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tion 3 生命的質感:看得見摸得著的生命才有意義(2 / 3)

內在論唯心主義的一些觀念和經院哲學有些類似,兩者都在向世人證明,唯心主義所創造的精神世界會把我們引入歧途。它所展現的新生活注定會是一片虛幻,那些看似高遠終極的目標,往往沒有效果,失敗帶給我們的質疑更加強烈。唯心主義賦予我們的、看似偉大的願景無論如何都實現不了。當人們不滿足於感官世界,而追求一種崇高信仰的時候,這個信仰如果隻是虛幻,那它就無法滿足人們的生活需求,甚至連鼓舞人心的作用都沒有。

我們可以擁有一個獨立的精神世界,這全部依賴經院哲學對我們的啟示,讓我們的行為變得有目的,給我們的生活增加了一種崇高性。信仰帶給了我們自信與快樂,經院哲學改變了我們在感官世界中養成的狹隘世界觀。眼界開闊後的我們對終極和不朽充滿了向往,我們的心靈第一次得到了慰藉,而精神世界也成為這個世界的核心。

經院哲學之後,內在唯心主義將精神力量發揮到了極致,它讓人們的靈魂得到升華,擺脫了人自身的弱小,和宇宙建立起了一定的聯係,並且把終極的真善美完美融合,創造了一種可以擁有崇高理想的生活模式,並讓我們堅定信不疑。

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認知水平的提高,唯心主義已經從新觀念變成了舊觀念,不過,它還在影響著人們的生活模式。當一種沒落的觀念還在影響著我們,就好像是一株沒有了根的有機植物一樣,它根本無法生存。所以,內在論唯心主義的觀念在今天已經失去了生機,它已經沒有了生命力。它就像是幽靈一樣盤旋在我們周圍,強行關閉我們現有的幸福生活,卻無法給我們指出另一條路,也不能為我們提供一個有價值的生存意義。

這些都是我們必須要了解的問題,可惜,現在絕大多數人都在回避這些問題,並盡可能地轉移人們的視線,從這可以看出,從19世紀開始,唯心論開始向經驗主義靠攏,人們對於自身精神世界的探索也開始表現出厭倦,內省的方式已經不能適應生產力的發展。尤其對於新時代的年輕人來說,他們有著充沛的體力、精力還有豐富的創造力,他們有著改造感官世界的渴望,人們也越來越相信,隻有脫離虛幻,走進現實,才能發現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這樣一種世界觀和人生觀的轉變,讓人們擺脫了愚昧和腐朽,展現了一種蓬勃的生命力。但是,這導致了人精神世界的萎縮,種種限製阻擋了他們的步伐。這種限製是真實存在的,它可以讓人們更加真實的活著,不必刻意壓抑能力與衝動,這才是我們想要的真正的生活。盡管我們失去了很多舊觀念中提到的虛構的美麗願景,但卻讓我們看到了真實存在的、並且可以完成的偉大目標。

在討論生命意義的時候,有一個問題我們根本無法回避,那就是物質決定意識,還是意識決定物質,即肉體與心靈的關係是什麼。這個問題,人類一直爭論不休,很多哲學家和心理學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但是,這個問題也許隻是在哲學領域來爭論的如火如荼,對於心理學來說,我們應該認識到心靈與肉體本身就是難以分割的整體,都屬於我們生命的一部分。

人類的活動範圍非常廣泛,和其他動物不同的是,人類不是隻追求肉體的發展,心靈也在發展,這讓我們的人生充滿了驚險和刺激。心靈的作用巨大,首先就是能夠預知自己的行動,並及時地對當前的客觀情況進行主觀判斷,即心靈為肉體預先設定了動作的方向。因此,心靈在生活中的地位是巨大的。但是,心靈卻被肉體限製,它隻能在肉體的能力之內做出一定的行為。

人類的手決定了他們可以進行比其他動物更加複雜的動作,已經達到了能夠改變周圍環境的能力,而且可以為了一定的目標不懈努力。當然,這種行為的目的性也很複雜,但主要是想獲得一種安全感,也是為了證明人類已經克服了重重困難,取得了最終的勝利。為了一個既定的目標,心靈和肉體共同協作,互相補充彼此的不足。就像我們的手被劃破後,整個身體都努力使其恢複一樣,心靈就像一位勇士,它能激發肉體的潛能,幫助肉體戰勝眼前的困境,以便實現既定的目標。一般情況下,我們觀察肉體的表情、動作和神態等,就可以看透心靈的內容。所以說,肉體因為心靈而具有了存在的意義。

