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五十金暫依招股處 二百元押去府右堂(1 / 3)

第二回 且說餘有聲被伊紫旒幾句引為知己不忘故舊的話,說的開口不得,回到客棧,悶悶不樂。此時旅費有限,文述農光述景未見得怎樣,若不早點謀著一件事,隻怕這上海也不能久住的了。但不知紫旒的話是真是假?自己一個人越想越悶。直到晚上七點鍾時候,茶房送進來一張條子,有聲接來一來看,卻是紫旒請一品香吃大菜。有聲答應知道了,隨即鎖了房門到一品香去,問了坐號,進去與紫旒相見。座上先已有了兩個人,一個便是喬子遷,一個便是李老三。有聲向未認得,由紫旒代彼此通過姓名。原來李老三此時已經由喬子遷代他起了個表字,叫李仲英。當下彼此寒喧已畢,紫旒便讓點菜。有聲在棧裏是吃過晚飯的,隨意點了兩樣。一時點齊了,便發了菜單下去,大眾入席。一湯過後,紫旒便對有聲道:“兄弟是爽快的人,早起所說的,就是這位喬子翁。子翁在山東多年,所有那邊的風土人情、物產地理,都考究的十分清楚,為人又十分精明強幹。去年在招遠察出一座金礦,探了礦苗,化驗過,成數極高,所以稟準了山東撫台,招股開辦,撫帥給了劄於,到上海來設局招股。要想請一位書啟老夫子,恰好足下現在清閑無事;子翁也久仰大名,就打算奉屈幫忙。”子遷接著拱手說道:“一切都望指教。”

有聲正要回答,忽然外麵跑了一個人進來,生得麵目瘦削,皮色青白,手裏拿了沉甸甸的一包東西,嘴裏說道:“二哥,我早知道你又是吃大菜的了。”說著,又向眾人彎了彎腰,把那包東西向桌上一放,便就坐下,向有聲招呼。彼此問了貴姓台甫,原來這個人正是紫旒的妻舅,姓賈,表字伯繩。當下伯繩問紫旒道:“奉托的事怎樣了?”紫旒道:“我已經竭力磋磨過了,大約七十五兩庫平銀子是不能再少的。以我的交情說上去,他此刻應允照七十五兩規平就是了。”伯繩道:“大約一百元光景罷?”紫旒道:“總不過一百零兩三元的樣子。洋錢折銀價,好在是有市麵的。”伯繩按一按那包東西道:“這裏隻有一百元,明日再補足可使得?”紫旒便伸手去取那包洋錢。伯繩連忙一手按住道:“照呢?”紫旒便縮回了手道:“明日包辦到就是了。”伯繩道:“那麼我們明日交易罷。”說著,拿起洋錢包子,說聲失陪,便揚長的去了。紫旒不住的說:“吃兩樣東西去。”伯繩口也不開,頭也不回。李仲英問道:“是什麼交易?”紫旒道:“是要捐一個小功名”。子遷道:“既然要捐功名,何以不把上兌銀子交出呢?”

紫旒臉上漲了一陣緋紅道:“伯繩是小孩子脾氣,我不好和他計較。”回頭對有聲道:“我們說得好好的,卻被他來打了個岔,還是談我們的正事罷。子翁那邊為的是開辦之始,束修不能從豐,暫時先送五十金一月;等將來開工之後,每年分紅,再格外酬勞,不知閣下可肯屈就。”有聲聽說有了五十金一月,自己暗忖,姑勿論其豐不豐,暫時且得了一個托足之所,免了客棧的旅費,也是好的。想罷,便道:“多承紫翁的盛情,喬子翁的青眼,就怕兄弟才疏學淺,不能辦事。”子遷連忙道:“客氣,客氣!有翁大才,兄弟是久仰的。”紫旒道:“如此,我們一言為定,明日子翁就送關書過去罷。”子遷道:“這個自然。不知有翁幾時可以搬過來?”有聲道:“兄弟住在客棧裏,行止是隨意的。”子遷道:“如此好極了。”當下彼此又應酬了一番,吃完大菜,各自散去。

到了次日,紫旒果然親身代子遷送了關書到有聲處。有聲受下了,便算清旅費,將行李搬到子遷所開的金礦局去。子遷首先請有聲作一張稟帖給山東撫台,稟報開辦招股情形,官銜倒是二品銜花翎山東候補道。有聲是向來辦慣公事的,就和他一揮而就,如式做妥,交給子遷自去發寄。自此以後,過了一個多月,沒有什麼事,不過寫幾封往來書信。金礦局裏居然也有人來附股,他定的章程是每股一百兩,先收一半。十股、八股、三股、五股,居然有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