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潑辣貨——成喳鬧(3 / 3)

人若是能逃過命運中至為險惡的一劫便能爆發出不可估量的能力來。成無雙與孟長江生活艱難,但一點不影響他們用彼此的身體來享受這艱難的生活。成無雙三年裏接連又生了兩個兒子,這讓孟長江在狂喜之餘又有些犯愁了。兩人沒結婚就生了兒子,孩子上戶口就成了大問題了。

趙永年把兩人的“結婚證”辦下來,可孩子的戶口卻一直沒有著落。

眼看大兒子快要上小學,成無雙急壞了對趙永年說:“我去想辦法弄,但不論我怎麼弄,孟長江都不能幹涉。”

趙永年說:“你這丫頭成精了,我都說不通孟朝富,你能找誰去?”成無雙笑而不語。

這天黃昏時分,成無雙突然說她要去街對門兒看看李田世,可她走後便是一整晚沒回家。

成無雙第二天早上回家,孟長江也真的沒過問,戴上草帽拿上自己的掃帚就準備去清潔隊上班。

成無雙從後背抱著孟長江說:“長江,你要相信我。”

孟長江拍拍她的手說:“你撒謊都不會,昨晚李媽上家裏來找你了。今天她要是再來,你可得乖乖的,罵你千萬別還嘴,李媽是我們的親媽。”

成無雙一拳打在孟長江背上說道:“你最討厭,隻有李媽知道我去哪裏了,你簡直就是個傻瓜。”

孟長江哈哈一笑說:“傻瓜就傻瓜,腦袋太靈光也沒什麼好的。”

成無雙等來了李田世,把兩個兒子交給李媽,她就上街去買菜了,今天正好是黃桷埡‘趕集’的日子。

成無雙剛走到肉店附近,就看見賣完定量肉的蘇家河坐在王家茶鋪裏眉飛色舞地講著笑話,走近一聽,正是成無雙勾搭治安員王賁臨的特大新聞。這人手舞足蹈的樣子就跟他親眼看見一般。

成無雙也不言語,走到桌前端起桌上的一碗茶葉水直接潑到了蘇家河臉上。

蘇家河沒看見成無雙,正講到興頭上卻被一碗茶水潑過來。躲閃不及,就弄得滿頭滿臉全是茶葉。

受了驚嚇的蘇家河從凳子上跳起來就開始罵:“你個賣X的女人,你敢潑我?你咋不潑你野男人去。”

成無雙雙手抱在胸前:“你就是我野男人呀,我就潑你。昨天我賣給你了,你還沒給錢呢,是不是你老婆為了管事你,不給你錢花啊。”

蘇家河被周圍的哄笑弄得緊張,便說:“我什麼時候買過你了,我有男人根,不會惹你這隻破鞋。”

成無雙見他罵出如此難聽的髒話,大笑道:“是啊,原來你真的有男人根,我還以為你老婆靠燒火棒呢。”不待蘇家河反應,成無雙便撲過去抓著蘇家河的的褲子往下脫,“大家看看他到底有沒有那玩意兒。”

蘇家河慌了手腳,好不容易掙脫了成無雙的廝打便落荒而逃,茶館內外的人都跟著起哄。他們不管成無雙是不是特務的女兒,隻要能讓這平日裏橫著走路的殺豬匠灰頭土臉一回,無疑總是快樂的。

不等成無雙買好菜,蘇家河的女人王永紅便衝到街上來。剛跑到成無雙跟前連罵都省了,直接伸手來抓成無雙的頭發。成無雙的頭發長得已經披在肩上,一下被抓住便鑽心地疼。成無雙忍著疼痛三兩下就把王永紅掀翻在地,騎在她身上就是一通亂捶,打得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王永紅直喊爹娘。

成無雙正打得興起,就聽見有人喊:“雙兒,別打了,快過來。”她一抬頭,就看見此時已經是李田世兒媳婦的鬱捷琳在招呼自己。成無雙一愣神,被壓著的王永紅趁機一翻身將成無雙摔在地上,然後又朝肚子上蹬兩腳,翻身跑了。

成無雙被這兩腳蹬得不輕,捂著肚子蜷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鬱捷琳把她從地上抱起來,又找茶鋪老王借了凳子讓她坐下歇歇。一邊給她弄頭發一邊說:“才多久不見,你還真瘋了啊?”

