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爭,是生存的需要
有一個問題在這裏必須要聲明一下,我們所提到的人是一個有機整體,是一個一體化有組織的社會最小單元。心理學家常常非常虔誠地同意這個理論上的聲明,然後又平靜地開始在實際的實驗中忽視它。隻有理解了它是實驗上和理論上的現實,合理的實驗和動機理論才會成為可能。
在動機理論中,包含許多具體的要點。例如,受到影響的是個人的整體而非局部。在有效的理論中,不存在諸如肚子、嘴或生殖器的需要,而隻有這個人的需要,是約翰·史密斯需要吃東西而不是他的肚子需要吃東西,並且,感到滿足的是整個人,而不僅僅是他的一部分,食物平息了約翰·史密斯的饑餓感而不是他的肚子的饑餓感。
如果實驗者們把約翰·史密斯的饑餓感看成是他的消化係統的功能,那麼他們就忽略了當一個人感到饑餓時,他不僅在腸胃功能方麵有所變化,而且在他所具有的大部分功能方麵都有所變化。他的感覺改變了(他會比其他時候更容易發現食物);他的記憶改變了(他會比其他時候更容易回憶起一頓美餐);他的情緒改變了(他比其他時候更緊張、激動);他思想活動的內容改變了(他更傾向於考慮獲得食物,而不是解一道代數題);這些內容可以擴大到生理和精神方麵的有其他的感官能力和功能。換句話說,當約翰·史密斯饑餓時,他被饑餓所主宰,他是一個不同於其他時候的人。
不管是從理論上講,還是從實際上看,把饑餓當作所有其他動機狀態的典型都是不切合實際的,因為通過嚴密的科學邏輯分析可知,追求饑餓驅動是特殊的而不是一般的。以格式塔派和哥爾德斯坦派的心理學家的方式來看,它比其他動機更孤立;其他動機比它更常見。最後,它與其他動機的不同還在於它有一個已知的軀體基礎,這對於動機狀態來說是少有的。
那麼,更直接、更常見的動機有哪些呢?通過對日常生活過程的反省,我們能夠很容易地發現它們。意識以外的往往是對衣服、汽車、友誼、交際、讚揚、名譽以及類似事物的欲望。習慣上,這些欲望被稱為次級的或文化的驅動力,並且被視為與那些真正“值得重視的”或原始的驅動力(即生理需要)各屬不同等級。實際上,就我們本身而言,它們更重要,也更常見。因此,用它們其中之一而不是饑餓衝動來作典型才恰當。
通常的設想往往是:所有驅力都會效仿生理驅力。但在這裏可以公正地斷言,這點永遠不會成為事實,絕大多數驅力不是孤立的,不能把它們部位化,也不能將其視作當時機體內發生的唯一事情。典型的驅動力、需要或欲望不會並且可能永遠不會與一個具體的、孤立的、部位化的軀體基礎有關係。
典型的欲望顯而易見的是整個人的需要,選擇這類的衝動作為研究的範例會更好一些。比如,選擇對金錢的欲望,或者選擇更基本的欲望,而不是選擇單純的饑餓驅動力,或更具體的局部目標。
從我們掌握的全部證據來看,也許可以說,不管我們對於饑餓衝動有多麼深的知識,都不能幫助我們全麵理解愛的需要。
的確,一個更強有力的斷言有可能成立,即:透徹研究饑餓衝動與全麵了解愛的需要相比,我們能夠通過後者更多地解釋普遍的人類動機(包括饑餓驅力本身)。這一點使我們聯想起格式塔心理學家經常對單一性這個概念進行的批判性分析。
其實,比愛的驅動力似乎要簡單的饑餓驅力並不那麼簡單。通過選擇相對獨立於機體整體的孤立的事例活動,既可以獲得單一性的顯現,也可以輕而易舉地證明一個重要的活動幾乎與個人身上所有其他重要的方麵都有動力關係。
那麼,為什麼要選擇在這個意義上根本不普遍的活動呢?難道隻是因為用通常的(但不一定是正確的)分離、還原的實驗技術更容易對付它,或者它對於其他活動具有獨立性,我們就選出這種活動並加以特別注意嗎?
假如我們麵臨這樣的選擇:一方麵,解決實驗上簡單然而價值甚微或意義不大的問題;另一方麵,解決實驗上極為困難但是非常重要的問題;我們理所當然會選擇後者。
綜上所述,在研究人的動機需要,應選擇一般的而非特殊的動機實例。對人而言,前者能更加明顯地反映整個的需要。
認真分析我們平時生活中的種種欲望,不難發現,它們之間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即:它們通常是達到目的的手段而非目的本身。例如,我們需要錢,目的是買一輛汽車,原因是鄰居有汽車,而我們又不願意覺得低人一等,所以我們也需要一輛,這樣我們就可以維護自尊心並且得到別人的愛和尊重。
當分析一個有意識的欲望時,我們往往發現可以究其根源,即追溯一個人的其他更基本的目的。也就是說,我們麵臨一個與心理病理學中的症狀的作用十分相似的狀況,這些症狀的重要性並不在於它們本身,而在於它們最終意味著什麼。或者說,在於它們最終的目標或結果是什麼,在於它們要幹什麼或者它們的作用可能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