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追求真理的過程中,什麼才是最強大,最具有決定性的因素呢?在人類思維的偉大論證中,還應該有哪些因素在起作用呢?所有的辯論者都希望偏向有利於自己的理論,事實上,信念力量不應該歸功於辯論價值,而是應該依賴精神生活的力量以及超凡的生命力。
曆史證明,並不是單個的思想家或更多的信念起巨大作用,而是獨特的精神力支配了靈魂,喚醒人們的激情。黑格爾的追隨者們認為,信念的產生需要絕對必然性的結論,而且沒有任何邏輯可以影響我們,並不可阻擋地推動著我們前進。
就我們生活的現狀來看,充滿了矛盾。這些矛盾常常會因為妥協而不得到緩解,這看上去似乎會完全消失。或者說,盡管存在真正的矛盾,但在不同的思維模式下會被強行黏合在一起,非常複雜。例如,經院哲學理想主義和按照現代方式發展的人類文化具有相反的看法,常常不得不忍受一種非人的對待。在更為開明的當代學者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清生活中的紛繁複雜——任何擅長聆聽和諧之聲的人,都能敏銳地觀察到尼采作品中的繁雜,它呈現出了一種現代與古代,古典與浪漫,以及藝術和思維的混雜。大多數所謂的有文化的人雖然沒有樂觀向上的精神生活,但他們認為這些不和諧的因素可以提供精神上的預約,也就是矛盾越多,這個世界就越有趣。
沒有什麼能比經院哲學的發展更能表明思維對精神生活的依靠。強大有力的經院哲學運動總是讓人的思想產生尖銳的矛盾,尤其是要歸功於不斷增強的高需求。這種內在性與適應性可能會發生尖銳的衝突,但是,這些矛盾的產生很少是因為邏輯因素產生的。
例如,在經院哲學改革的時候,教會顯而易見地提供了很多意欲追求內在事物之間的對立,當時最偉大的學者路德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為什麼路德最終沒能成為偉大的邏輯學家呢?因為他比伊拉斯謨要遜色得多。對於路德來說,當時的局勢所涉及的矛盾,已經不再隻是一個安靜思考的問題了,它變成了一項私事,讓他感到劇烈疼痛。情勢已經讓他無法忍受,他想迫切尋找一個突破口,用來影響生活的核心。這是他的精神自我控製的要求,其內在激情已經將所有可考慮的因素拋之腦後。精神自我保存的力量賦予這個平凡的人很多權利,他嚐試建立一個新的秩序。這種基本的精神必然會驅使路德不惜一切代價向前進步,並讓他成為英雄一樣的人物。隻不過,伊拉斯謨的知識更加淵博,語言也更加犀利。
承認哲學和整體生活之間的關係,必然也會強烈地影響到我們對哲學的態度。這種態度已經不足以描述我們當下的哲學體係,我們現在的責任是發掘基本的生活內容,並在更廣闊的背景下確定哲學家的言語,弄清楚他是如何講的,必要時確定精神生活的基本類型。
因此,我們有必要闡明思想家與其曆史環境和人類環境之間的關聯,不過不能用當前的社會來研究,否則就會本末倒置,將內在歸功於外在,將偉大歸功於渺小,將永恒歸功於短暫。從此之後,個人成就的意義將根據他們的新深度和成功程度進行判斷,從這種意義上來說,所有偉大思想都是勇往直前,開拓進取的。雖然哲學上有其淵源較深的關係在,但另一方麵,它也有助於化繁為簡,僅僅用少量的思想就能得到真正的創造。
我們首先要把注意力放在本質、創造力和核心原動力上,而不是過分地看著形式,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的意義並不大。我們被驅使去追求超越知識的事物符合知識本身的利益,同時,我們也不能完全趨向於唯意誌論。可能很多唯意誌論所追求的目標和我們不一樣,但無論如何看待這一問題,我們都不能僅僅將興趣放在精神生活上,而是要建造一種超越經驗主義的精神生活。
隻有有了自覺性,並且把內在和外在看作一個整體時,我們的人生才能得到一種真正的升華。不過,我們如果想要了解這些這些內容的詳情,那麼我們還要回到普遍性的考慮上,通過思想作用將其係統化和明亮化。我們隻有認識了世界本來的樣子,才有能力改變世界的整個藍圖,通過提升自身的修養,我們就具備讓世界向更加美好的方向前進的力量,並使整個世界都綻放光彩。經驗讓我們知道,現實的生活給了我們兩種方式,一種是客觀世界的方式,一種是精神生活的方式。兩者的內容隨時變化,但二者的差異也相當明顯,並不是同時進步。因為目前,全人類在客觀世界中的物質生活發展越來越迅速,而精神生活卻異常緩慢。所以,當實際的生活發生巨大變化時,不能簡單地理解為客觀世界的發展,也不能理解為單純精神世界的發展,而應該是一種包羅萬象的整體生活。
生命發展的形式和過程是層層遞進的,最終會隨著自身運動的發展而發展。那個時候,我們就會在世界上得到完美的升華。當然,這並不是說客觀和精神兩個世界是完全分裂的,也不是說他們是互相平行重合的。我們也不知道兩個世界的具體脈絡,但我們卻不能把兩者看成是完全抽象的概念。這樣生活便沒有了意義可言。
