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嘶風馳電 雪豔馬蹄塵 冷月昏燈 霜騰龍股劍(2)(2 / 3)

“馬上人的貌相沒看清,可是他那穿著打扮,連我隨頭子由當官到走闖江湖,這多年見過多少已未成名的英雄,竟看不透他的來路。再說我們從中還轉甘、涼等地間關到此,甘、新的地麵何等窮苦,我們走過的也有好幾千裏了,這裏去迪化是有名的窮八站,草貴如金的地方,連在前幾站所見的芨芨草都難見得一根,怎會你去問路投宿,四五家人搶著待承,立刻給你燒水煮飯,還由你挑選住處?縱然這裏民風尚義,也未必能如此吧?你隻拿這些情理並著想一想,就知道可疑之處頗多了。”

劉莽聞言,不再爭論,兩眼望著前麵,一任二騾在漫天飛雪中奮力前進。又走出沒有半裏,騾鳴聲正急,忽見眼前黑影一閃,從前麵雪浪中冒出一個頭戴寬邊鬥笠、身著青布棉襖褲、足登雪滑子的壯漢來,一見麵便對劉莽說道:“這位大哥適才借宿,也沒說你貴姓。我們見你去了好多時沒來,恐雪深騾子難走,翻了車,派我來接,剛出門不遠,聽見騾子叫才尋來的。這樣雪天,也真難為這兩匹牲口呢!”

劉莽和老者一見人來,早按江湖上規矩跳下車來。老者拱手車前,連說“勞駕”,劉莽攏住騾頭答道。

“我姓張,這位老朋友姓李,叔侄二人前往迪化經商。適才恐他們等急,忘了通名,真是失禮!你大哥貴姓?”

壯漢通沒做理會,笑答道:“我姓田。還有二位東家都姓周,便是約你到家那人。你自請上車,這就到了,我頭裏領路先去吧。”

說罷,將手一拱,朝車前走去。

老者見他身子往下一蹲,雙足一踹,便飛也似的穿入雪浪之中,雖說滑雪是天山附近一帶人的慣技,這等身手卻也罕見,看他說話神氣,對江湖上的慣行規矩又似不曾理會得,心中好生納悶。二人上車,前進沒有多遠,便聽前麵有人叫道:“到了!到了!”

車又過去兩丈遠近,才看出密雪飛灑中,道旁隱現著四五所人家,屋頂雪蓋得老厚,看不出來,那牆都一律用大小山石嵌縫緊砌而成,看去甚是整潔堅厚。這一路上除了王侯宮毆外,大都是土牆茅舍,似這樣的房子還是頭一次見到。中間一所,門外居然還有幾株古樹,也是沙漠中稀見之物。樹下站著那姓田的漢子正在出聲招呼,二人連忙跳下車來。姓田的接上來道:“周家弟兄因雪具被人借去,沒有來迎接佳客,現在屋裏相候。把車拉到門裏去吧。”

老者見那門甚是寬大,足可容四套大車同時並進,裏麵是一所三合大院,頗像個大客店神氣,地勢卻又偏僻,不在官道之上,再一想起這幾所房子的款式,不禁心中又是一動。事已至此,吉凶難定,一邊遜謝,假作撣雪、整理衣帶,偷偷把懷中獨門暗器、新近亡命出走才喂上毒藥的飛血無聲毒藥歸元弩問了一問,才隨著劉莽拉著騾車而入。

到了正屋前停車,見門中站著一個中年、一個少年,俱是先明文人打扮,朝著老者和劉莽把手一拱,說道:“這般大雪,行路不易,快請進屋暖和暖和,將騾車交給我們田老兄弟去料理吧。”

說時,姓田的壯漢正走向車前,往車中一看,說道:“車裏麵還有一位小朋友呢。”

老者一麵舉手道謝,口中說道:“那是舍侄,雪中受了點寒。今日如非主人情重,前路茫茫,真不知如何是好呢!”

隨說隨扒上車沿,將車中病少年連被抱了出來,走人室內。

劉莽剛將隨身的四件行李搬下,與老者互相抖了抖身上的雪,姓田的壯漢已將騾車往東麵車柵內拉去。劉莽還要跟去相助料理,中年的一個忙攔道:“適才張兄前來問路,愚兄隻說是個尋常的車把式,也沒請問過姓名,後來日老兄弟歸報,才知張兄和李兄是一路朋友,好叫人過意不去。四海一家,分什彼此?張兄已辛苦跋涉了這一天,正該歇息歇息,坐定以後愚兄弟相陪飲幾杯悶酒,以消客中岑寂才是。車中行囊既已取出,想沒什備用之物,就由田老兄弟去料理吧。”

二人見主人情意誠懇,言談動作俱似斯文一派,又是先朝打扮,心中略放,隻得道了擾。

中年的一個見那病少年被老者半扶半抱坐在堂屋木椅之上,兀自昏迷不醒,近前摸了摸頭上,失驚道:“這位小朋友燒得火熱,看去病還不輕。外屋太冷,快請進屋放他睡在床上,少時進點飲食,再由愚兄弟設法延醫調治。我們進屋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