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以征服者的心態對待人生,我們會留給人們這樣的印象,即我們相信自己將來會有所成就,而且這種信心是堅強有力的,是充滿必勝信念的;如果我們以屈服者的心態麵對人生,我們就會以悔恨、自我貶損和逃避他人的心態出現在世人麵前。正是這兩種不同的心態造成了世界上人與人之間的差別。
為什麼我們要哭哭啼啼、畏首畏尾地追隨別人,做人家的跟屁蟲呢?為什麼我們總是亦步亦趨地去模仿他人,而不敢求助於我們本身的靈魂或思想呢?挺起胸來、昂起頭來,學會善待自己,好好評價自己,相信自己有能力做成自己決心從事的任何事業。
在西方一些國家中,工薪階層之所以貧困和缺乏社會地位,大部分原因在於他們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感覺。他們想當然地認為自己低人一等,而不是以勇敢和獨立的心態站立於人們麵前。如果說有一種做法任何明智的雇主都會輕視,那它肯定就是雇員對他的惟命是從、惟惟喏喏、百依百順和卑躬屈膝的討好心態。明智的雇主常常更喜歡他周圍那些能以平等身份接近他的人。他會本能地蔑視那種點頭哈腰、卑躬屈膝和惟惟喏喏的人。他絕不可能去尊重那些自我貶低的雇員。他喜歡那些有骨氣的人、使他覺得具有人格尊嚴的人和渴望獲得尊嚴的人。
我們應該意識到,我們絕不可能完成自信心所不能承受的事情。
通常,一個人最大的缺陷就是缺乏自信心。
絕大多數人的自信心都不足。許多失敗者如果在年輕時使自信心得到適當的調整和加強,那麼他們是完全能夠成為成大事者的。
就拿一個膽怯、害羞、敏感和畏縮的人來說,如果不斷地教導他相信自己,開導他不要陷入自我貶低的泥潭,讓他相信會有光輝燦爛的前途,那麼他一定能成為社會有用之才。對他進行不斷地訓練、調教,就可以使他充滿堅強的自信心。這種堅強的自信心不僅能增加他的勇氣,同樣也能加強他其他方麵的能力。
其實,我們的整個生命過程一直都在複製我們心中的理想圖景,一直都在複製我們心中為自己描繪的畫像。沒有哪一個人會超越他的自我評價。如果一個天才相信他會變成一個侏儒,並且一直那麼想,那麼他就會真的成為一個侏儒。一個人目前的整體能力是不是很強這一點倒不大重要,因為他的自我評估將決定他的努力結果,將決定他是否能成為成大事者。一個對自己信心很強但能力平平的人所取得的成就,往往比一個具有卓越才能但自信心不足的人所取得的成就要大很多。
低劣、平庸的自我貶低所產生的有效力量遠沒有偉大、崇高的自我評價所產生的有效力量強大。如果你形成了偉大、崇高的自我評價,那麼,你身上的所有力量就會緊密彙聚起來,幫助你實現理想,因為人生總是跟隨你確定的理想走,我們總是朝著人生目標確定的方向走。
一定要對自己有一種高尚而重要的自我評價,一定要相信自己有非同一般的前途。如果你堅持不懈地努力實現越來越高的理想,如果你堅持不懈地努力達到越來越高的要求,那麼,由此而產生的精神動力就會幫助你去實現你的理想。
信心能極大地鼓舞一個人的所有其他能力,勇氣則是人的生命中一股極有力的力量。我們信心越大,我們享有生命的榮譽、掌握真正力量的日子就離我們越近。
時刻肯定自己的重要性
每一個神經病患者都有自卑情結。想要以自卑情緒的有無來將某一個神經病患和其他病患分開,是絕對做不到的。我們隻能從使他覺得無法繼續其有用生活麵臨的情境種類,以及他加於其努力和活動的限製,來將他和其他病患分開。如果我們隻告訴他:“你正遭受著自卑情結之害”,這樣根本無法幫助他增加勇氣,因為這就等於告訴一個患頭痛的人:“我能說出你有什麼毛病,你患著頭痛之疾!”
有許多神經病患者如果被問他們是否覺得自卑時,他們會搖頭說:“否!”有些甚至會說:“正好完全相反。我很清楚,我比我四周的人都高出一籌!”所以,我們不必問,我們隻需注意個人的行為。在他的行為裏,我們可以看出他是采用什麼詭計,來向他自己保證他的重要性。例如,假使我們看到一個傲慢自大的人,我們能猜測他的感覺是:“別人老是瞧不起我,我必須表現一下,我是何等人物!”假如我們看到一個在說話時手勢表情過多的人,我們也能猜出他的感覺:“如果我不加以強調的話,我說的東西就顯得太沒有分量了!”