我們所要做的就是分清楚這兩個世界的存在,及其在現實生活中的進步意義就已經足夠了,就可以真正地明白人類生活在其中的重要作用。因為,人類生活在這兩個世界的連接之處,就是在一個世界通往另一個世界的地方,我們人類的諸多活動,對於實在的生活世界都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甚至人類的活動可以同時左右客觀世界和精神世界的一切。
如果實在生活的開創能力並非人類主動,而人類的行為隻是被它所影響的,那麼,人類能不能參加世界的競爭,能否超越某些神秘的領域呢?其實,這個問題不必討論得太過激烈,因為人類是很難超越客觀世界的束縛的,除非我們能自由控製自己的靈魂,並承認精神生活的真正意義所在。要知道,人類在現實生活中所得到的東西,是永遠也滿足不了我們內心的欲求的。這樣的人生,實際上就是一種真實的人生,隻是沒有達到人性的本來麵目。如果我們從精神世界獲得了本質需求,那麼我們就可以放心大膽地探求人生的奧秘。對於這種求知欲,我們並非要費盡心力地尋找,而是應該回到我們人類的內心,發揮我們的本性。
從感官係統中來看,我們對於人性的探尋是極為強烈且不會停止的。另外,因為我們承認精神生活的獨立性,所以在探尋生活意義的過程中會變得更加困難。為什麼呢?因為這些承認會引發新的責任概念,我們無法再把注意力僅僅停留在那些特殊的人生體驗方麵,而是必須以改變整個生命軌跡為最終目的,我們必須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如何從矛盾和糾結中逃出上來。這樣的高端思想雖然是建立在我們普遍思想上的,但仍然在我們的可控範圍。
事實上,我們人類本身就是一個大難題,沒有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可以泯滅人的本性。眾所周知,一旦人類極力想要擺脫其本性的時候,它就會被不安和恐懼侵蝕。
精神生活的創造方式已經非常明確地說明了我們所麵臨的兩種不同類型的世界。我們對於精神的本質沒有絲毫興趣,除非它變成一個必須要明白的真理,而不是我們所厭惡和排斥的東西。另外,為了提出有效的事物,它必須要紮根於我們的本性之中,並幫助我們將本能發展起來。但與此同時,它又以高於一切的姿態淩駕於我們的本能之上,它甚至能夠擁有控製人類一切目標的能力。雖然這種自製力並非來自於客觀世界,但是在我們的本性中仍然具有崇高地位。它們還表明這一本性如何區別自然與精神。
精神同樣具有很高的價值標準,它們可以區別一切僅僅出於功利的努力。它們是屬於我們的,但又不完全是。它們通過種種措施實現客觀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聯通,但同時,對於我們來說,它們又比其他的東西更加實在和接近本質。
正是這條思想路線向我們展示了自我批判的真正含義:既包括對自身經驗的批判,也包括對整個客觀世界的批判。那些從來沒有通過詳細考驗的東西,都被判斷為無法令人滿意也不能夠被證明的。而且,很多人也希望像康德一樣,將其運用到生活中的方方麵麵。但是,批判如何能超越純粹主觀推理中極為不明確的狀態呢?如果人的本性中並不存在某種可以支配所有獨特的想法和意見的標準,它就不可能產生新的東西,也不可能具有檢驗我們生活和工作的能力。我們不得不認為,我們對生活的看法已經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新的思想和理論正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這種崇高的理想仍然屬於我們人類活動的範圍。
很多時候,我們的生活會產生各種各樣的混亂。不過,也正是因為分裂,我們精神生活的獨立性才顯得尤為突出。這很可能會使人類有希望超越其與世界的鴻溝,這種鴻溝已經嚴重阻礙了一切精神世界的發展變化。我們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是人類或是客觀世界,兩者都不能單獨為生活提供一個絕對穩固的基礎,我們必須將它們有效地結合到一起。如果精神生活不能獨立,並且無法在人類麵前展示,我們就無法真正將二者結合。如果我們假定這樣一種獨立,便可以很輕鬆地提高精神生活的水平,我們至此被植入了一種普通的生活,但它並不陌生,而是屬於我們自己的。於是,精神世界的真諦就被我們了解了,我們還可以直接接收一種鼓舞和帶動。反之,我們就會在更高的層次上采取行動。
