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這樣,我還是免不了相信,火車,汽車同飛機的最後用處是使各國在互相了解上更見接近。不管別方麵有什麼明顯的事實,對於將來,我是和最初熱烈地頌揚火車的人們抱有同樣的意見。究竟火車還是在幼稚時期;它們才有一百多年的過去。當人們以後厭倦於過去、現在和將來的戰爭的損失時候,良好的交通最少能夠使“世界國會”變做可能的事情——不是個做詩料用的“世界國會”,卻是個對於解決關於五大洲的許多事情有些用處的“世界國會”。這是個不妙的前途,但是也沒有不斷的采用毒氣的戰爭那麼不妙。斯拖克敦達林敦鐵路是一種發明,最後可以幫助我們對於一個棘手的事情,找出個最佳的補救方法。

可是斯拖克敦達林敦鐵路雖然最後可以變成有用於世界的東西,對於英國卻幾乎還沒有證明出它是一個有用的東西。火車,無疑地,使英國住民能夠更快地旅行到鄉下去,但是同時也將城市擴大得許多,因此要想到鄉下去,我們得比從前多走了許多路,結果是我們走到鄉下去所花的時間還是和從前一樣。在馬車時代,一個尋求鄉下的倫敦住民隻要走到罕普斯忒就成了。火車現在卻將周圍二十哩的鄉下化做隻是倫敦的一個近郊,罕麥,罕普斯忒同多輕在今日還沒有一百年前的罕普斯忒那樣有鄉下風味。一切這類迅速的交通工具很快地就能夠送人們到孤寂的地方去,可是孤寂的地方不久也就不孤寂了。八月中的聖·壹夫斯已經不是漁村了,卻是個擁擠的地方。嘿·托也不是靜默的曠野裏的孤峰了,卻是停頓長形馬車的好所在。然而,火車同長形馬車的毀壞幽處也很容易言之過甚。火車同長形馬車的確結果了不少古代靜默的巢窟,但是它們有這個好處:它們把群眾集中在幾個名勝所在,讓其餘的鄉下差不多和從前一樣地沉酣在靜默裏麵。愛幽居的人們真是有幸,因為其他的人們多半是去人人所去的地方,在群眾裏最感到快樂。火車幫助我們滿足這種愛群的熱情,集合有成千成萬的我們在布來屯同衛定,讓內地的高原給羊群、牧羊人同極小數孤僻的人們去享受。真像前麵所說的,房屋的損害英國外觀比火車是更有力得多,但是雖然多半房屋是毫無美觀的,它們大多數是隱沒在田野的青綠叢中。悲觀主義者以為塞立遍地蓋了房子,現在已經不是塞立了,隻可說是個近郊;但是你還能夠站在塞立高原的頂上,看出去周圍好幾哩內隻是田樹,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將來,我敢說,人們會漸漸學會隱存他們的房屋的秘訣,所以他們的房屋將同鳥巢一樣,無損於天然的風景。沒有一個東西能夠將鄉下毀滅得幹幹淨淨,隻要人們心中還是戀著鄉下——火車不會,房屋同太稠密的人口也不會。我想一百年後的英國比此刻的英國不至於減少,卻是添加了田園的風味。

若使一定要講鐵路的壞話,真的,我們不能說它們毀壞了鄉下,卻隻好指它們損害了村落的生活。村店,我想,是衰落下去,大非昔比了,因為現在火車弄得它要同城裏的大公司競爭。村裏有許多住民從他們門口的小店僅僅買一點兒東西,或者什麼也不買,他們的購買幾乎全是到城裏去幹的。這不是從前那種愛鄉的情緒。可是,就是這點也容易說得太過。有整千整萬的女人倒喜歡她們門前的小店,勝過於三十哩外的大鋪子。它們對於它們鄰居的關切使她們在店裏比在異城的無靈魂的公司裏快樂得多,並且她們隻須走幾分鍾的路,就能從本地的店鋪得到她們的主要快樂的一種(指閑談)。所以也許鐵路畢竟是沒有這麼多的害處。我們還沒有什麼原因,要替喬治·斯蒂芬孫建個雕像,但是我們也沒有什麼理由,去咒罵他的遺名。若使請小孩子來投票,他或者居然可以得到他的雕像。我們能夠更容易地赦宥了他,當我們記起,他所發明的不單是一種機器,卻是許多保姆要寬鬆自己時,拿來哄她們所照顧的刁蠻小孩子的一件大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