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秦二人聽了。又將楊、姚、蔡三人所遇重問一遍,不住搖頭冷笑,直說:“蠢才!如我遇見老賊,一抬手便可了事,哪會人已近前,還如無覺之理!”
說完,正要轉口埋怨楊燦,俞天柱手中正端著一大杯熱茶,坐在炕側大椅子上,剛旋轉身,未及張口,忽聽一個女子的口音,在寨堂迎麵照牆上大喝道:“不要臉的狂賊!別人都是蠢才,我不信你是乖的。你先抬一回手試試!”
語聲甫作。便見一絲極微細的光在眼前一閃,手上鐺的一聲,正中在茶杯上麵。俞天柱也算久經大敵,本領高強,竟未發覺敵人來了暗器,幸是應變神速,手中微震,連忙撒手丟杯縱向一旁,沒有受傷。這時堂上諸人大半聞聲各持器械,紛紛追出。俞、秦二人為顯身份,又要顯露飛行絕跡本領,以為來人女流之輩,別人濟事,自不必再動手,否則放出飛劍,還不是手到擒來,死活隨心?誰知誌得意滿之際,偏生受了挫折,當著四鼠諸人,未免不好看相,不禁羞惱成怒,大罵。
“不知死活的賤婢!”
連來人暗器是何物也不顧得尋看,便雙雙飛身追出,升高四外一看,聲隨人隱,漫天飛雪中,哪裏看得出絲毫蹤跡?空自將飛劍放出滿空刺擊了一陣,更不再見動靜。氣忿忿回轉寨堂,見劉煌掌中托定一物,就著燈光查視,臉上似有驚訝之容。過去一看,乃是一根精光明亮的鋼針,其長不過二寸,針頭是個三棱形,比繡花針長大不了許多,針杆上用極細經絲橫紮著一張一指多寬三寸來長的薄棉紙,上寫著四五行極秀勁的蠅頭小行書,大意說:眾人起初也是江湖上豪傑之士,不該見利忘義,專與遺民舊裔為難,趕盡殺絕。為此路見不平,立意拯救孤窮,自甘肅起,前後跟蹤他四撥人等已非一日。譏笑眾人本領智力全都不濟,使所捉拿的人失之交臂,曠日無功,卻把無幹的人到處擾害,雞犬不安。如今金、朱等人已然別有穩當安身之處,你們上天入地使盡方法也拿不到,不必在此逗留,自取殺身之禍。曉事的,即日率領一群鼠輩回去便罷,否則昨晚被殺的人便是榜樣,莫怪飛劍無情,殺時一個不留!底下沒寫名姓,隻畫著一根同樣的細針,針尖上插著一朵梅花。俞、秦、劉三人見多識廣,知那針和梅花暗藏著敵人的綽號,隻想不起此女來曆。照牆與寨堂上俞、秦二人坐處不下二十來丈遠近,一根小小鋼針,上麵還綁紮有一個棉紙條,輕飄飄一件重量不勻的微物,竟能隔遠打出,又打得那麼神速準確,此女本領不問可知。再一回想雪中戲弄四鼠的胡子老頭,論本領也有異尋常,必定與昨今兩日的人同是一黨。此女自稱能用飛劍,不知是否昨晚飛劍殺人、事後平去雪中足印的女子?看情形厲害同黨還不在少,而且個個都是不輕見的能手。為全顏麵,對眾宣稱:“本人所練飛劍出諸正宗仙傳,非比尋常。來人不敢露麵,略放暗器便走,可見情虛知難而退。如非雪下太大,易於隱身,決不致被她逃走。”
可是自己吃幾碗幹飯,自己該總明白。俞、秦二人因仗著兩口飛劍、一身內外功夫,絕少遇見敵手,平日隻管趾高氣揚,來勢深淺畢竟還看得出,不說敵人尚會劍術,能飛劍取人首級,單是這根小小鋼針就非同小可,如非內家氣功到了極頂,決不能這般遠近隨心,使用自如。口裏雖仍吹著牛氣,心早餒了一半,料定敵人決不如此輕易退去,那胡子老頭又對楊燦說有夜來再見的話,少不得還要來此騷擾。同黨人數雖多,均非敵手,如若離開,再傷下兩人,實在難回去交代,不比自己未到以前還有推托。暗恨這場大雪太助敵人張目,人地生疏,敵暗我明,吃虧之處甚多,稍缺涵養便要誤事。反正羅網密布,金。朱二人如離此地,無論逃到何處,終逃不過自己人的耳目,遲早終須落網;否則這裏必有厲害窩主,不久自能訪出,雪住再辦都來得及,樂得反客為主,借這三道嶺設下嚴密布置,以逸待勞。
二人幾經籌思密議之後,把當晚前往二周店中查探之事作罷。全體人等加緊戒備,埋伏寨內,以待敵人自行投到。隻盼能擒到一個,全案人犯便可破獲。探敵一層,且等牛、羅等七人在外查探歸報之後再作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