在舉止間處處故意要淩駕他人的人,我們也能懷疑:在他背後是否有需要他做出特殊努力才能抵消自卑感的存在。這就像是怕自己個子太矮的人,總要踮起腳尖走路,以使自己顯得高一點一樣。兩個小孩子在比身高的時候,我們常常可以看到這種行為。他不會自覺地承認自己的矮小,隻是下意識地踮起腳走路。怕自己個子太矮的人,會挺直身子並緊張地保持這種姿勢,以使自己看起來比實際高度要高一點。如果我們問他:“你是否覺得自己太矮小了?”我們卻很難期望他會承認這件事實。
然而,這並不是說,有強烈自卑感的人一定是個顯得柔順、安靜、拘束,而與世無爭的人。
自卑感表現的方式有千萬種,也許我能夠用三個孩子初次被帶到動物園的故事來說明這一點。當他們站在獅子籠麵前時,一個孩子躲在他母親的背後,全身發抖地說道:“我要回家。”第二個孩子站在原地,臉色蒼白地用抖動的聲音說道:“我一點都不怕。”第三個目不轉睛地盯著獅子,並問他的媽媽:“我能不能向它吐口水?”事實上,這三個孩子都已經感到自己所處的劣勢,但是每個人卻都依他的生活樣式,用自己的方法表現他的感覺。
我們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自卑感,因為我們都發現我們自己所處的地位是我們希望加以改進的。如果我們一直保持著我們的勇氣,我們便能以直接、實際而完美的惟一方法--改進環境--來使我們脫離掉這種感覺。沒有人能長期地忍受自卑之感,它一定會使他采取某種行動,來解除自己的緊張狀態。
假使一個人已經氣餒了,假使他不再認為,腳踏實地的努力能夠改進他的情境,他仍然無法忍受他的自卑感,他仍然會努力設法要擺脫它們,隻是他所采用的辦法卻不能使他有所收益。他的目標仍然是“淩駕於困難之上”,可是他卻不再設法克服障礙,反倒用一種優越感來自我陶醉,或麻木自己。同時,他的自卑感會愈積愈多,因為造成自卑感的情境仍然一成未變,問題也依舊存在。在他采取的每一步驟都會逐漸將他導入自欺之中,而他的各種問題也會以日漸增大的壓力逼迫著他。
如果我們隻看他的動作,而不設法予以了解,我們會以為他是漫無目標的。他們給我們的印象裏,並沒有要改進其環境的計劃。我們所看到的是:他雖然像其他人一樣地全心全意要使自己覺得順當,可是卻放棄了改變客觀環境的希望,他所有的舉動都沾染有此種色彩。如果他覺得軟弱,他會跑到能使他覺得強壯的環境裏去。他不把自己鍛煉得更強壯,更有適應能力,更是訓練自己,使自己在自己的眼中顯得更強壯。他欺騙自己的努力隻能獲得部分的成功。如果他對這類盤旋不去的問題覺得應付乏力,他可能會變成獨裁的暴君,以重新肯定自己的重要性。他可能用這種方式來麻醉自己,但是真正的自卑感仍然原封未動。它們依舊是舊有情境所引起的舊有自卑感。它們會變成精神生活中長久潛伏的暗流。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便能稱之為“自卑情結”。
現在,我們應該給自卑情結下一個定義:當個人麵對一個他無法適當應付的問題時,他表示他絕對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此時出現的便是自卑情結。
由這個定義,我們可以看出,憤怒和眼淚或道歉一樣,都可能是自卑情結的表現。由於自卑感總是造成緊張,所以爭取優越感的補償動作必然會同時出現,但是其目的卻不在於解決問題。爭取優越感的動作總是朝向生活中無用的一麵,真正的問題卻被遮掩起來或摒開不談。個人限製了他的活動範圍,苦心孤詣地要避免失敗,而不是追求成功。他在困難麵前會表現出猶豫、彷徨,甚至是退卻的舉動。
這種態度可以在對公共場所懷有恐懼症的個案中,很清楚地看出來。這種病症表現出一種信念:“我不能走得太遠。我必須留在熟悉的環境裏。生活中充滿了危險,我必須避免麵對它們。”當這種態度被堅決地執行時,個人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或待在床上不肯下來。
在麵臨困難時,最徹底的退縮表現就是自殺。此時,個人在所有的生活問題之前,都已經放棄尋求解決之道。而表現出他的信念,認為,他對改善自己的情境,已經完全無能為力了。當我們知道,自殺必定是一種責備或報複時,我們便能了解,在自殺中對優越感的爭取,在每個自殺案件中,我們總會發現,死者一定會把他死亡的責任歸之於某一個人。仿佛自殺者在說:“我是所有人類中最溫柔、最仁慈的人,而你卻這麼殘忍地對待我!”
