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藍田隨著秦少遊進入了一夢金,果然一片炫目奢靡的繁華盛景。薛藍田望著鎏金的穹頂嘖嘖稱奇,連回廊上的風燈用的都是纏金紗,燭火的映照下泛出淡淡的金光來。真是有錢啊。薛藍田三人走到大廳中,尋了個空座坐下。
對於這個時節仍有空座這件事實薛藍田頗為懷疑了一陣。後來才發現不是人少而是座位太多,再有一個,今日雖然有幸目睹流螢姑娘的風采,但是這種風采也不是人人都能覓得的。首先能進入一夢金的人都要有個雄厚的身價,若不是打扮得光鮮體麵,沒進著大門呢便被門口那幾個粗獷大漢給轟出去了。其次,今日來參加音宴者都要精通音律,這都城裏有錢的子弟是多,但是精通音律的麼,估計就直接淘汰一大半了。於是薛藍田悠然地享受著侍女們遞上來的極品香茗。這一夢金不愧是人才輩出,連個侍女都如此養眼。時間尚早,樓中人聲鼎沸,薛藍田一邊與秦少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邊仔細觀察著四周,追尋那抹消失的身影。
過了許久,一聲紅壓板輕聲脆響,壓住了樓中的喧囂。二樓平台的五色紗帳後,不知何時隱隱約約靠了一個素衣的美人,單手支頤,慵懶地靠在軟榻上。美人之所以稱之為美人,終是有因可循的。即便是如此隨意的姿勢,也是一道風光旖旎的景致。想來這便是傳說中的流螢了。
不一會兒,一個紅裙的婦人從帳後走出,雖是半老徐娘,但風韻猶存,想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佳人。“這位是?”薛藍田悄悄湊到秦少遊耳畔。
“一夢金的老板鳳媽媽。”秦少遊低聲回答。
“哦~”薛藍田豎起大拇指,“秦兄博學啊。平時常來吧。”
秦少遊輕輕齜著牙,剛想說話,卻見薛藍田把食指放在嘴中間,做了個噤聲的姿勢。這才把頭轉向台上。鳳媽媽正在說著音宴的規矩,說完後俯身一禮,緩緩退下,留下一片唏噓聲。
眾人為何唏噓呢,是因為這音宴的規矩很奇特。侍女會把樂器的名稱寫到竹簽上,參加者每人抽一樣樂器,然後在一炷香之內作出一首曲目,用抽中的樂器演奏。這樣的玩法不光考的是實力,還靠的是運氣,萬一抽中的不是自己熟悉的樂器豈不是倒了大黴。薛藍田看著手中的竹簽,微微舒了一口氣。她抽中的是箏。想來這箏和瑟的彈法應該差不太多,要是抽中的是什麼鼙鼓之類的神奇樂器她一定抓瞎。
前麵抽簽的人已經開始紛紛演奏起來。果然有很多運氣不好的人,抽到了自己不熟悉的樂器。一場演奏下來,樂聲揚揚若魔音入耳,一向冷定自持的美人都忍不住用素手輕輕掩住耳朵。也有幾個好運氣的,不過這一炷香中就做出什麼玲瓏仙樂也是有些強人所難的。能演奏的流暢悅耳已是難得。
此種比試說不緊張是騙人的。薛藍田在這一炷香的時間裏對箏的彈奏已經漸漸熟悉了起來。腦海中是平時裏喜歡聽的一些古風輕音樂。大約拚湊組成一下,應該也能拿上台麵。
暗自斂了斂心神,纖指拂箏。五指輕輕一撫,食指莞爾一挑,便撩得風停水止,幽穀空冥。琴聲婉轉,時而淒傷哀婉,時而明快活潑,一時堅冰塞川,一時景明花繁。曲徑通幽處似總會有花明柳暗,跌跌蕩蕩間,聞者的心也隨之浮沉。琴曲由心生,彈指一揮間,心中蔓生的是刹那的相思,與無盡的喟歎。
秦少遊靜靜看著拂箏的薛藍田,麵上的玩笑意味蕩然無存,露出了難得的認真來。直到多年以後,這位以賢明厚德著稱的越秀國主,都沒有忘記今夜珠玉明光中那抹拂箏談笑的俏麗容顏。
一曲彈罷,薛藍田躬身一禮。“這首曲子叫做《莫負瀟湘》,不知可入得流螢姑娘的玉耳。”
空氣中似乎沉寂了良久,隻見佳人緩緩起身,輕輕拊掌,淡淡拋出一句話,“請薛公子內室一敘。”輕幽幽的一句話,便切斷了後麵諸多參賽者的希望。
薛藍田興致衝衝地向著秦少遊二人囑咐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一會兒就出來。”說罷便一溜煙地跑了。
拂雪麵無表情,秦少遊卻促狹道,“這麼個好機會,不在裏麵多呆一會兒?”可是薛藍田卻是聽不到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