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問題是一個非常沉重的話題。事實上,我們現在生活得並不開心,甚至是沒有幸福可言,巨大的矛盾讓我們迫切想要獲取最終的答案,但這個願望至今也沒有實現。現在,我們有足夠的信心能揭開最後的謎底,所以,我們一定要大膽且睿智地做出選擇,要麼將理性主義完全放棄,要麼想盡一切辦法使我們的生活得到改變。從整體上來說,一切措施都很難收到良好的效果,我們十分清楚一個令人悲痛的事實,我們已經對現實主義文化喪失了信心。
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討論的生活意義幾乎都被全盤否定了,但是,我們否定的並不是所有的理論——因為我們還能找到一種正確的理論來指導生活,我們有理由對這樣的理論抱有深切的希望。在精神生活的領域中,一個否定的後麵,往往會帶有一個肯定,隻不過這個肯定並不是十分明確,也具有很多的弊端和不足之處,即便如此,它仍然是一個肯定。某些好的東西我們難以得到,也不一定會感到遺憾,除非對它的強烈渴望已經改變了我們的本能,除非我們有一種從未收獲的滿足激勵著我們。如果人沒有一種衝動和渴望存在,就不會因為完成不了目標而變得焦慮不安。
例如,印度的教徒們會用他們的想象力進行推測:與無限的宇宙相比,人類的生命總是短暫且空虛的。想到這一點後,很多人都會感到傷心和失落,這說明人們對短暫的事物無法接受。每個人都不想轉瞬即逝,也不想每天都計算著自己離去的時日,而是想通過思想和理論的永恒性使自己實現另一種意義上的永生。短暫性的缺陷恰恰讓人類有了偉大的思想,人類在時間上的確得不到滿足,但是,永恒的東西卻被人們創造了出來。
經院哲學的教徒們整日都在哀歎道德的喪失或者是人性的墮落,這可能會使他們一生都在痛苦中度過。但是,我們如果不承認人類社會具有道德,也不承認人有自由意誌和獨立自主的行為能力,在這種類似於機械論的指導之下,我們就無需對道德做出判斷,否定一切的文化和道德就可以了,這是相當簡單的一件事情。
但是,這種否定一切的理論如果形成了,後果不堪設想。我們已經了解到,我們的生活和工作都缺乏根本的意義,已經對人類產生了不良的影響,最明顯的一件事就是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切斷。隻要我們能夠意識到這一點,就證明人類的內心深處有一種渴望進步,探求生命本質的原動力。在這個原動力的驅使之下,我們就有機會創造出屬於我們人類自己的完美生活。
所以,我們一定要分外小心,不要因為我們當前所處的時代所顯露出來的弊端和矛盾就對其鄙視或放棄。它的不完善是因為我們對它的要求增加了,我們意識到了不足,這本身就是一種進步。試問,有哪一個時代能夠這樣徹底的讓我們探索未來的可能性,並且付出比以往大得多的努力和熱情去研究呢?
從沒有哪個時代出現如此多的經驗理論,也沒有哪個時代有如此多願意談到人生真諦的學者,所以我們相信,從以往那些被否定和拋棄的舊理論之中,我們一定可以找到一個確定的答案。
這些理論在以往被否定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呢?並不是因為外界的壓力,而是我們通過生活感覺出來的,也就是說,矛盾的根源並不是來自於外部,而在於我們的精神世界。這正好證明了人類精神力量的強大,那些我們遇到的矛盾並不是外界強行加到我們身上的,而是從我們的本性中產生的。它在帶給我們精神壓力的同時,又給我們指出了努力的目標和方向。凡是那些站在真理這一邊,客觀對待問題的學者,都會對當前的狀態充滿信心,因為在一切的矛盾和混亂背後,都有一種更加豐富的生活。對此,我們有了無窮的力量和熱情。
但是,我們也應該在希望中看到潛在的危機,因為我們目前仍然是一次又一次的麵臨失敗,這是顯而易見的。任何理論剛出現的時候也許會獲得一片掌聲,得到許許多多的支持者,但很快,它的漏洞又會被人無情地揭發出來,因為我們內心的東西在困擾這我們做出判斷和行動,而我們目前卻不一定有相當大的覺悟,這是我們經常陷入不安和焦慮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而且,各種理論正以一股強大到窒息的能量影響著我們,麵對許許多多相反的理論,我們能夠加以批判和接受,這本身就是一種覺悟。我們隻是堅信一個派別的理論是相當片麵的,因為它隻代表了一個個體或一類群體,而全體人類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所以我們必須要突破這樣的局限。不可否認,我們今天所麵臨的情況的確實不容樂觀,混雜的理論充斥著整個世界,影響我們的大腦。一種全新的生活態度也開始快速發展起來,但還不能得到完全地肯定,它對我們的影響是我們完全無法想象的。新理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們現在既不能全盤肯定它們,也不能全盤否定它們。
