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巧攘奪弟婦作夫人 遇機緣僚屬充西席(3 / 3)

從此之後,伯丹是奉了父命的,常常到可文公館裏去。每去,必在上房談天,那師母也絕不回避,一會兒送茶,一會兒送點心,十分殷勤。久而久之,可文不在家,伯丹也這樣直出直進的了。

可文又打聽得本府的一個帳房師爺,姓危號叫瑚齋的,是太尊心腹,言聽計從的,於是央伯丹介紹了見過幾麵之後,又請瑚齋來家裏吃飯,也和請伯丹一般,出妻見子的,絕無回避。那位太太近來越發出落得風騷,逢人都有說有笑,因此危瑚齋也常常往來。如此又過了一個來月,可文才求瑚齋向太尊說項。太太從旁也插嘴道:‘正是。總要求危老爺想法子,替他弄個差使當當才好。照這樣子空下去,是要不得了的!這裏鎮江的開銷,樣樣比我們杭州貴,要是鬧到不得了,我們隻好回杭州去的了。’說罷,嫣然一笑。危瑚齋受了他夫妻囑托,便向太尊處代他說項。太尊道:‘這個人啊,我久已在心的了。因為不知他的人品如何,還要打聽打聽,所以一直沒給他的事。隻叫小兒仍然請他改改課卷,我節下送他點節敬罷了。’瑚齋道:‘莫某人的人品,倒也沒甚麼。’太尊道:‘你不知道:我看讀書人當中,要就是中了進士,點了翰林,飛黃騰達上去的,十人之中,還有五六是個好人;若是但進了個學,補了個廩,以後便蹲蹬住的,那裏頭,簡直要找半個好人都沒有。他們也有不得不做壞人之勢。單靠著坐館,能混得了幾個錢,自然不夠他用;不夠用起來,自然要設法去弄錢。你想他們有甚弄錢之法?無非是包攬詞訟,幹預公事,魚肉鄉裏,傾軋善類,布散謠言,混淆是非,甚至窩娼庇賭,暗通匪類,那一種奇奇怪怪的事,他們無做不到。我府底下雖然沒有甚麼重要差使,然而委出去的人,也要揀個好人,免得出了岔子,叫本道說話。莫某人他是個廩生,他捐功名,又不從廩貢上報捐,另外弄個監生,我很懷疑他在家鄉幹了甚麼事,是個被革的廩生,那就好人有限了。’瑚齋道:‘依晚生看去,莫某人還不至於如此;不過頭巾氣太重,有點迂腐騰騰的罷了。晚生看他世情都還不甚了了,太尊所說種種,他未必去做。’太尊道:‘既然你保舉他,我就留心給他個事情罷了。’既而又說道:‘他既是世情都不甚了了的,如何能當得差呢。我看他筆墨還好,我這裏的書啟張某人,他屢次接到家信,說他令兄病重,一定要辭館回去省親。我因為一時找不出人來,沒放他走,不如就請了莫某人罷。好在他本是小兒的先生,一則小兒還好早晚請教他,二來也叫他在公事上曆練曆練。’瑚齋道:‘這是太尊的格外栽培。如此一來,他雖是個壞人,也要感激的學好了。’說罷,辭了出來,揮個條子,叫人送給莫可文,通知他。可文一見了信,直把他喜得賽如登仙一般。”

正是:任爾端嚴衡品行,奈渠機智善欺蒙。不知莫可文當了鎮江府書啟之後,尚有何事,且待下回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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