改進自身情境而非獲取優越感
每一個神經病患者多多少少都會限製住他的活動範圍,和他跟整個情境的接觸。他想要和生活中必須麵臨的三個現實問題保持距離,並將自己局限於他覺得能夠主宰的環境之中。以此方式,他為自己築起了一座窄小的城堡,關上門窗並遠隔清風、陽光和新鮮空氣,而度過一生。至於他是用怒吼斥喝或是用低聲下氣來統治他的領域,則是視他的經驗而定:他會在他試過的各種方法裏,選出最好而且能夠最有成效地實現其目標的一種。有時候,他如果對某一種方法覺得不滿意,他也會試用另一種。然而,不管他用的是什麼方法,他的目標卻是一樣的--獲取優越感,而不努力改進其情境。
眼淚是駕馭別人最佳武器的孩子,會變成愛哭的娃娃,而愛哭的娃娃又很容易變成患有憂鬱症的成人。眼淚和抱怨是破壞合作並將他人貶為奴仆地位的有效武器。這種人和過度害羞、扭捏作態及有犯罪感的人一樣,我們可以在其舉止上看出自卑情結;他們已經默認了他們的軟弱,和他們在照顧自己時的無能。他們隱藏起來而不為人所見的測是超越一切、好高騖遠的目標,和不惜任何代價以淩駕別人的決心。相反的,一個喜好誇口的孩子,在初見之下,即會表現出其優越情結,可是如果我們觀察他的行為而不管他的話語,那麼我們很快便能發現他所不承認的自卑情結。
所謂“奧迪帕斯情結”事實上隻是神經病患“窄小城堡”的一個特殊例子而已。一個人如果不敢在外界隨心所欲地應付其愛情問題,他便無法成功地解決此問題。假使他把他的活動範圍限製在家庭圈子中,那麼他的性欲問題也必須在這範圍內設法解決,這是無足驚怪之事。由於他的不安全感,他從未把他的興趣擴展至他最熟悉的少數幾個人之外。他怕跟別人相處時,他就不能再依照他習慣的方式來控製局勢。
奧迪帕斯情結的犧牲品多是被
母親寵壞的孩子,他們所受過的教養使他們相信,他們的願望是天生就有被實現的權利的,而他們也從不知道,他們能憑自己的努力,在家庭的範圍之外,贏取溫暖和愛情。在成年期的生活裏,他們仍然牽係在母親的圍裙帶上。他們在愛情裏尋找的,不是平等的伴侶,是仆人;而能使他們最安心依賴的仆人則是他們的母親。在任何孩子身上,我們都可能造成奧迪帕斯情結。我們所需要的,是讓他的母親寵慣他,不準他把興趣擴展至別人身上,並要他的父親對他冷漠而不關心。
各種神經病病症都能表現出受限製行為的影像。在口吃者的語言中,我們便能看到他猶疑的態度。他殘餘的社會感覺迫使他和同伴發生交往,但是他對自己的鄙視,他對這種嚐試的害怕,卻和他的社會感覺互相衝突,結果他在言詞中便顯得猶疑不決。在學校中總是屈居人後的兒童,在三十多歲仍然找不到職業、或一直把婚姻問題往後擱延的男人或女人,必須反複做出同樣行為的強迫性神經病患,對白天的工作感到十分厭煩的失眠症患者--這些人都顯現出他們有自卑情結,它使他們在解決生活問題時,無法獲得進展。手淫、早泄、陽萎、性欲倒退,都表現出在接近異性時,由於駭怕自己行為不當,而造成的猶疑不決的生活樣式。如果我們問:“為什麼這麼怕行為不當呢?”我們還能看出他們好高騖遠的目標。對這問題的惟一答案是:“因為這些人把他們自己的成功目標定得太高了!”
