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到家中,取出一元銀叫妻子道:“你去!和我買一副豬頭三牲回來!下餘的錢多打些酒。”
妻子道:“你又不要拜神禮佛,買三牲作甚麼?”
區丙道:“我正要酬神呢。”
妻子道:“你又不曾許甚麼願,此刻又酬甚麼神呢?”
區丙道:“我此刻發了財了。難道不應該酬神?”
區丙在身邊取出一個紙包來,在桌上一放,道:“你去看來!”
妻子打開一看,見是雪白的洋銀,數了一數,整整的五十元。便笑道:“恭喜呢!是從那裏發來這注財?”
區丙道:“你不要管,隻和我快去買豬頭三牲來。”
妻子道:“將就點,就買一隻雞罷。等再發了大財,再用三牲不遲。”
區丙道:“菩薩多享受我點,自然保佑我再發財。你不要多說,快買來罷。”
他妻子果然到市上去,買了一副豬頭三牲,及神福、紙馬、香燭等回來。夫妻兩個一齊動手,煮熟了。當天點了香燭,區丙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頭。那妻子更是笑得合不攏嘴,搗蒜般叩了無數的頭,方才起來。奠過酒,焚了紙馬,將三牲切開,燙上酒來,夫妻兩個對酌。妻子帶笑道:“當家的,你這注財到底在那裏發來的?何防告訴我一聲。”
區丙道:“你不必查問,你看見這雪白的洋銀,心愛不心愛?”
妻子道:“為甚不愛?當家的,你可肯給我十元?我今年冬衣也有,要想做一件細布棉襖過冬。”
區丙道:“你要,便拿十元去,有甚不肯?”
妻子喜歡得眉花眼笑,斟上一杯酒,道:“當家的,你還要發財呢,難得這般大量。請幹一杯!”
區丙接過,一飲而盡,道:“我奔走了三個多月,今天是頭一回享福也。”
妻子道:“正是你這兩三個月以來,從不曾好好在家過一天。到底在外做些甚麼生意?我屢次要問你,隻見你沒有好顏色向我,我所以不敢動問。”
區丙不答,在懷中掏出那包洋銀,打開取了十元,交給妻子。喜歡得他笑得眼睛沒了縫,連忙接過揣在懷裏。又滿滿的斟上一杯酒,道:“酒冷了,等我去再燙一燙。”
拿了酒壺,走到灶下,把酒壺放在炭爐子上,取出那十元洋銀,翻來覆去看了又看,不住的癡笑;又喃喃呐呐的自言自語道:“千萬不要是做夢才好。”
一頭說,一頭又看。不提防把酒燙滾了,沸了出來,那酒烘的一聲,燒著了,慌得他連忙去搶酒壺,把洋銀灑了一地,又不住口的往酒壺上吹。好容易把火吹熄了,才去拾那洋銀,卻找來找去隻有九元。心想:這裏是泥地,又沒個地縫,難道是鬼來搶去了?沒奈何,隻得先拿酒出去,等吃完了酒再來尋找。想罷,提起酒壺,誰知那元銀洋正在酒壺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