心靈設定好目標後,就可以指揮肉體進行行動,但在這個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要產生誤差。例如,我們有了吸食鴉片的想法,這顯然並不正確,但是,心靈很可能會誤以為這是實現安全感和自尊的正確方向。在這種心靈的指導下,人就會逐漸墮落和頹廢。再如,每個人都想滿足自己的欲望,擁有更多的財富,讓自己的內心充滿安全感。在這個總目標的引導下,每個人的心靈都會製定一個實現目標的流程和規則,有的人選擇了投身某項偉大的事業,用造福人類的方式獲取了財富,也有的人通過偷竊搶劫,以非法占有他人財產的方式實現目標。所以說,心靈在製定總目標的時候沒有錯,但在指定具體行動目標時卻出現了錯誤。

即便如此,心靈的地位依然無法動搖,在心靈的保護下,我們的肉體可以免於疾病,並能逃過各種可能的意外傷害,當然,肉體能感受到的快樂、痛苦、興奮等情感,也是為了總目標而服務。

對於一個女性焦慮症患者來說,我們不能簡簡單單將其歸結為性的壓抑,也不能武斷地認為是難產所造成的。我們發現,一個人無論表現出焦慮還是鎮定,悲傷還是快樂,都是他的一種生活方式,這些情感其實表達了他們內心的某種期望,這和心靈的目標有非常大的關聯。對於一個社交恐懼症患者來說,他的心靈目標和其他人一樣,都有遠離痛苦、獲得快樂這一項,但是,他隻有獨自待在家裏時,才會有這種感覺,也就是總目標一致,行動目標出現偏差的案例。

再如,一個非常懦弱的人,在和比他更懦弱的人相處時,他會感到安全感,並看上去很威武,但是這絲毫改變不了他懦弱的事實,他隻是用了一種錯誤的生活方式來完成獲得自尊的目標。當然,這個方式並不正確。

我遇到過一個病人,由於在小時候做錯過事情,一直擺脫不了內心的愧疚而焦慮萬分。他告訴我,在他8歲的時候,有一次放學回家因為貪玩忘記了寫家庭作業,於是,他央求成績優秀的哥哥替他完成。但是,他們家族都非常重視誠信這一品德,他做了這件不光彩的事情之後,一直悶悶不樂。半年之後,他向老師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後來,他又哭著向父親和母親認錯。即便父母原諒了他的錯誤,並誇獎了他,但他仍然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升入高中後,他有一次考試作弊,雖然沒有被人發現,但依然成為他深感愧疚的一件事。即便在大學畢業之後,他還是會想起原來的“悲傷”往事。他還時常到教堂懺悔,對神父說自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很多人認為這個病人無可救藥,其實,通過對他的行為進行解讀,很容易了解他的目的與生活方式。首先,他在小時候因為一件小事而愧疚的原因並不是在於那件事本身,而在於他的家族與哥哥。我們應該捕捉到這樣一個重要信息,就是他的家族重視誠信,而且,他哥哥的學習成績非常優秀。因此,他產生了一種自卑感,覺得自己做什麼事情都不如哥哥,這會影響他在家族中的地位。所以,他便用誠實這種品德來彌補自己其他方麵的不足,來尋求心靈上的慰藉。其次,他在長大後,通過做錯事而產生的愧疚感來證明自己的誠實,而且他在朝著這個方向一直努力。隻不過,這個方向對他沒有任何益處,這種獲得自我滿足感的方法隻會讓他更加自卑。

每個人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能否從中發現一些更有價值的東西呢?事實上,我們正是在生活的過程中感悟和探索到的東西,才能決定最終答案,這個過程是非常有意義的。不可否認,我們從生活中感悟到了太多太多的東西,這具有重大作用。在很多時候,我們對那個生活中看不到的理想世界一無所知,甚至當我們把生活中的某些東西抽象出來,並把它作為一個重要的事物放在麵前時,我們其實也並沒有將其和自身分裂,它仍然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我們賦予了它一種普遍性和明確性。事實上,我們永遠也無法逃脫主體和客體二者的相互作用力。如果逃脫了這一根本理論,我們就不可能超越自身的局限性。