然而,作為普遍的概括性的概念,對我們的影響並不是很大。如果我們隻是為了追去工作的進步和效率,那我們要麵臨的問題就更加嚴峻。如果我們能夠極力尋找生命的意義,那將是另外一種情形。因為這種行為讓我們積累了大量的生活影響,也讓我們知道了問題的關鍵所在,甚至能夠幫助我們很快明確接下來的路到底應該如何走下去,這些關鍵點都有利於我們認清當前的局勢。我們還要知道,之所以對於生活的意義問題迷茫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的立場不同,我們的行為和心靈也出現了分裂,還有就是,我們受到了太多理論的侵蝕,沒有自己的明確世界觀。
相信一個我們還沒有見到的理想世界和探索一個明確的客觀環境之間似乎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客觀的世界存在諸多可能性、工作也可以讓我們獲得物質財富並獲得一定的精神性慰藉,但是,它卻不能滿足心靈中最迫切的需求。在客觀世界中探索,即使我們傾盡全力,也無法給予生活一個明確的意義。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超脫於客觀環境,從不可見的理想世界中尋找啟示和答案。
遺憾的是,在探索不可見世界的過程中,我們並沒有獲得多少令人滿意的成果,過去的生活基礎已經不能令我們感到滿意,無論是由客觀環境還是理想世界積累起來的生活都太過於狹隘。在曆史的發展進程中,客觀環境雖然有崇高的地位,但它帶給我們的並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我們急需彌補這種生活的缺憾,建立一種新的生活,確切地說,應該是一種二元化的生活,既能保留不可見世界的穩定和力量,也不傷害經驗主義對於直接經驗的探索和研究。麵對這種複雜的要求,我們必須要擴大和充實我們所能認識的世界的範圍,也要對生活有一個相當深刻的感悟,不然我們就很難實現,當然,這種新生活最後是否能夠實現,還需要我們慢慢地檢驗。
我們需要知道非常重要的一點,如果不可見的世界真的具有一定的穩定性和發展性的話,那麼它不僅僅是人們想象中的產物了,也不是從我們有限的知識和經驗中努力抽取出來的邏輯概念,而是一種獨立的世界,它真實地存在於我們的生活之中。但是,這種推論並沒有被證實,甚至我們找不到任何證據,這需要後世的學者們進行突破。
同樣的道理,對於完美生活的創造,我們再次麵臨著兩種難以妥協的敵對力量:一種想要把個人的生活拉到客觀世界之中,而另一種則力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關注個體身上。對於前者來說,它不停地促使人們將自己的人生價值摧毀,把人類的一切活動看作是宇宙的進程,該理論就是經過改良的機械論;對於後者來說,其將人當作萬事萬物的中心,隻關心人的形態,脫離了社會,這會使生活變得異常狹隘,人性的卑微也暴露無遺。針對這種情況,我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放棄這兩種選擇,尋找一種沒有對立關係的新生活體係。為此,人們需要嚐試各種各樣不同的生活方式,並將世界的一部分歸入我們的生活之中。所以我們必須要尋求一種精神解脫,擺脫狹隘生活環境的束縛。當人類和世界能夠有機地結合到一起的時候,就會很快進入一種和諧狀態,我們之前遇到的所有迷茫和對立會在一瞬間消失無蹤,經驗和理性的對立,社會同個體的對立也將不複存在。
目前,我們最先麵臨的一個重大問題就是,人類能否真正從精神上得到突破客觀世界的束縛,從而改變人們以往對於世界的認知,人們必須要正視這個艱巨的任務。不可否認的是,經過數千年來的發展,人類的認知、智力和生產效率都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但同時也使人們的個體背負越來越多的壓力,人們已經從以前的簡單生活變成了複雜生活。曾經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在很長一段時間都被譽為上帝的嬌子,如今,每個人都變成了汪洋中的一滴水,在社會中成為最容易被忽略的一部分。
