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己經完全黑下來了,我和麗娟拿著屋內的一隻係繩子的小桶,又拎了剛買的新桶走到院內的一口水井邊,先用繩子將小桶放到井下,然後再把小桶裏的水裝在我們剛買的水桶裏。真是難以想象,在我的四川老家,我們吃水都是用機壓井的,到這個據說遍地是黃金的東莞,卻還要用這種原始還而古老的方法打水!
衝涼房的門也隻是一塊破舊的木板半掩著的,鎖都鎖不上。沒辦法,隻好我衝涼的時候麗娟在門邊站著,麗娟衝涼的時候我在門邊站著。因為潮濕,衝涼房周圍的蚊子特別多。在裏麵衝涼的那個人還好說,站在外麵的那個人真是痛苦。廣東的蚊子個頭比我們家鄉的蚊子大得多,咬得人生生地疼。
院內一直很吵,直到十二點才稍稍安靜下來。因為房子是陳剛租的,我很自覺地睡到了上鋪。雖然從家裏帶了蚊帳,但上鋪隻有三個支柱,我隻好另一端垂下來。雖然睡在這樣的床上並不睡服,比這更不舒服的是,我好害怕同樣睡在另一個上鋪的那個大男孩,他不會是壞人吧?我更害怕他床下的兩夫妻會做出什麼動靜來,如果那樣,可如何是好?
這樣想著想著,就更睡不著了,於是便安慰自己,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我來東莞的目的也並不是來享福的。一方麵,我想找到那個該死的湖南人齊懷義,我要讓他受到法律的懲罰,為我的爸爸,不,為我的三十八個父老鄉親報仇!另一方麵,我沒有上大學,我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憑我的聰明和勤快,我一定要實現自我價值!
想著想著,不知什麼時候便睡著了。就這樣,我渡過了我在東莞的第一個夜晚。這個夜晚有許多許多的夢,隻是不知道這許多許多的夢,在今後的日子裏,能否實現?
第二天早上被一陣嘈雜聲驚醒。院子內的人好象都起來了,阿玲正準備去上班,不停叮囑她老公找工作時應該注意的事項。我這才知道,阿玲老公被解雇後一直沒找到工作。還有他們上鋪的那個男孩子,也是剛從內地過來的,聽說還是個大學生,但都一個月了也沒找到合適的工作。
我不好在這個時候穿衣服,雖然有蚊帳遮著,但畢竟是透明的。等他們終於都走了,院內似乎也一下子安靜下來。麗娟也醒了,我問她:“我們今天要不要也去找工作?”
麗娟懶懶地說:“我們不要,陳剛早就在信裏說了,他可以托人讓我們進他的廠的,他們是港資製衣廠,你也看了,是花園式廠房,無論是待遇還是規模在這地方都是數一數二的。”
我擔心地說:“可是你剛才也聽到了,阿玲老公他們找了一兩個月還沒找到工作呢。”
麗娟鼻子裏哼了一聲:“他們是男的當然不好找工作了,陳剛說,在這裏女孩才吃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