從遠古時代開始,人類就一直在尋找自身不同於其他動物的特點,從而確保了人類和其他生物的根本區別,這就是強調人類獨特性的行為。我們很早就意識到,人的全部不僅僅是外在的肉體,而是一個精神性的存在,而且每個人都有一個獨一無二的精神生活。因此,每個人在群體中都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從個人精神的進步和升華,到社會文明的發展進步,甚至是由無數個個體組成的人類世界中,人們有許多意想不到的創新和發現,這些創新和發現使人類感到非常大的優越感,更重要的是具有一種無比美妙的人生體驗。

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進步,人類越來越感到不舒服,不愉快。無論是受到大自然規律的阻撓,還是我們人類本身對自己的限製和束縛,都使我們對社會發展的意義產生了質疑。最為突出的是,我們發現進步所帶來的內容和我們對它的了解有一種非常尖銳的矛盾:精神生活遵循著一個既定的方向一直向前,正在試圖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世界,並在那裏建立一個至高無上的權威;它所運用到的那些真理,似乎不會受到人類在客觀世界所受到的影響,更不會受到個體個體間差異所產生的衝突;它以一種非常高的姿態聲稱自己遠遠高於一切,甚至可以用來衡量一個人的成就,但結果發現人類的成就很多都達不到預期的標準,很多還非常糟糕。

在這樣的情況下,人要受到多個方麵的牽製。處在客觀世界中的人類,必須要服從自己的本性,稍微超越就會遭受挫折,甚至有殺身之禍。而在精神組成的世界中,我們完全可以自由地翱翔,並且不會受到任何的約束。隻不過,這種“理想國”一樣的計劃非常難以實現,也很難讓人們了解真理。所以,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會使許多人喪失希望,因為妄想建立一個理想的獨立世界,這本來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即便有可能建成,也隻限於精神世界。

因為在我們的客觀世界中,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都有屬於自己的處事方式,並且都有各自的權利和義務,所以人類彼此間的關係相當複雜。基於這樣的情況,人類群體就很難建立起一個大家共有的理想世界。但是,如果這真是一個事實的話,那就相當於人類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單個個體的行動,沒有任何合作與共鳴,這樣就不可能創造出燦爛的文明與成就,我們人類共同追求的目標也就不可能實現了,但事實上,我們確實創造了燦爛的文明,雖然我們祖先的努力並沒有達到理想的狀態,但卻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這些成就使人類的思想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些變化使我們不再單純地將精神世界的內容比喻成幻覺,所以,我們要勇敢地麵對一個讓我們已經無法回避的尖銳矛盾。

遺憾的是,我們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辦法擺脫這個客觀世界。但我們如果一直受到客觀世界的束縛,那麼我們人類一切關於精神的發展都無從談起。

很多人都試圖擺脫這種複雜的矛盾,但是,他們往往都會再次陷入這個巨大的漩渦,進退兩難。我們現在有理由相信一定可以建立一個理想的世界,其實,人的精神生活是一件看上去非常虛無的東西,而且我們對它的總結也很容易陷入虛幻。但是,我們如果在其背後架構一個體係完善的精神世界作為支撐,從那裏汲取必備的力量、以及各種信仰,就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神奇效果。

假設,我們的生命中真存在一個獨立且完善的精神世界,那麼我們的世界觀和人生觀肯定會發生巨大的變化,同時我們處理生活中所遇到的事情的方式也會改變。當然,我們還必須進一步考察這種變化是否會促進人類的進步和社會的發展。如果這些效果都不具備,那麼我們的人生也就沒有什麼意義和價值可言了。

我們需要了解,人生的各種行為和活動都是以新的起點作為轉折的,如此一來,人生才會有一個更加美好的前程。如果我們每個人都以內在和外在的活動作為轉折點,那我們就更能確定我們所研究的問題並不是幻想,而是實實在在有價值的東西。不可否認,我用很長的篇幅談論的都是比較消極的東西。下麵,我就來談論一些積極的東西。

