人的身份就看他所交的朋友,馮總越是吹噓他的朋友有多厲害,就越顯得他身份高超……”
馮旭光不幹了,嚷嚷道:“不許在我的屬下麵前亂說,詆毀我的光輝形象。再說你說的這句話又不對,原話是看一個人的身份,要看他的對手是誰,你又不是我的對手,無法襯托出我的高大不凡。”
眾人都笑。
既然縣裏通過了決議,接下來圈地建廠,將滾龍溝劃為旭光食品廠所有,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過眼下即將入秋,在明年開春之前食品廠不會產生效益。馮旭光也不急在一時,他的想法是能夠在冬季農閑時,將食品廠建起來,將滾龍溝圍起來,再看好設備,培訓好工人,等來年春天就開始大幹特幹。
馮旭光的想法還算實際,夏想也沒有什麼好補充的,隻是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和村民建立起良好的關係,村民容易被人煽動鬧事,別被別有用心的人拖下水就成。
馮旭光當然知道夏想說的是誰,劉世軒父子估計不甘心就此失敗,說不定還會背後搞一些小動作,畢竟他們是本地本鄉的,占了優勢。
不期而遇
馮旭光早年下海經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也用過,現在洗幹淨了手,但手段還有,所以也認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就和夏想討論了一些細節問題,對胡永超和鄭雪碧說道:“以後你們二人就留在壩縣,全權負責食品廠的施工和滾龍溝的開發,有什麼困難和解決不了的難題,就直接找夏秘書。他不幫忙,就給我打電話。”
鄭雪碧瞪著好奇的眼睛:“夏秘書,是不是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不能找你?”
夏想還沒有說話,米萱就替他回答:“要盡量避免和夏秘書單獨接觸,他個人魅力太大,就算他對你沒有意思,也防不住你對他日久生情。男人都是自控能力很差的動物,萬一你非要勾引他,他又一時把持不住,出了事情,上對不起天,下對不起地,中間對不起曹殊黧……”
鄭雪碧麵紅耳赤:“米總,你怎麼能亂說話!”因為馮旭光對米萱十分友好,鄭雪碧雖然生氣,卻也不敢說出太難聽的話。
胡永超卻氣急敗壞地說道:“米總,請你自重,不要拿你自己的道德標準去評價別人。”
夏想擺擺手,笑道:“隨她怎麼說,難道她一說事情就會發生?米萱其實不是愛搬弄是非,她要的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你們一認真就上了她的當了,不理她才會讓她自討沒趣。”
胡永超臉色才好看了一些,感激地對夏想點點頭:“謝謝夏秘書。”
米萱十分不滿地說道:“不說話你就難受是不是?拜托,我也是你的表姐好不好,要分清誰遠誰近!”
夏想對胡永超和鄭雪碧的印象還算不錯,不想讓米萱再鬧個沒夠,就提出一起出去吃飯,米萱擺擺手說道:“等一下,我看看黧丫頭要不要一起去?”
片刻之後米萱一臉不快地回來:“黧丫頭說要陪連若菡一起吃飯,讓我們不用管她們,哼!連若菡有什麼好,黧丫頭現在和她情同姐妹,別說我這個表姐,現在連你這個男朋友也不稀罕了!”
讓曹殊黧和連若菡處好關係,是夏想的主意,他也沒有想到,曹殊黧現在和連若菡關係之密切,遠遠超過他當初的設想。除了二人都是美女惺惺相惜的原因之外,恐怕也是二人脾氣相投。夏想卻想不明白,曹殊黧精靈古怪倒也算了,連若菡是清清冷冷的性子,她們怎麼就能談得來?
鄭雪碧一臉好奇:“夏秘書,你女朋友是誰?”
“他女朋友叫曹殊黧,是局長千金,是我的表妹,現在還在上大學,比你年輕比你漂亮……”米萱又搶在夏想麵前,快語如珠地說道,“雪碧,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起這樣一個名字,可口可樂公司是不是每年都要付你廣告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