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清明節是中新傳統節日,通常是掃墓和悼念死者的日子。然而1527年的清明節,卻注定要為以後的這一天製造許多悼念的對象。
這一天淩晨,共和國防軍從瓊樓和潼關兩個方向發動了全麵反擊。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自己的戰役目標——馬召。
由於北新月集團軍在先前的戰役中遭到重創,這個臨時編製就被取消了。其剩餘的兩個艦隊被整編入駐紮在潼關的第十三(順陽)集團軍,而這支部隊所屬的全部七支艦隊將與鄰近的第一(長安)集團軍一起執行第一波攻擊。
北鯤級船塢艦打開了側麵的小型艦泊位的艙口。灰黑色的精衛級巡防艦正在急速靠近,而且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就在進入艙口前一刹那,它忽然做了一個180度翻轉,主推進器全開,以雜技般的動作穩穩地停在了泊位上。
艙口閉合,氣壓提升。地勤推著各種設備疾馳出來。
格雷絲·拉夫曼上尉第一個跳出船艙。她將頭盔狠狠地摔在地上,向地勤大吼道:“媽的,給我裝八枚M-126速射彈,我要把那雜種拍成肉醬。”
周業第二個從艙口鑽出。他首先向艦艏看去,那裏有一片船殼凹陷下去,裝甲碎裂,部分內部管線裸露在外,打著火花。
就在他們彈盡回航的路上,一隻帝國的小型艦編隊從側上方插下來。兩方雖然隻打了一個照麵,聯隊旗艦就連中兩枚導彈。饒是劉亞傑渾身解數,也才堪堪躲過,戰艦還受了點皮肉傷。更別說這中間還沒給對方一點“報答”,待到此時,上尉已經窩了一肚子火。
其他船員也陸陸續續出艙來透透氣。又過了幾分鍾,劉亞傑才從艙口探出半個身子,拍了周業的肩頭。
“幫我倒杯白水。”
周業在地勤的休息室裏找到了飲水管,灌了一杯純淨水回來。
“艾穎鈞現在怎麼樣?”
“還頭暈著呢。她現在隻想閉著眼睛好好靜一靜。”
“她還想吐嗎?”
“早連膽汁都吐幹淨了,現在就是幹嘔而已。”劉亞傑說著又退回了艙內。
地勤打開了裝彈艙口,傳送帶將方形的誘餌彈灌入彈艙。另一邊,管線也重新接合,破損的裝甲板被剝離,一塊新的標準規格的裝甲板替換上去。導彈從船塢側麵平台升上來,然後裝入電磁加速管尾端。
“長官,M-126隻有五枚了。”地勤拿著清單對上尉說。
“你們還有什麼?”
“通用彈體、反輻射彈頭、電磁衝擊彈頭、穿甲彈頭……”
“電磁……不,給我裝穿甲彈頭。虎鯊的皮還是蠻硬的。”
不到十五分鍾,他們又整裝待發。
周業跳進船艙時劉亞傑還在和艾穎鈞閑聊,看見先前自己拿來的一次性水杯捧在艾穎鈞手裏,他不由對劉亞傑揶揄似地笑了笑。
上尉最後一個進來,隨手密閉了艙門。
“長官,第二集群在東北偏下方向受到了很強的壓力。”艾穎鈞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我建議把第三集群的一個聯隊抽調過去。”
“他們那兒能有什麼壓力?”