在精神生活超越純粹的自然和宇宙這些問題上,精神生活擺脫局限性是非常有必要的。我們有必要表明自身的獨立性,而後還要體現普遍性。後者是最難做到的。因為普遍性如果得不到滿足,那麼精神生活就不可能成為實在生活的體現,也就不可能體現一種超越自然的非凡能力了。

所以,我們要把宇宙看成是一個整體。如此一來,正確的生活觀念也就發生了徹底的改變。在大自然環境中,人們更加注重外部的生活,主要關注的也是事物如何在變化過程中保持獨立的地位,而現在,隻關心自我的發展就足夠了。即便不滿足於外界的發展變化,也可以在自我發展和開發的過程中取得良好的成績。這樣,我們就不會把大把的光陰用在迎合世界的節奏上麵,這是毫無意義和價值的。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超越客觀世界的限製,將內外兩個方麵的相互作用發揮好,用來過更加有意義的生活,然後把以前種種難以解決的矛盾消除和解決。

精神的生命應該與人類緊密相連,尤其是要和人類強大的能力和豐富的情感發生聯係,這應該說是最基本的需求。如果在我們生命裏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超出人的思想,那麼,毫無疑問我們會失去由內向外發展的機會。精神生活要想得到更高的品質,有更高的要求,必須在物質上得到滿足,才能從根本上使我們做出改變。如此一來,它們一定會從根基上遭受到極大的破壞。所以,無論是什麼時候,無論在什麼地方,隻要覺得純粹的自然主義有問題存在,那麼,我們就可以想盡一切辦法掙脫束縛,從而達到我們想要的生活,我們的人生也會有更大的宣泄。對於這種努力,其實早在那些信奉經院哲學的人身上也有過體現。在經院哲學神秘主義看來,如果我們人類追求的所有目的都融入經院哲學之中,或者說提升到某些經院哲學所追求的境界中,那麼,我們的生命便會是另一番景象,我們的幸福達到一個高層次的狀態。

事實上,現今經院哲學界對此的探索,也同樣具有某種優勢。之前許多偉大的思想家一直在關注生命,並希望超越人類的極限,不可否認,很多思想家確實在某些方麵領悟到了真諦。但是,康德卻認為,人類要想在道德的某些行為中尋找一種脫離人性的生命力,而這種生命和一切具有理想的生物是相互連通的。所以,人類需要努力超越客觀世界的束縛,便可以證明這是人類天性的必然,而且也可以證明,這種努力在整個人類曆史中持續不斷的進行的。

遺憾的是,這樣的努力在現實生活中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困難,因為,他們想嚴格地將世界劃分出三六九等,一種是純粹物質性的,另一種是超越自然的,我們所渴望的是更好等級的目標,我們要防止高等級和低等級的混淆。

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做出的一些冒險,其實並沒有超越自然的範疇,而是逐漸擴張客觀世界的領域,這樣一來,我們的這些冒險便不會獲得任何改變,要想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我們有兩種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做好,一是,無論精神世界提高到什麼樣的程度,都不可以將其作為其他生命的附屬品,它自己必須是有生命且獨立的,並且完全屬於自己。二是它必須將這種新生命當作自己的生命,否則,生命對他而言就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

如果想讓以上兩個方麵得到滿足,就有兩個方法可以嚐試,一是我們必須了解精神生活的絕大部分意義,二是了解獨立的精神生活給予我們的啟示。我們所討論的不是輕微的變化,而是從根本上的巨變。

隻有有了這樣的理解,才能使我們的人生有更大的主動權,從而可以有信心將實在界的那些基本的觀念大刀闊斧地改良一番,如果直接將人的精神生活顯露出來,那麼就要使精神生命成為生命的最高目標,這裏所說的最高目標,其實就是感官世界和現實世界,現在已經退居第二位置了,也就是說,以前經常有人認為要用感官係統來證實,並超越這個世界,而事實上,超越世界是超越的一個唯一世界,並不是真正的世界本質。當精神世界建立起來後,精神世界就成為超脫於感官世界的更高端的本質,即便是絕大多數的唯物主義者,也不得不采用這些更加先進的理論來研究,否則,他就不能用理論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學說。這些都可以加以說明,沒有任何困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