自卑感本身並不是變態的。它們是人類地位之所以增進的原因。例如,科學的興起就是因為人類感到他們的無知,和他們對預測未來的需要:它是人類在改進他們的整個情境,在對宇宙作更進一步的探知,在試圖更妥善地控製自然時,努力奮鬥的成果。
事實上,我們人類的全部文化都是以自卑感為基礎。在某些方麵,人類確實是所有動物中最弱小的。我們沒有獅子和猩猩的強壯,有許多種動物也比我們更適合於單獨地應付生活中的困難。雖然有些動物也會用團結來補它們的軟弱,而成群結隊地群居生活,但是人類卻比我們在世界上所能發現的任何其他動物,需要更多及更深刻的合作。人類的嬰孩是非常軟弱的,他們需要許多年的照顧和保護。由於每一個人都曾經是人類中最弱小和最幼稚的嬰兒,由於人類缺少了合作,便隻有完全聽憑其環境的宰割,所以我們不難了解,假使一個兒童未曾學會合作之道,他必然會走向悲觀之途,並發展出牢固的自卑情結。我們也能了解,即使是對最合作的個人,生活也會不斷向他提出待決之問題。沒有那一個人會發現自己所處的地位已經接近能夠完全控製其環境的最終目標。生命太短,我們的軀體也太軟弱,可是生活的三個問題卻不斷地要求更豐碩及更完美的答案。我們不停地提出我們的答案,然而,我們卻絕不會滿足於自己的成就而止步不前。無論如何,奮鬥總是要繼續下去的,但是隻有合作的人才會作出充滿希望及貢獻良多的奮鬥,才能真正地增進我們的共同情境。
我們永遠無法實現我們生命最高目標,這個事實沒有人會懷疑。如果我們想象出,一個人或人類整體,已經抵達了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困難的境界,我們必須想象到,在這種環境中的生活一定是非常沉悶的。每件事情都能夠被預料到,每個事物都能夠預先被算計出。明日不會帶來意料之外的機會,對未來,我們也沒有什麼可以寄望。我們生活中的樂趣,主要是由我們的缺乏肯定性而來的。如果我們對所有的事情都能肯定,如果我們知道了每件事情,那麼討論和發現便已經不複存在,科學也已經走到盡頭。環繞著我們的宇宙隻是值得述說一次的故事。曾經讓我們想象我們未曾實現的目標,而給予我們許多愉悅的藝術和宗教,也不再有任何的意義,幸好,生活並不是這麼容易就消耗盡的。人類的奮鬥一直持續未斷,我們也能夠不停地發現新問題,並製造出合作和奉獻的新機會。神經病患者在開始奮鬥時,即已受到阻礙,他對問題的解決方式始終留在很低的水準,他的困難則是相對地增大。正常的人對自己的問題會懷有逐漸改進的解決之道,他能接受新問題,也能提出新答案。因此,他有對別人貢獻的能力。他不甘落於人後而增加同伴的負擔,他不需要,也不要求特別的照顧。他能夠依照他的社會感覺獨立而勇敢地解決他的問題。
使優越感的目標具體化
每個人都有的優越感目標,是屬於個人獨有的。它決定於他賦予生活的意義,而此種意義又不單隻是口頭說說而已。它建立在他的生活樣式之中,並像他自己獨創的曲調一樣地布滿於其間。然而,在他的生活樣式裏,他並沒有把他目標表現得使我們能夠簡捷而清楚地看出來。他表現的方式非常含糊,所以我們也隻能憑他的舉止動作來猜測。了解一種生活樣式就像了解一位詩人的作品一樣。詩雖然是由字組成的,但是它的意義卻遠較它所用的字為多。我們必須在詩的字裏行間推敲它大部分的意義。個人的生活樣式也是一種最豐富和最複雜的作品,因此心理學家必須學習如何在其表現中推敲,換句話說,他必須學會欣賞生活意義的藝術。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生活的意義是在生命開始時的四五年間獲知的;獲知的方法不是經由精確的數學計算,而是在黑暗中摸索,像瞎子摸象般地對整體不了解,隻憑感覺捕捉到一點暗示後,即做出自己的解釋。優越感的目標也同樣是在摸索和繪測中固定下來的;它是生活的奮鬥,是動態的趨向,而不是繪於航海圖上的一個靜止點。沒有哪一個人對他的優越感目標清楚得能夠將之完整無缺地描述出來。他也許知道他的職業目標,但這隻不過是他努力追求的一小部分而已。即使目標已經被具體化,抵達目標的途徑也是千變萬化的。