成無雙苦笑一聲說:“你到底和誰一夥的,等我打完她再喊我也不遲啊?”

鬱捷琳說:“死丫頭,你打死了她對你有什麼好處?你還真想背一個喳鬧的名聲不成。”

成無雙大聲地說道:“喳鬧?黃桷埡的女人哪個不喳鬧?何況我這個幫會老大加特務頭目的女兒本來就是瘋女人,怎麼會不喳鬧啊。”

鬱捷琳差點沒被她的瘋話噎死。生怕這姑奶奶再說出什麼更嚇人的話來,就趕緊把她拉回自己家裏去。

鬱捷琳的家在鎮子中段的郵政局旁邊。黃桷埡的房子都是穿鬥結構房,牆壁多數為木板和篾條混合的夾壁牆。鬱捷琳的家是一座臨街向後沉的老院子中臨街的一間較大的套房,但三間品字形布局的房間,加起來也不到三十平米。門外一條狹長的走道從門邊延伸過去,盡頭是一坡木頭梯子,走完梯子便是陰暗的堂屋,再穿出去就到了大院兒的天井,圍著天井的幾間房屋住的都是蔬菜站的職工。房間裏沒有擺灶台的地兒,鬱捷琳家的灶台、洗菜池等都擺在了門口的過道上,曾鬧過一個笑話:灶上一鍋熱氣騰騰的肉湯被人連湯帶鍋端走,吃完了又悄悄把鍋送回來。

成無雙洗淨臉後坐下和鬱捷琳說話。鬱捷琳沒有嫁給愛吃紅薯的趙大河,而是嫁給了李田世的兒子金懷遠,倒是讓成無雙驚奇了許久。鬱捷琳說:“我也沒想到。”是趙永年覺得被重新組建的人民法院招去當法官的幹女兒應該嫁給一個文化人,而不是長一身疙瘩肉的趙大河。

金懷遠在幾十裏外的大山裏一家三線戰備廠當工程師,周末才回家。

鬱捷琳問成無雙:“你那天晚上失蹤究竟跑哪兒去了?”

成無雙說:“能跑哪兒去呢,不過就是應治安員王賁臨邀約,去“一棵樹”那光禿禿的大石頭上神聊了一晚上唄。有人非要亂想,我懶得去解釋,讓他們胡編亂造吧,大活人還能被編排死?”

鬱捷琳笑說:“不會是他真喜歡你吧?”

成無雙歎口氣說:“王賁臨跟她坐了一晚上,也就是摸了摸手掌,說一些天南地北的事兒。但那家夥對我死去的爹似乎特別有興趣,問了許多有關老中醫的事兒,最後還特意打聽了老人家墳頭的位置。”

鬱捷琳說:“他對你老爸感興趣?莫非他喜歡你還要去征求成爸爸的意見,這也太離譜了吧。”

成無雙說:“他要真是喜歡我,算他倒黴了。我不會跟他的。”

鬱捷琳說:“他不比你家裏那個老農民強啊?有文化,又懂禮貌。”

成無雙說:“陪著我坐了一晚上,就隻會莫名緊張地摸摸手,這種男人有什麼用?”

鬱捷琳笑得肚子痛,她戲謔道:“你這喳鬧女人果然是瘋出水平了。”

成無雙卻說:“在‘一棵樹’看山下的夜景可真是個好地方。可我心裏揣著兒子上戶口的大事,一場約會就弄得沒滋沒味兒的,實在是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