“出現了一支虎鯊聯隊。”
上尉心中一動,襲擊她的那幾艘小型艦也是虎鯊級。
“那就不必了,我們自己去瞧瞧。”
艙口剛一打開,旗艦就急速竄出,帶著兩艘僚艦向第二集群的陣地疾行而去。在強大的衝擊力下,北鯤級船塢艦的金屬骨架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周業回過頭來對上尉說:“北鯤的船長要我轉告您,下次起飛如果再這麼野蠻,他就讓炮手來開導我們。”
“切,就憑他那些新兵伢子。”上尉顯然不屑一顧,“再說這又不是我幹的。”
劉亞傑很快感覺到後麵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背上。
“啊?哈哈……戰事緊急嘛。”
他們穿過護衛著補給區的航母集群,數架戰鬥機刻意從他們身邊掠過。周業甚至可以聽到公共頻道上一個飛行員吹了聲口哨,說:“嗨,你看最前頭那個,有那麼多(代表擊墜數的)星啊。”
周業這才明白剛才與敵軍交錯而過的時候,對方為什麼專挑他們這艘船下手。
越來越接近火線,大家的言語逐漸少了下來。精神都集中到了各自的工作。當他們從排列整齊的巡洋艦之間穿出時,前方的戰線就完全顯露出來。此時火線上正在進行站位交替,後方休整完畢的部隊要換到最前線。這正是最為混亂的時刻。
雷達上,幾個紅點在綠色艦陣之中急速靠近,數個綠色光點則分路包抄。
“怎麼都被人鑽到這裏來了?你是幹什麼吃的?”拉夫曼上尉對那支集群的長官吼著。
伴著滋滋啦啦的幹擾噪音,集群指揮官罵罵咧咧地回了幾句,但誰也沒有聽清。因為幾乎每個人都被炮瞄鏡中的景象吸引了。
三艘虎鯊級小型艦呈品字形,在炮火中穿插,在每一艘戰艦的前端都畫著密密麻麻的星形標誌,不知道他們曾擊沉過多少戰艦。
上尉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了一點。
“以聯隊為單位,所有戰艦都聽我的指揮。”她顯出微妙的笑容,仿佛棋逢對手,“讓我們陪他玩玩。”
格雷絲·拉夫曼上尉的部下雖然素質遠不及敵手,但數量彌補了這一差距。
“告訴旁邊的家夥別給我添亂。這幾個雜種是我的。”
周業苦笑著聯絡了友軍。炮火很快變得稀疏。對這些大型戰艦來說,要認真對付小型艦也不是什麼難事,但此時重任在身,實在沒有時間來浪費。
盡管體積更大,虎鯊的機動性卻比精衛強。那三艘敵艦幾次掙脫出包圍網,甚至連幹擾彈都沒有放就擺脫了導彈的追蹤。其中有一兩枚導彈被引偏,打在了友軍的防護屏上,引來公共信道上一陣抱怨——當然,立刻被上尉罵了回去。
更多的部隊被上尉從戰鬥不太激烈的地方調集過來。包圍網越張越大,虎鯊步步受限。精衛放棄了導彈攻擊的方式,幹脆直撲上來用電磁炮射擊。超硬合金炮彈在空間中飛舞不息,一時彈如雨下。每當虎鯊反擊,精衛甫受輕傷就匆匆撤下,以致前者浪費了大半的彈藥卻沒有獲得任何實質性的戰果。
虎鯊的指揮官在一群菜鳥的圍攻之中逐漸感受到壓力,終於放棄了繼續深入的打算,轉飛向己方艦群。拉夫曼上尉此刻才真正投入手中全部兵力。她親自帶著幾艘老兵操控的戰艦猛撲而來。
“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全力以赴?”劉亞傑一邊駕駛戰艦躲閃著激光束,一邊問道。
“廢話。一開始就讓他們知道了我們是老虎,這幾隻病貓還會飛這麼深?”
在短短的兩分鍾內,敵艦就開始左支右絀,接連中彈,防護屏險些被擊穿。不得已,三艘虎鯊噴出電磁掩蔽煙幕,使得導彈無法鎖定。但是電磁掩蔽煙幕同樣會妨礙自身雷達的工作。
“告訴前麵的友軍,在他們的航跡上布雷。”
周業一邊嚐試聯絡,一邊說:“恐怕來不及。”
“那就橫一條大型艦在他們前麵,讓他們知道什麼叫撞南牆。”
上尉隨機下令所有精衛艦使用電磁炮抵近射擊。不過效果很小,敵方戰艦也開始了隨機機動,使得他們難以瞄準。
“嘿,反應挺快的嘛。”上尉不懷好意地讚歎道。
她本想立刻下令,但又忽然問道,“周業,你來指揮的話,準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