對每一個人,我們都必須看其表麵下之物。一個人可能改變使其目標具體化的方法,正如他可能改變他具體目標的表現之一--他的職業一樣。所以,我們必須找出其潛在的一致性,其人格的整體。這個整體無論是用什麼方式表現,它總是固定不變的。如果我們拿一個不規則三角形,依各種不同位置來安放它,那麼每個位置都會給予我們不同三角形的印象。但是,假如我們再努力觀察,我們會發現:這個三角形始終是一樣的。個人的整個目標也是如此:它的內涵不會在一種表現中表露無遺,但是我們都能從它的各種表現中認出它的廬山真麵目。我們絕不可能對一個人說:“如果你做了這些或那些事情,你對優越感的追求便會滿足了。”對優越感的追求是極具彈性的,事實上,一個人愈健康、愈接近正常,當他的努力在某一特殊方向受到阻撓時,他愈能另外找尋新的門路。隻有神經病患者才會認為他的目標的具體表現是:“我必須如此,否則我就無路可走了。”
我們不打算輕率地刻劃出任何對優越感的特殊追求,但是我們在所有的目標中,卻發現了一種共同因素--想要成為神的努力。有時,我們會看到小孩子毫無顧忌地依此方式表現出他們自己,他們說:“我希望變成上帝。”許多哲學家也有同樣的理想,而教育家們也有些人希望把孩子們教育得如神一般。在古代宗教訓練中,也可以看到同樣的目標:教徒必須把自己修煉得近乎神聖。變成神聖的理想曾以較溫和的方式表現在“超人”的觀念之中。
發狂的人經常不加掩飾地表現出他們的優越感目標,他們會斷言:“我是拿破侖”,或“我是中國的皇帝”。他們希望能成為整個世界注意的中心,成為四麵八方景仰膜拜的對象,成為掌握有超自然力量的主宰,並且能預言未來,能以無線電和整個世界聯絡並聆聽他人所有的對話。變成神聖的目標也許會以較合乎理性的方式,表現在變成無所不知而擁有宇宙間所有智慧的欲望中,或在使其生命成為不朽的希望裏。無論我們希望保存的是我們俗世的生命,或是我們想象我們能夠經過許多次輪回,而一次又一次地回到人間來,或是我們預見我們能夠在另一個世界中永存不朽,這些想法都是以變成神聖的欲望為基礎的。在宗教的訓誨裏,隻有神才是不朽的東西,才能曆經世世代代而永生。我不打算在這裏討論這些觀念的是或非;它們是對生活的解釋,它們是“意義”;而我們也各以不同的程度采用了這種意義--成為神,或成為聖。甚至是無神論者,也希望能征服神,能比神更高一籌。我們不難看出:這是一種特別強烈的優越感目標。
優越感的目標一旦被具體化後,在生活的樣式中,便不會犯錯誤。個人的習慣和病症,對實現其具體目標而言,都是完全正確的,它們都無疵可議。每一個問題兒童,每一個神經病患者,每一個酗酒者、罪犯或性變態者,都采取了適當的行動,以達到他們認為是優越的地位。他們不可能抨擊自己的病症,因為他們有這樣的目標,就應該有這樣的病症。在一個學校裏有個男孩子,他是班是最懶惰的學生,有一次,老師問他:“你的功課為什麼老是這麼糟?”他回答道:“如果我是班上最懶的學生,你就會一直關心我。你從不會注意好學生的,他們在班上又不搗亂,功課又做得好,你怎會注意他們?”隻要他的目標是在吸引注意和使老師煩心,他便不會改變作風。要他放棄他的懶惰也是絲毫不發生效用,因為他要達到他的目的,就必須如此做。這樣做是完全正確的,如果他改變他的行為,便是個笨蛋。另外有個在家裏非常聽話,可是卻顯得相當愚笨的男孩子,他在學校中總是落於人後,在家中也顯得平庸無奇。他有一個大他兩歲的哥哥,但是他哥哥的生活樣式卻和他迥然不同。他又聰明又活躍,可是生來魯莽成性,不斷惹出麻煩。有一天,人家聽到這個弟弟對他的哥哥說道:“我寧可笨一點,也不願意像你那麼粗魯!”假如我們認清他的目標是在避免麻煩,那麼他的愚蠢實在是非常明智之舉。由於他的愚蠢,別人對他的要求也比較少,如果他犯了過錯,他也不會因此受到責備,從他的目標看來,他不是愚笨,他是裝傻。
直至今日,一般的治療都是針對病症而行。不管是在醫藥上或是在教育上,個體心理學對這種態度都是完全反對的。當一個孩子的數學趕不上別人,或學校作業總是做不好時,如果我們隻注意這些,想要在這些特殊表現上改進他,那是完全沒有用的。也許他是想使老師困擾,或甚至是使自己被開除以逃避學校。假使我們在一點上糾正他,他會另找新途徑來達成他的目標。這和成人的神經病是恰恰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