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篇(1 / 3)

步光年二十一,不知其姓,小字曰青兒,大同人。

(附:載絕句八首)搴簾微笑道勝常,翠葉花鈿碧玉。更換舞衣香滿室,葳蕤自啟鏤金箱。

明月雕弓挽鐵胎,風流格調小身材。兒家生長雲中郡,曾向恒山射虎來。

河光清淺月黃昏,琥珀光浮酒滿樽。宛轉柔情人半醉,這般時節最銷魂。

彈出哀弦放玉箏,停歌揮淚訴平生。誰憐薄命傷心語,似聽花間百囀鶯。

代雲燕月路茫茫,紅粉相憐住教坊。百裏牽絲名進士,千金去篋薄情郎。

天涯蕩子悔綢繆,玉碎釵殘翠黛愁。聞賜蘭房新半臂,尚分柳巷舊纏頭。

數奇我亦歎顛連,北裏南宮共愴然。憔悴風塵淪落苦,香焦燭跋不成眠。

背人私語暈紅潮,戌鼓沉沉漏漸遙。獸灰已熏鴛被暖,莫將間恨負良宵。

遇紅石村三女記二月二十九日,天未明,自聞喜縣啟行四十裏至大水頭,時方辰刻,偶以曉寒疝微病,飯罷僵臥不能起,遣諸奴押馬車及行李徐行,惟留洪昭隨侍。少選偕洪昭二騎就道,大風揚沙,耳目鼻舌皆滿,誤折而南,所行非官道。約二十餘裏,疝疾大作,痞氣上升。路東一裏許有小村,詢之途人,曰紅石鎮。勉強縱轡,至村中痛不可忍。見向南一室門半掩,排闥而入。向南屋五間,其下東屋二間,西則馬廄也。廄有四馬,向南之中楹有三女子在焉,見客入則皆避入左屋,嘩曰:“客何為者?”洪昭方欲致詞,有老人年七十餘自門外至,問之則主翁也,其姓李。洪昭曰:“吾主人偶病不能行,借此稍坐,去追二馬車耳。”老人熟視餘久之曰:“南方官人也。”聞一女子曰:“既官人有病,外邊風大,速至正屋安寢片時。”餘據鞍不能下,老人遽呼曰:“嫂子來扶官人。”三女子者皆來扶餘下馬,掖餘入中楹。即欲眠,炕上一女年長者曰:“玉娃將汝枕褥來。”一女曰:“官人或嫌不潔,奈何?”年長者曰:“恐汙官人衣,且炕甚冷,即枕褥不潔,不猶愈於一床蘆席耶。”枕褥至,餘方昏瞀,三女扶餘仰臥其上,亦未暇諦視三女也。腰背手足,骨節俱痛,汗出如漿,方呻吟間謂洪昭曰:“二馬車在何處?”

洪昭曰:“車行甚遲,此間去官路不遠,往追之可頃刻至,但無人為主人撫摩耳。”

老人曰:“我嚐有腰腿俱痛之病,指二女年幼者令渠捏腰打腿即愈,我令渠伏侍官人,汝可速去。”餘索茶飲,老人曰:“人言汝家有二騎闖入,所以即回。今官人要茶,我往借爐火茶瓶來。”洪昭操吳音曰:“此非冶坊濱度生橋也,良家麗人,主人宜慎言詞,恐西人村野。”餘頷之,洪昭以所攜武夷茶置幾上,偕老人扃外戶而去。餘病勢略定,且聞洪昭麗人之語,始審視。年長者可四十二三,豐致楚楚,殊無俗韻,手抱一小兒眉目如畫,一女子年可二十許,一女子年可十六七,俱姣好白晰,幼者尤妖冶。三女子之雙彎,皆不滿三寸。餘見老人呼年長者曰嫂子,即以李嫂呼之,且問二女何人,李嫂指曰:“此名玉娃,吾子婦也。

幼者名小雲娃,吾女也。“李嫂細問病狀,餘但以痞疾為答,李嫂曰:”此非以手推之不得下。“因命二女伏侍官人,玉娃坐炕沿上,小雲娃自炕後上,倚西壁趺坐。餘方以手摩痞,二女皆執餘一手,各以手為餘摩痛處,且互以巾為餘拭汗。

老人推門入,則舉一鐵爐燃炭甚熾,旁置大瓦瓶一,貯水其中,曰:“饣麽饣麽尚未賣完,我去,汝曹勿慢官人。”老人去後,李嫂置瓦瓶爐上,餘曰:“偌大瓦瓶何時方得百沸耶?”李嫂笑曰:“官人勿怪,此地男子無一人不蠢者。”餘曰:“懷中小兒是李嫂何人?”李嫂指玉娃曰:“是其所生。”餘曰:“孫男耶?

孫女耶?“李嫂歎曰:”村中生男必醜,生女必妍,此女也。昔時呂洞賓過此索飲不得,咒曰:“生男如妖魔,生女如嫦娥。‘所以至此後有曹仙姑來,驚曰:’若然,則此村無一貞女矣。‘亦咒曰:”嫦娥肯苦守妖魔,奈我何。’一村中數百年來無失節之婦。“李嫂頗黠,洪昭出門時數語,雖不能解,然良家二字易辨,因曰:”頃從者所言大誤,我良家也。“餘以他語亂之,二女亦稍稍接洽聚談。餘詢其子若婿安在,李嫂曰:”吾子在安邑縣城內傭工,越數日始一歸。吾婿偕其兄為人趕車,至亳州。我每見吾子必惡其醜,即玉娃亦不欲與吾子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