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的樣子……和閔強是多麼相像。我恍惚了一下,唇角噙起迷離的笑容。
有多久不敢去觸碰這個名字?這一生我唯一愛過的男子。曾經那麼狠狠狠狠地戀著,那麼放棄自我的愛著,以至於在許多年後的若幹個無人的夜晚,偶一想起這個名字,仍會不由自主地發狂。
那雙滄桑的眼楮抓住了我。非常專注的。那種憂鬱的,洞悉人心的眼神,使我本能的感到危險。
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開,用香煙的煙霧隔開所有。拿出雪白的煙,火光一閃,那男子的臉在煙霧裏迷離。隔著香煙淡淡的煙霧,我看不清那雙眼楮的主人,他的臉在打火機閃爍的瞬間,突然閃亮又消失。像是我記憶中麵目已逐漸模糊的閔強的臉。
總會逐漸模糊的,就像我已經不記得森晉的樣子,閔強也會一樣。再深的傷口都有愈合的一天,再痛的傷心也會結上疤痕。心裏的傷誰也看不見。一切都會過去,傷心與悲哀,都會過去。疤痕隻會讓自己更強壯。
果然一切,都是不值得相信憑依和永恒的。連自己都是如此,我還能再奢求什麼其它?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
“小姐。”眼楮的主人在煙霧裏投來非常溫暖的微笑,“這裏是不允許抽煙的。”
我的手頓了頓,迎上那雙眼楮,那眼神竟也變得非常溫暖。非常……溫暖。有多少男人愛玩這樣的把戲?我很清楚。冷嘲地扯開唇角,剛剛深吸的一口煙霧全都噴到了他微笑著的臉上。
他沒有暴跳如雷,笑容卻從臉上隱去。不笑了?很好,不笑的時候一點也不像閔強。挑釁地瞪著他的眼,男人不說話,眼裏有一絲隱忍,冷冷對峙半晌,他猛地伸手奪過我指尖裏猶燃著的半支煙,丟到地上,皮鞋在地板上粗暴地一揉,那支雪白的煙就在他的腳底支離破碎。
“神經病!”我震怒,跳起來猛地踢了那男人一腳。男人痛得彎下腰去,抓住自己的腳呲牙裂嘴,旁邊掉了手機到廁所裏的倒黴男子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站起來推開我,“你這個瘋女人。”
瘋女人?又若何?這個世界早就瘋了,又何止我一個人是瘋子?
“鄭琳!”氣氛有點僵,劍撥弩張之時,護士小姐在門口叫我,“到你了。”
我凶狠地瞪了兩個男人一眼,氣勢洶洶地離開。
那男人溫暖的微笑、滄桑而憂鬱的眼神,都像是一條條的爪痕,抓過已經殘破不堪的記憶。我不應該將自己陷落在那些痛苦的記憶裏。那些不舍,那些痛楚,那些摧毀愛情也摧毀自尊與一切的日子,都該遠離了。
要學會武裝自己,才能在斷垣殘壁的生活裏重新建造自己的一切。
從獻血站出來,雨停了。地麵水光蕩漾。雨後的空氣發出純淨的帶著泥土味兒的芬芳,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