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不過是一個夢,似乎沒有深究其意義的必要。我翻了個身,猛然想起今天要到血站去獻血的,急忙睜開眼,拿過手機一看,該死,九點半了,早已經超過時間乘坐公司派來送我們去血站的車了。
真倒黴!看來我得在這陰冷的濕漉漉的雨天步行到位於四環路上的血站去了,一想到差不多要走近兩個小時的路程,我就覺得自己的腿開始發軟了。
反正遲了,索性打掃完了大掃除再去。一路上我都不停地詛咒著,一下雨,我的黴運就來了,我腳上的靴子本來大限已近,若是在天晴的日子還可多趿幾日的,但遇到下雨天想是再也無法回光返照了。果然,走在路上我的鞋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壽終正寢。然後,就有冰冷的雨水從鞋底的裂縫裏“滋滋”地鑽進來,再在下一腳踩落地麵的時候從靴子裏“滋滋”地鑽出去,猶如在我的破鞋子找到了一方可供遊戲的天地。
這令我的心情十分惡劣,就連看到一輛闖紅燈的的士被交警攔下來開罰單也未見好轉,若是在平日我必定是要幸災樂禍一番的。三月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即使是仍下著雨,走在街上我還是覺得悶。我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夾雜了金線織的毛衣,前襟的拉鏈處和領口處鑲了一圈兒黑色的兔毛。背心有些潤了,脖子也出了一圈兒汗,我感覺胸口堵堵的,拉低了領口的拉鏈,頓時有一股涼風鑽進脖子,才覺得氣順了些。
腳心一受涼,兩條腿的膝蓋就開始隱隱作痛了。該死!連風濕也趁機跑出來跟我作怪!我在心裏暗罵,果然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盡管因為風濕的發作令我走起路來倍覺難受,我仍是以比我想像中快的速度趕到了獻血站,我的同事們早已一個也不見,想是賣完血後都跑了。
一個護士問了我的工作單位和姓名,就開始為我抽血,“早上有沒有吃油膩的東西,如果有的話就不能獻血了……”
“沒有。”我卷起了袖子,弄出一截雪白的手臂,“我什麼都沒吃。”
護士的技術不錯,我沒有感到太大的疼痛,她取了一小針管兒的血液樣本,用棉簽按住我手臂上的針孔,“你等一下,等樣本的檢驗結果出來了,才能獻血。”
我點點頭,手指按住她放開的棉簽,坐到長椅上,閉上眼楮養神,耳朵裏傳來旁邊一個男人小聲的抱怨:“真倒黴,剛才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的手機掉進廁所裏去了。”
那可真夠倒黴的!我微笑起來,腦子裏不由想到前兩天在網上看到一帖名為《手機掉到馬桶裏怎麼辦?》的帖子,裏麵擠滿了形形色色的跟帖,極盡搞笑之能事。比起他來我今天遇到的倒黴事情似乎不值一提,嗬看我是多麼壞的女人,總是要拿別人的不幸與自己的不幸對比一番的,這番比較下來其實我還是很幸運的,不是嗎?
這個娛樂了我的人是誰?我睜開眼,轉過頭,身旁的長椅上坐著兩個男人,緊挨著我的是個看起來很尋常的,長得還不錯的中年男子。盡管穿著T恤,仍是掩不住滿身的成熟與自信。眼神卻很滄桑,還帶著一點難言的憂鬱,正微笑著傾聽著身旁那個看起來比他年輕得多的男子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