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見合城官員,帶著許多兵丁,擁在門口,隨即分開眾人,擠入裏麵。隻見百姓高聲喊道:“武承業,你這狗頭,還調兵來恐嚇我們。”說著,許多人上前,將武承業舉起,向外說道:“汝等若進這門來,便將他請你開刀。”眾官員見了如此,那個還敢動手?連忙說道:“汝等權且放下,命兵丁退出便了。”武承業已嚇得尿滾屁流,滿口喊道:“諸位大人不必進來,且等狄大人來發落。”正是擾亂一堆,那個差官隻得說道:“狄大人不肯前來,說此事不關己事,又未奉旨,不能越俎而謀。現在已經為大人受累,說為眾百姓在轅門爭鬧,並擬將懷義送來,仍聽大人審訊。”武承業還未開言,隻見許多百姓說道:“巡撫大人也如此偏護,他如送來,一齊將他治死。”說著,複又爭鬧不已。武承業趕忙喊道:“此乃他不肯前來,非關下官之事。諸位百姓便將下官治死,也無好處,何不仍到巡撫衙門去,向懷義理論?”眾人罵道:“汝這奸賊,倒會推諉。狄大人不來,乃是怕你謊奏朝廷。此時這許多官員在此,為何不令他們前去同請,用這些兵丁來嚇我何事。若再不去,我等爽性不畏王法了。”說著,兩人將武承業倒舉起來,頭朝下腳朝上,如同摔流星一般,摔來摔去,把個武承業摔得頭暈眼花,如豬喊相似,隻是亂叫。眾官見了如此,真是進退兩難,欲想上前阻止,反怕送了性命,若待不去,又見承業亂叫。適武三思此時已來,隻得高聲叫道:“我與眾大人一同前去,汝等可勿動手。”眾人道:“限你三刻,不來便摔。”說罷,咕咚一聲摔於地下。武三思隻得領著眾人,飛奔而去。
到了巡撫衙門,也等不及巡捕通報,直至書房而來。狄公見眾人到此,知是仍為懷義的事件,不等武三思開口,忙道:“這事叫下官怎處?眾怒難犯。許多百姓來轅門哄鬧,設若激出大變,下官怎擔任得住?令弟乃承審大臣,為何又將懷義釋放?四名轎夫異口同聲,皆說刑部大人的指使,不是下官虛張聲勢,懷義幾為眾百姓治死。現在貴皇親前來,下官可卸這承任。好者是聖上命令弟承審,將人犯請貴皇親帶去,免得百姓又來此地亂鬧。”武三思見狄公用這封門的言語,忙道:“大人乃先皇的老臣,久已為小民信服,現在舍弟命在頃刻,務請大人前去一趟,先將懷義的罪名定下,好讓眾人散去。隨後若開活懷義,再為計議。此時且看一殿之臣的情麵,免得釀成大禍。”狄公連忙言道:“貴皇親豈不殺害老夫。令弟審訊,乃是奉旨而行,老夫前去乃是越分。設若聖上說我多事,那欺君專擅的罪名也還了得!貴皇親尚要原諒,此事萬不能行。”武三思道:“大人此去,救我兄弟之命,聖上知道正要加恩,豈有問罪之理?”狄公道:“但憑諸公言語,老夫不敢遵命。可知人心總難問,現為此事已受累不淺,設事後奸臣妄奏一本,說我唆令百姓大鬧法堂,將懷義搶回,那時聖怒之下,如何辨別?豈不反送了性命。諸位如果要下官前去,且請在此立一憑單,將武承業如何私自放懷義,為眾百姓哄鬧法堂,以致來請的話,寫成憑單,各位簽字在上麵,老夫或可前往。不然,事不關己,何必多管。”武三思明知狄公有心推辭,隻得依他。匆匆忙忙的寫畢,許多官員皆是武氏的奸黨,全行執押在上麵,然後狄公同眾人乘轎來至刑部。
百姓正在那裏說:“武三思未曾去請,大約也躲避去了,不然此時也該來了。他把我們作叛民看待,用兵來挾製我等,便摔得他。”說罷,一齊呐喊,如潮水湧來的一般,頃刻又把武承業頭朝下腳朝上,當流星摔來。狄公趕著上前,搶到裏麵,高聲說道:“汝等在此,還是要為王李氏伸冤,還是趁此作亂?”眾人見狄公前來,齊聲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誰人沒有身家性命,何敢作亂?隻因平日為這般奸黨虐害生民,奸淫婦女,已是民不聊生,昨日王毓書媳婦在白馬寺自盡,乃是大人同武三思搜查,彰明較著,罪無可逃。為何不將他問罪,反交在刑部裏來,被這狗官將他私放。不是我等聞風前來,豈不又幸逃法網。如此發落,百姓焉得安處?此時既大人前來,隻求將王李氏冤枉伸雪,懷義治罪,我等情願認大鬧公堂之罪。若不這樣,斷難散去。”狄公道:“本院既到此地,汝等尚有何慮。立刻去提懷義,汝等且將武皇親放下,方成體統。似此哄亂在一處,還有什麼上下?”百姓道:“此地萬不能審訊懷義。到了此間,我等不能時時看守,若他夜間仍然放去,至何處與他要人?若要審問,仍到巡撫衙門去,方才妥實。”狄公聽了此言,故意說道:“汝等那裏如此橫暴。武大人乃奉旨的欽差,豈能到巡撫院內審問?如此次再行私放,汝等皆向本院要人便了。”隨向武承業道:“貴皇親,今日下官前來,可知要將懷義的罪名擬定。不然,下官也承任不起。”武承業此時隻想眾人走散,無不滿口應允,說:“大人為下官做主,無論如何,一同奏知聖上便了。”當時百姓聽他如此說定,方將他放下。狄公命人去提懷義,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