我們可以相信的是,我們自身的進步對總體的成就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我們的勞動和汗水所具有的意義超過了有限的範圍,它們將影響全人類的幸福。此時此刻,我們無比的期待,對於精神世界的認識已經讓我們對於心靈活動的構造有了非常重要的改變。不過,我們不想在此追求這些重大的變化,我們隻需要想一想,這些重要的認識是否能真正提高我們的生活質量。沒有它,我們的生活便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可言,還要考慮的是,它是否能從對生活所做的詮釋中打開所有的力量源泉。正是因為這樣,並且隻有這樣,才能為我們的主要論點提供一種確定的證明。
正是這種精神生活的要求,首次在心理內部喚起了一股強大的力量,使我們表現出了完全的自由和快樂。需要的方麵值得進一步論述:首先,我們需要有一個明確而穩定的基礎,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精神支柱;其次,我們還需要原創性,即發明創造的能力;最後,我們需要擺脫不良的動機,因為我們的生活如果要變得有意義和價值,就需要偉大且高尚。接下來我們進一步討論,由於承認我們內部的一個獨立精神世界,那麼我們的生活是否可以滿足這些需要呢?是不是可以使生活真正趨於穩定呢?抑或是有一種更加令人滿意的內容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呢?
以上我們討論了關於基礎與出發點的問題。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擾亂我們現代生活的罪魁禍首,通常被一方看作是無法爭辯的東西,而在另一方看來卻是非常具有爭議性的,我們可以觀察到一個可以看得見的世界的信仰,無論是唯心主義還是神學中的信仰,都已經沒落,但那些我們所相信的、可以看得見、摸得到的東西,卻又使我們在世界與人之間苦苦徘徊。第一種情況是在自然與理智之間徘徊,第二種情況則是人與社會之間的徘徊。我們必須要認識到,這個出發點問題不僅僅是外表的問題,我們所做出的抉擇也不僅僅決定我們努力的方向與目標,而且還決定我們首先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在從舊的思想轉變為新思想的過程之中,我們迫切想知道是什麼改變了生活的特質。一種是把世界作為對人研究的出發點,另一種則是把人看成是建造一個世界的出發點。那些比較原始的生活是豐富多彩的,它以藝術研究為主要任務,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如今的我們則更喜歡解讀實際情況,同時費盡心思的分析精神因素來思考生活。我們更喜歡把現實的全部結構建立在思想勞動的基礎上,這二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因此,我們不能低估這一問題的重大意義。
現如今,那些混亂而現實的情況讓我們更加清醒地認識到我們處境的困難,除非我們願意隨波逐流,否則就必須留意精神生活的穩定性。但是,這樣也會出現難以想象的危險,因為過於穩定也可能會停滯不前,甚至有可能會縮小我們的活動範圍。事實上,我們的擔心是非常沒有必要的。我們可以從曆史的經驗得到啟示,這兩種十分明顯的選擇同樣不會發生。我們現代很多人一直在自覺地維護主體的利益,並且積極地發展分享潛能,是不可能把客觀世界作為起點的,而很多人從思想或道德出發的某種探索,也變得不被信服。
然而,對人獨立精神生活的認可,創造了一種新的解決方案,就像我們所看到的樣子。這裏我們把個體與客觀世界的對立原則完美地克服。這種精神生活的運動,不僅是世界的展現,同時也是人的經驗的展現。另外,還有一個好的方麵,那就是,生活現在把它的範圍轉到了一個特殊心理活動之外的區域,在這個新的區域中,我們通過多種形式所形成的生活,並通過它的活動包容和超越了主客體的對立,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所以,我們為此而有的一切聯係和過程都屬於我們自己,它創造了一係列新的實在。這種實在不可能僅僅從人的感官係統中得到,它能夠明顯地超越我們自身的局限性。正是這種從根本上提供的理論依據,使我們的確信和努力有了一個出發點。也就是說,在我們人類經驗的內部表現了一種我們曾經描述過的新活動。正是這樣一種新活動,成為其所顯示的一切精神活動的基礎。一切精神的努力,無論其當事人是否知道和希望,都需要顛覆目前的生存狀態,把注意力轉移到精神世界當中。這就需要我們打破唯物主義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