在過去,我們敢於提出“神人合一”理論,而現在,我們崇尚科學,不也是一種思想的體現嗎?所以,我們不必如此悲觀。因為人類雖然無法脫離肉體達到升華,但當他被封閉在一個狹小的領域中時,肯定會因為心靈的空虛而感到困擾,唯一能夠解決的方法就是從根本上改變我們對於生活的態度和觀念,在內心中明確區分什麼是和諧幸福的生活,什麼是狹隘痛苦的生活。我們之前就存在兩種生活,一種是局限於個體的生活,而另一種則是無限接近於宇宙的生活。如果我們深刻地理解兩者的矛盾和各自的弊端,就很容易找到一條出路,建立一個沒有任何矛盾的新生活。到那時候,生活的意義就不再是苦苦追尋的聖物,而是人人唾手可得的東西了。
另外,當今人們的生活環境也為每個人敲響了警鍾,我們很容易迷茫和抑鬱,但是,隻要我們相信精神的強大力量,就能夠擺脫任何可能出現的影響。麵對客觀世界的迷茫和冷漠,我們人類在其中顯得非常微小,生命力也無比的脆弱,而我們所處的社會環境,又常常會陷入一種狂熱但精神空虛的情況,人類的自私和貪婪蒙蔽了自己,從而使道德觀變得低下。這一切都是事實,我們沒有必要否認。
我們捫心自問,在矛盾重重的社會中終極真理究竟是什麼?我們是否應該對生活遇到的種種情況逆來順受?或者,我們能不能得到一種更加先進的理論來推翻當前令人絕望的思想?如果我們選擇了後者,就意味著要承受更大的奉獻和困難。但是,這也是一種趨勢,一種必然要進行的事情,這正印證了歌德那句名言:“必然性是最好的律師。”
生活的內容,當我們堅定地承認某種獨立的精神力量是生活的核心時,我們就不再認為這個核心是遙不可及的幻想了,而是一種獨立發展和自給自足的生活,是我們自己可以把握的生活方式。而且,當我們這樣做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將生活提升到一個高水平之上。我們承認精神生活的獨立性,承認遙不可及的夢想,但是,我們也會更加努力地實現它。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切真正的精神活動都和承認獨立精神世界有很大關係,當然,這也和個人決定有關係。
這會從各個方麵來影響我們的生活。我們都明白,如果想要生命更加有意義,有一點絕對不能忽略,那就是自由。自由得不到推廣,我們的生活就會相當糟糕,生活也就不完全屬於自己了,而是被客觀世界或是命運控製著。它在悄無聲息中發揮著作用,不由我們自己決定。在客觀世界中得到的經驗,如果從外部強行加給我們,我們必然會對這個要求感到非常憤慨。如果那些我們並不喜歡的事物占據了我們全部的精力,甚至變成個人責任的問題,那麼我們的生活必然在令人憤恨的矛盾中不斷掙紮。
但是,我們現在所提到的自由,並沒有獲得現代人的支持。我們經常被大多數的人告知並不自由,於是,自由被否定了,而生活也失去了可理解性。這一事實或者被忽略,或者被低估,這是一個非常令人遺憾的事情。
但是,由於我們一直堅定地理解生活,我們就根本不可能輕鬆地將自由拋棄。我們必須要問的是,我們對精神生活所做的論述是否能更適當地解釋自由這一主題。我們當然會說可以,而且我們還對此深信不疑。我們要從兩個方麵解釋:一是把真理建立在一個新的核心之上,二是通過它揭示一個獨特的內容。
在大多數人看來,可悲的是,很多努力獲得自由的人似乎是在倡導一種虛無渺茫的理想,事實上,這主要是因為科學已經給我們提供了一個完全真實的場景,一種與自由格格不入的世界觀,特別是機械唯物主義和因果論已經被大多數人熟知。這種令人生厭的概念不會給我們任何精神慰藉,但它是不是可以幫助我們豐富精神生活呢?這非常讓人懷疑。
事實上,我們要想弄明白生活的真正意義,是不應當隻考慮客觀世界中的關聯的。最為關鍵的是,它所展現出來的景象,以及它在自身的發展中所提出來的要求。如果我們能夠發現一種留存了很長時間的作用力,那麼我們必須承認一個最具代表性的事實,因此,我們應該把因果關係放在次要地位,更不能為了一個理論的要求就將生活的經驗抹殺。
我們對實在的理解有相當大的難度,但不用擔心,我們能夠確定世界一定是嚴格按照最方便的思考方式構成的。至少有一點我們可以了解,就是不應該把世界歸結為一個簡單的現象學,而剝奪它的自動自發行為,這是對本質的一種遺棄。在我們所能觀察到的一切精神力量的表現中,都包含著一種承認,最好的證明就是,它在整個曆史中使人們為了保存和培養精神生活而進行了最殘酷鬥爭。事實上,這種鬥爭一直存在著,甚至入侵到我們每一個個體的活動之中,無論是那種僅僅是外在附屬物的精神性,還是在那種我們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精神性。無論在什麼地方,我們都能看到一個非常清楚的界限,我們都想使其成為我們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這隻能靠我們自己努力拚搏。