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穴藏身 班荊欣宿契 杯筋敘舊 妙語見天真(3)(2 / 3)

誰知邢夫人賢淑敏慧,相從不到十年便學成了全身文武藝業,最難得的是因為恩師情深結發,始終堅持以側室之禮自居,慰了老年來的多少寂孤,雖然有時想起難免有愧,木已成舟也就罷了,隻是與亡室一樣,多年不育是一恨事,現在將近中年忽產此女,老夫見她自怨自艾,還在勸她,誰知此女竟是生有夙根,明慧異常,得女如此,實勝男兒。

說到這裏,必將令姊肩頭解開,現出那五點梅花形的朱砂紅痣與愚兄觀看。

此時令兄原是從侄過繼,也是邢夫人見自己不育,恩師又決不肯再納妾力請來的,隨在他老人家身側,年才十五,因為小時沒有學習武功,到了十三歲過繼到恩師膝下才行開始學藝,自然難些。師母待他雖然極好,可是恩師眼高性急,恨不得數年間便能學到他老人家那大本領,當然是難辦的事,因此時受河責。仗有師母維護還算好些,令兄也極知好強,除背人發奮苦練外,一有不會便自責自過,師母總是乘他練時偷偷指點查看,溫言撫慰,愛如親生,所以他偷偷和我說,母親待他比生身父母還好,爹爹愛當著人責罵,固然是自己太蠢沒出息,可是太令他難堪等語。我勸過他兩次便即分手,果然他隨恩師回轉新疆,不久便即留書拜別雙親,說是出外尋訪名師,不成不歸。

“愚兄日裏見著令姊,沒有看清,隻說是位了不得的英雄,晚來在周家投宿,聽一啞嗓子的人在屋外向周二兄說小周山主同淳於兄等去尋令姊,心雖略動,正值危難之中,吉凶未卜,也就放過一旁。等隨馬兄到了地穴,見著世妹說起前事,先以為便是日裏所見的馬上英雄,並未在意,後來想起新疆雙姓淳於的隻是恩師一家,聞說族人無多,世妹縱非直係親屬,也當是一家人,再者恩師盛名婦孺皆知,年代又並不甚遠,本想打聽恩師存否和世弟妹等下落,一則初見不久,二則恩師當年仇家甚多,雖承周山主和全山英雄恩禮相待,到底不知底細,惟恐一個不留意生了嫌隙反而不美,又見世妹異相,與令姊小時太不相符,沒想到恩師後生的世妹原是異相的,暫時隱忍沒有好問,直到世妹談起令姊和那千裏雪的馬名,才想起這些事那諸般巧合,冒昧下問,不料屎是一家人!”

“聽適才世妹所說,恩師和師母似已歸真有年了。記得老師那匹龍駒得自大宛,通身雪白,逐電追風,日行千裏,名為千裏雪,先隻一匹雄的,後來又用千金買來一匹雌的,與師母並轡同騎,也是大宛名馬,全身也是賽雪欺霜,頭上卻有一團鮮紅圓光,雖比千裏雪稍差,卻也不弱,算起來已有多年。就說此馬尚在,難道如今還能那般神駿麼?”

淳於荻聞言下拜道:“原來你老人家還是老世哥呢!小妹生不滿十年,先父母相繼傷亡。當初姊姊說我瘋瘋癲癲,除教我武藝外,什麼話也不和我說,所以先父親友知道的很少。姊姊記性極好,你不信少時她下來,就算年數隔太多了人不認得,名姓和事情必然知道。我看她肯出那麼大的力,也許因為和你是世交的原故。先父那兩匹馬,一名千裏雪,你是知道的了,另一匹叫火獅子,它一跑發了歡,頭上那一團紅毛根根豎起,有好幾寸高,白中透紅,和一團火相似,才起了這名字。如今老火獅子業已死了多年,那匹老千裏雪自先父一死,安葬那天早碰死在墓前了。這一對老馬原生有好幾匹小馬,雖然也比別的馬強,終不及那一對老的。先父隻留下一匹做種,養了好些年,先父母過去,它也快老了,始終沒生過一匹小馬,可是跑得還快。有一年春天,它忽然犯了脾氣,見人就亂踢亂咬,喂的人不能近身,還踢傷了一個近鄰。姊姊疑是馬瘋,見我因它傷了人,正拿鞭子毒打,強將我喝住,也沒給它上鞍帶,徑自滑背硬騎上去將它降住,走向沙漠之中,想壓它的性子。行經塔兒山,聞得遠遠一聲從未聽過的獸吼,那馬忽然不要命的又嘶又跳起來。我姊姊氣它不過,跳下來,也想將它係在樹上再打一頓。誰知剛一係好,那馬忽然馴善起來。姊姊因我頭一次已打得夠重,正要饒了它騎將回來,忽聽深山中遠遠傳來幾聲奇怪的獸嘯。那馬一聽,倏地將頭一昂便將嚼索掙斷,放開四蹄,像箭一般竄山越澗,不要命往深山中奔去,姊姊那快腳程竟未追上,不一會便竄人穀中歧路不知去向。找到天黑沒見馬影,隻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